我的性别不唯一：走进非单性别（Multigender）｜跨讲坛第39讲

文｜KaI

《跨讲坛》专栏此前已经介绍了非二元性别和无性别的概念。

现在笔者想让各位思考一下，在阅读这两篇文章时，大家是否下意识地觉得非二元性别者的性别只有一种，无性别者的性别认同也是固定不变的？

而事实上，有许多人的情况并非如此，这些人便是非单性别者（Multigender）。

非单性别骄傲旗。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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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非单性别？

一言以蔽之，非单性别指的是一个人有不止一种性别认同的情况。

具体来说，非单性别者可能同时体验两种或多种性别身份，也有可能是在不同时候有着不同的性别身份。

与非二元性别一样，非单性别也是一个伞状术语，其既可以囊括许多子类别，也可以用来指代一种性别身份。

这一伞状术语包含有双性别、三性别、泛性别、性别流动等许多种性别身份。

一般来说，非单性别属于非二元性别和跨性别。

然而，实践中个人的性别认同千变万化，非单性别者也有可能不认同自己为非二元性别者或跨性别者；但无论非单性别伙伴是否将自己归类、将自己归入哪类，船思都很欢迎你们。

在对待身体这方面，就像别的性别一样，非单性别者可以但并不一定使用物理手段来改变自己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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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性别的种类本就千变万化，相应地，非单性别的子类别也数不胜数。

在此，笔者仅简单介绍一些常见的子类别。

需要注意的是，其中许多名称在中文环境里并不常见，目前尚无固定的通用翻译。

理解非单性别常常有许多种维度，且不同维度之间有所交叉。

一般来说，常见的维度有性别身份的数量、经历性别认同的时间、与性别的相关性等等。

笔者试图将其进行粗浅分类，以此来帮助大家更好地理解这些概念。

从数量上看

双性别（Bigender）：拥有两种性别认同。这可以是同时认同两种性别，也可以是在两种性别间流动，而后一种属于性别流动的情况之一。

三性别（Trigender）：认同三种性别身份，可以是同时认同，也可以是在三种性别中流动。

多性别（Polygender）：同时/不同时拥有几种性别身份，一般是四个及以上。

泛性别（Pangender）：同时/不同时认同多种甚至无限种性别身份。

有些观点认为，泛性别者只能认同自己所处的文化背景和生命经历下的性别身份；还有观点认为，泛性别者的经历可以超越我们目前的性别知识。^[注]

注：相关观点参见https://nonbinary.wiki/wiki/Pangender以及https://gender.fandom.com/wiki/Pangender。

从时间上看

同时型双性别（Ambigender）：同时拥有两种性别认同，不存在性别的流动和切换。

性别流动（Genderfluid）：性别认同随着时间的变化而改变，比如一位性别流动者可以在某一天同时是男孩和女孩，而在另一天成为无性别者。

在此，我们可以发现，无性别并没有孤立在非单性别的光谱之外——非单性别者可能会在某一时刻认同自己为无性别者。

半流x动（Demiflux）：一部分的性别是流动的，而另一部分的性别是稳定的。与半流动不同，x意味着有某一部分的性别是稳定的。

举例来说，一个人可以觉得一部分的自己是稳定的性别酷儿，而另一部分在无性别和女性之间流动。

该词中的「x」并非排版错误，而是希望用一个具有象征性的字母来说明其流动的特殊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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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关系上看

双相关性别（Abigender）：同时/不同时体验到两种不同的性别，但只对这两种性别有松散或模糊的联系。

一方面，双相关性别者不觉得自己天生就是这两个性别（之一），但另一方面，其也不觉得自己不是这两个性别（之一）。

从词源上说，Abigender由「ad-」「bi-」和「gender」构成，其中「ad-」是「与……有关」的意思，「bi-」表示双，而「gender」即为性别。

双相关性别同样也是伞状术语，其下又包含了「双相关流x动」（Abiflux）、「双相关流动」（Abifluid）、「双相关女性」（Abifemme）、「双相关男性」（Abimasc）等性别。

半性别（Demigender）：对某一特定性别感到有联系。该词为伞状术语，下含半女孩、半男孩等性别身份。

半女孩（Demigirl）：只部分认同自己是女孩或女性。这种认同与出生时被指派性别无关，也与其是否认同别的性别无关。

半男孩（Demiboy）：与半女孩类似，半男孩认为自己部分为男性。

从词源上来说，「demi-」表示「半」。从该词缀引申开来，还有半非二元、半流动等等性别身份。

半性别者可能只是对性别这一概念感到有联系，而并不会对某些特定的性别本身感到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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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单性别的历史

非单性别的各种子类别有不同的起源与历史，但大多都出现于最近半个世纪，且多是性别社群内部自发提出，而非由学术界或所谓的权威发明。

双性别在上世纪80年代被一家叫做Human Outreach and Achievement的跨性别组织列入了「雌雄同体」^[注]的行列，在1995年被一位名为Gary Bowen的跨性别男性定义为「有两个性别，同时展现出男和女的顺性别文化特质」。

注：在中文环境里，「雌雄同体」通常指向间性人（Intersex）群体，但这是关于性特征的维度；而双性别（Bigender）一般来说是关于性别认同的概念，请各位读者注意区分，避免混淆。

同时型双性别大约在上世纪90年代中期被提出。1993年，该词在一本名为Cross-Talk的跨性别社群杂志中被列于术语表。

多性别（Polygender）一词在1995年最先被提出，具体定义为「多种性别的特征，优雅地反对了只有两种性别的概念」。

在1998年，该词在一个叫做Sphere的跨性别社群网站上被使用，用以指代那些性别认同不在二元性别之内的人。^[注]

注：多性别者所认同的性别可以包含女性和男性，这并没有问题。

双相关性别在2020年秋天由Instagram用户Rainii Alec提出。

回顾这些词汇最初的起源，我们可以发现，其语意均随着时间的变化而有所改变。

或许再过几年，本文所介绍的概念也不再准确，但这也可能意味着人们对性别身份有了更多的探索，有越来越多的人能更好地认识自己。

性少数骄傲魔方（图中所呈现的并非都是关于非单性别的概念）。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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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见问题

非单性别与跨性别之间是什么关系？

从定义上来讲，非单性别属于跨性别。

一般情况下，一个人出生时的被指派性别非男即女，因此非单性别者必然会面临性别认同与出生时被指派性别不同的情况，而这符合跨性别的定义。

然而，非单性别属于跨性别，并不意味着非单性别者的性别认同不能与被指派性别一致。

非单性别者可以认同为被指派性别，也可以让自己的性别表达与被指派性别一致。

另外，如同前文前调的一样，实际生活中的非单性别者自我认同并不一定完全复刻理论。

性别认同真正的目的是让每个人都能更自由，而非再度陷入框架的约束。

这么多种性别，有必要吗？

是的，有必要。

非单性别有必要存在，因为其本身就存在。

许多人在一生中经历过不止一种性别，而这些人需要获得承认。

我们都有将我们的经历命名和下定义的权利，也都有不受歧视地探索和确认自己身份的权利。

寻找表达我们自己身份的语言，能有帮助我们更好地理解自己，也可以帮助人们更好地互相沟通。

Ambigender和Abigender的区别？

同时型双性别（Ambigender）与双相关性别（Abigender）的英文名称仅有一个字母的差别，但实际上定义相差许多。

对于这两个词的理解，其实从中文入手能容易不少。

两者的共同点是数量，即只涉及两种性别；两者的不同点在于，「同时型双性别」强调的是时间，而「双相关性别」强调的是与性别的关系。

双性别者一定认同性别二元论吗？

在阅读上一个小节时，你是否自然地认为「两种性别」就是指男性和女性？

而实际上，所有涉及「两种性别」的非单性别概念，都并不一定认同性别二元论。

诚然，会有一部分人会觉得自己「既男又女」，但也有人认同自己为另外的两种性别。

并且，即使是认同自己为男性和女性的双性别者，其也不一定是性别二元论者，只是其恰好认同了这两种性别而已。

图片来自网络

性别只能从一种流动到另一种吗？

前文提到，理解非单性别有许多维度，且不同维度之间存在重合。

当理解性别流动这一概念时，我们不妨在心里建一个二维坐标系——X轴是时间，Y轴是性别身份。

Y轴的性别身份不但有单一的男、女、非二元性别、无性别等，也有半性别、双性别等；而随着X轴时间参数的变化，Y轴上的性别身份也会随机变化。

于是，性别流动者在不同时间会经历各种各样的性别身份。

而当我们再加入「与性别的联系」这一维度，情况就会变得更加复杂，也会变得充满更多的可能性。

读者如果有兴趣，不妨建立一个自己的性别函数，来探索更多身份的可能性。

如何与非单性别者相处？

事实上，如果认同与人相处需要建立在平等、尊重之基础上的价值观，那么与非单性别者的相处方式，和与别的伙伴的相处方式并无不同。

也许因为非单性别者的性别维度更加复杂，在选择称谓、人称代词时似乎会更加麻烦。

但实际上，无论是与谁相处，事先弄清楚并且使用对方认可的称谓和人称代词，都是必要的步骤。

非单性别者的性别认同是多维的，其受到的压迫也是多维的。

压力来自四面八方：带有女性气质的非单性别者，会因无处不在的厌女症而遇到麻烦；性别表达不够「pass」^[注]的非单性别者，会因为恐跨而倍感压力；性别流动者往往会因为不稳定的性别气质，而不得不在社会交往中做出妥协……

注：「pass」在此处指一个人的外表符合其自我认同性别的通常社会形象。

无论是何种压迫，其根源都是社会固有的视二元顺性别异性恋为唯一正确的观念。

而一旦抛弃了这种观念，即使对非单性别这一概念无法感同身受，至少也可以做到理解尊重。

参考文献

https://nonbinary.wiki/wiki/Multigender

https://thebodyisnotanapology.com/magazine/what-it-means-to-be-multigender-the-questions-many-have-but-are-afraid-to-ask/

https://nonbinary.wiki/wiki/Abigender

https://en.wiktionary.org/wiki/ambigender

https://nonbinary.wiki/wiki/Ambigender

https://everydayfeminism.com/2014/03/too-queer-for-your-binary/

https://nonbinary.wiki/wiki/Bigender

https://nonbinary.wiki/wiki/Demigender#Demiflux

https://nonbinary.wiki/wiki/Demigender#cite_note-Savage-1

https://www.theguardian.com/commentisfree/2016/mar/23/gender-fluid-generation-young-people-male-female-trans

https://nonbinary.wiki/wiki/Pangender

https://gender.fandom.com/wiki/Pangender

https://nonbinary.wiki/wiki/Polygender

https://web.archive.org/web/19961105010926/http://www.ftm-intl.org/Wrtngs/ftm-words.gary.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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