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地精彩回顾（14）ll 你，值得更好的生活

你，值得更好的生活

                                                        愚石 | 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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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尽快转钱过来。这次无论如何，你要帮我！”又是一个辗转反侧的夜晚，也不知道是第几次收到短信了，我烦躁地将手机扔到一边。

那一刻，我真的宁愿自己是一只鸵鸟，可以将头深深地埋进沙子里，假装看不见周遭的一切。然而，身边女儿稚嫩的声音响起，“妈妈，快送我去幼儿园吧，我不想迟到。”

强打起精神，我飞快地整理了一下仪容。望着镜子中那张萎靡的脸，我又一次问自己——这还是自己吗？这样的生活，到底还要持续多久？！

把女儿送到幼儿园，上班的路上，手袋里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似乎提醒着我，这是我无法逃避的现实。万般无奈地掏出手机，仍然是他，再次“恳求”我，只不过，这次的语气添了一些“自信”：“老婆，请相信我，我一定能把之前输的，都赢回来，给你、给女儿，更好的生活。”

够了！我差点要喊出来。我已经记不清，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染上了赌瘾。最初，是在网上赌球，尝到了甜头后，一发不可收拾。但，庄家的诱饵点到即止，看到他上钩后，就开始收线，但他已经沉迷其中，无法自拔了。

我也不记得，自己曾经多少次劝说他停手，然而，每次的苦口婆心，换来的，都是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我肯定行，这次不过是差了一点点运气而已”。

后来，他干脆随时都可以两脚一抹油，往澳门跑，而且每次都是不告而别。吵过、闹过、哭过，通通无济于事。他已经深陷进去，无时无刻不在幻想着一夜暴富。

但现实总是狠狠地嘲笑着他。因此，每次他去澳门，我总会在深夜收到他的短信，那是他在输红了眼之后，让我转款过去，他要翻本，要赢。我不理会，他就会去一些钟表首饰店，用信用卡套现。欠下的债，仍然得我去收拾残局。

那年，我三十五岁。有两个孩子，一个五岁，一个两岁。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里，无数次，我想到了离婚。然而，每次看到女儿天真无辜的脸庞，我又不忍心，不希望她们这么小就生活在一个残缺的家庭里。哪怕这个家只是维持着外人眼中的完整，至少，她们和小伙伴们一起时，不会因为父母离异而自卑。

于是，我一面痛恨着他的行为，一面在这种痛苦的生活中苟且。

有一次，我实在忍无可忍，跟他提出离婚。他表现得心情沉痛，无论如何也不答应。接下来的十天半月里，他乖乖地待在家里，甚至把通行证交给我保管。

当我庆幸他终于洗心革面的时候，又一次，在去澳门的途中，他才告诉我自己的行踪。原来，他把旧的通行证挂失，另外补办了一个。

更糟糕的事，还在后头。他老家的表姐打电话过来，追问他还钱。我一下子懵了，因为他从来没提过有关此事的只言片语。在我的再三逼问之下，他才坦白，说自己通过表姐的关系，向老家的一个老板借了五十万，并签下了协议、每月利息一万八。

最初的几个月，他又找了其他亲朋借了钱，东拼西凑，按月还上了那个老板的利息，但现在实在找不到能继续借钱的人了，所以利息也还不上了。于是，那个老板就只好向中间人，也就是他的表姐索要。我问他表姐，为什么肯为他担保，借这么大一笔钱，被告知，他对表姐撒了谎，说自己有几套房子，还有几个商铺用来收租，只是暂时需要一笔现金周转一下，还钱绝对没问题。

我这才明白，为什么这段时间，他极少回家，每次问起来，都说正在和老乡合伙做点生意，在店铺附近住，方便一些。我以为他幡然醒悟了，心想哪怕他们暂时没有盈利，也不要紧，只要他不再赌下去就好。却原来，他是为了躲债。

我彻底死心了。

现在轮到我恳求他了。我恳求他离婚，放过我和女儿，我说我甚至不需要他负担女儿的抚养费。然而，他仍然坚持不离婚。

万般无奈之下，我决定去法院起诉。

去法院之前，我咨询律师，可否以对方好赌为由来起诉，律师很同情我，但也无可奈何地告诉我，除非我能提供直接证据。我问通行证算不算，律师说不行，只能是类似赌场内的录像之类。听到这个，我的内心崩溃了——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但我还是决定碰碰运气。我告诉自己，一次不行，就两次，无论如何，我不能再这么耗下去了。

于是，我提交了起诉书。庭审时，只有我出席，因为他说坚决不离婚，还反过来怪我狠心，说以后女儿们长大了，会怎么看待妈妈居然去法院告爸爸。

我懒得争辩，也没有告诉他，虽然他根本就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但我在两个女儿的面前，对他的劣迹守口如瓶，因为我不想破坏一个父亲应有的形象。

我只想尽快结束这段婚姻。然而，事与愿违，判决书下来，“不准离婚”，更让我难以接受的是，理由居然是“应珍惜双方的感情”。

拿到判决书的那一刻，我难过得泪流满面，同时，又觉得讽刺至极。“珍惜感情”？我和他之间，还有感情吗？为什么离婚会这么难？法院的工作人员也许被我的哭泣惊住了，安慰我说，等半年吧，半年后如果还是决定离婚，那就再次起诉，那时判离的机会大一些。

事已至此，我稳定了一下情绪，擦去了泪水，走出了法院大门，心想，等着吧，半年后，我还会来的。

出乎意料的是，不用等半年，三个多月后，他主动联系我，同意和我离婚。我顾不上想太多，以为他终于良心发现了，欣喜都来不及。没有片刻的耽搁，我马上和他去办了手续。拿到绿本本后，我甚至对他心生感激。

然而，虽然法律上我和他的关系终止了，生活中，我依然经常被各个银行纠缠不休。

原来，离婚后，他申请了多家银行的信用卡，紧急联系人都是我。在屡次透支，逾期不还款的情况下，银行试图联系他，却发现他的电话已成空号，所以只能联系我。我不得不跟祥林嫂似的，一遍遍地解释我和他已经离婚了，不胜其烦。

有一次，当我又跟银行解释，已经离婚，他和我毫无关系了，电话那头的口气充满了怀疑——离婚？上个月你们的儿子不是刚出生吗？

我大吃一惊。银行随即报出了孩子的姓名和出生日期。静下心来，我仔细梳理了一下时间线，恍然大悟，我和他办理手续，是在这个孩子出生前的三个月，而他终于同意离婚，是因为当时的情势已经迫在眉睫，他必须和孩子的妈妈结婚，才能拿到准生证。

明白了这一点后，我对他仅有的一丝感激，也荡然无存。我更深深地为自己悲哀，为什么不在他一开始赌博时，就快刀斩乱麻，而总是寄望于他浪子回头？

也许是当时“当局者迷”，后来的自己，越来越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赌瘾，就和毒瘾一样，易染，难戒。哪怕输得倾家荡产，赌徒们也不会“金盆洗手”的，他们只会一厢情愿地认为自己的好运就在下一局。

指望这样的人浪子回头？除非“猪乸上树”，到头来，终究是一场游戏一场梦。

另外，当时脑海中一个挥之不去的陈腐观念——不想让孩子生活在残缺的家庭里——也影响了我。

后来和孩子谈起那段时间的点点滴滴，大女儿说当时的她完全能感受到我的不开心，因此她也会时时小心翼翼地观察我的脸色，甚至学着隐藏自己的情绪，以免惹我生气、担心。

现在回想起来，自己真的太低估孩子了，其实，他们对父母的情绪非常敏感，如果一个家庭只是维持着表面的完整，内里却早已破败不堪，那种压抑的氛围，对他们幼小心灵的冲击力，完全超出我们的想象。

我非常后悔，没有早点离开那座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屋子，给女儿们一个温馨、阳光的家。

下  篇

离婚后，我根本无法指望前夫会支付一分一毫的抚养费，所以自己生活的主要目标就是努力工作赚钱，因为有两个孩子要养，还有房租要付。但我几乎从不对人抱怨一地鸡毛的生活，因为不愿成为他人眼中的“祥林嫂”，何况，抱怨，也于事无补。

白天忙忙碌碌，很容易打发，但夜深人静，孩子们都熟睡后，我难免会觉得孤独，忍不住想到将来，待两个女儿成人、有了自己的小家庭后，自己一个孤老婆子，会不会成为她们的牵挂和拖累呢？

渐渐地，我萌生了再寻找一位伴侣的心思，而这段时间里前夫的所作所为，也变成了我实施想法的催化剂。

离婚之初，虽然前夫并未尽到协议书上约定的父亲的责任，但他明显不想放弃那上面列明的权利，而且，还要充分利用。

本来协议是一周两次探视，周末和女儿相聚一天，他却经常出其不意地出现在我们公寓的门口。我不想承受邻居狐疑的眼光，只能开门让他进来。

进门后他就大模大样地端坐在沙发上，经常到晚上九点多才离开。我多次请他不要打扰我的生活，他总是理直气壮地说女儿他也有份，看女儿天经地义。

每到这时，虽然我很想质问他“现在知道女儿你也有份了，早干嘛去了？”但自己脸皮薄，也从不会疾言厉色，所以每次也就忍着。

但每次他离开后，我又后悔不迭，怨自己没有坚决地把他拒之门外，怨自己没有严格限制他的探视时间，更会设想，如果自己有了新的家庭，他该不会这么纠缠不清了吧？

直至通过银行得知他和别人有了孩子，最初的气愤平息后，我通过短信正告他，请他珍视他现在的家庭，不要劳心费力总往我这边跑，但他仍然我行我素，有一次，甚至抱着他儿子一起过来。

我打开门，他就对着怀抱中那个啥都不懂的小娃娃说“快叫妈妈”，我气得语塞，只知道叫他带着他儿子，赶紧离开。

有了这次奇葩的经历，我决定，马上将一直在脑海中盘旋的想法付诸行动。当时心想，我有学历、有工作，自己能养活孩子，这样的条件，找个好老公，应该不会太难吧？

然而，很快，无情的现实就让我的梦想幻灭了。我去了一些婚介机构，人家一开始都很热情，详细询问了我的条件和要求后，却不约而同地建议我“适当”降低对男方的要求，有的更直接对我说，最好放宽年龄限制，上限定在比我大二十岁的范围，我坚决拒绝。

在最初的一两家碰壁后，我仍然抱着一丝希望，直到又咨询了三四家，得到的答复都大同小异，我彻底死心了。

那一刻，我似乎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女人宁愿在一个名存实亡的家里苟且，也不愿跨出迎接新生的那一步。

幸运的是，正如那句话说的——上帝关上了一道门，就会打开一扇窗——就在我心灰意冷，觉得自己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再遇到爱人的时候，老天似乎听到了我的心声。

一个偶然的机会，我看了一部电影，那里面提到了一个约会网站。电影的happy ending鼓舞了我，我决定给自己一次机会，大胆地试一试。

得益于自己在工作中一直使用英文，我很顺利地在网站上注册成为了会员。照片呢，放了两张，一张是以工作地点所在的CBD为背景所拍的“冷峻”的典型白领形象，另一张则是曾经参加的一个趣味跑步活动时拍的（后来，先生坦言，正是对我那张“俏皮”的笑脸一见钟情）。

实际上，由于之前在那些婚介机构的遭遇，我对这个网站也没抱太大希望，只告诉自己，以三个月为限，如果这期间没有任何结果，那就彻底收起这份心思吧！

没想到的是，幸运女神很快就降临了——两天之后，当我打开电子邮箱时，发现有一封来自那个网站的邮件静静地躺在那里。

带着些许兴奋，我点开了邮件，一目十行地读完，感觉有点不可思议——居然是大洋彼岸的某位先生跟我打招呼，并简单介绍了自己的情况。那一瞬间，我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怦怦直跳，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那一天的工作中，我都心神恍惚，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回复他（后来先生告诉我，他鼓足勇气发了消息给我后，对于是否能得到我的回复，没有丝毫的信心，只好忐忑不安地时不时检查邮箱）。

因为当时的我，其实没想过要跑那么远，更没想过嫁给一个“老外”，在这之前，我曾经去过三次美国，印象中，除了风景优美、空气清新，并没有更多吸引我的地方，更糟糕的是，我有一个典型的中国胃。

但这封电子邮件中的内容如果属实的话（后来证明，没有丝毫造假或夸大的成分），这位男士的条件似乎比较符合我的要求。

我的心里好像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说“你担心什么呢？赶紧回复人家吧，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再说了，即使不成，你也没有任何损失啊！”另一个又说“再考虑考虑吧，那么远，你真的愿意？”就这样纠结了好几天。

周末，我照例回爸妈家。见我好像有心事，爸妈问我缘由，我告诉了他们。老爸沉默了一会儿，他说不在乎我远嫁，只要对方是一个真正爱我、爱我女儿、负责任、有担当的人。

老爸的一番话，仿佛让我吃了一颗定心丸。于是，我回复了他，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重点强调了自己有孩子。

很快，就收到了他的回音。他先感谢我的回复，说丝毫不介意我有孩子，然后问了我几个问题。印象最深刻的是，其中一个问题是——我有什么梦想 。而我，在回复中，也问了他几个问题，第一个就是喜不喜欢中餐。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和他的联系也越来越频繁。由于时差，我通常只在一早一晚跟他联系。他是老师，上班时的时间非常紧张，但如果我发了消息过去，他只要空闲下来，就会第一时间回复我。

渐渐地，虽然我和他从没见过面，但内心里，我已经把他当作一个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了。

我们总是有聊不完的话题——大到国际形势，小到美景美食。美妙的是，我们有很多共同兴趣爱好，比如，都喜欢看“老友记”，都喜欢听乡村音乐，都喜欢自然风景……

有一天，他问我愿不愿意视频聊天。我再次犹豫了，因为当时的我，并不自信，年龄、容貌、身材……一切都和世俗观念中的“美丽”绝缘。

在他再次请求视频时，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希望不会让你失望”，他马上回答“我就是迫不及待想看到你的样子”，就这样，我们开启了视频。

一开始，他的南方口音让我有些不适应，时不时蹦出来的俚语更会让我脑子短路。他知道原因后，很体谅我，说都是他的错，他会尽量提醒自己讲“正确的”语言的。

我们在视频中，谈各自以往的经历，谈孩子的点点滴滴，谈父母家人，谈工作中的开心和苦恼……

有一次，他“无意”地问我的名字用中文怎么写，我做了示范，过后就完全忘记了这回事。直到半个多月后，在楼下的信箱里，发现了他寄过来的一封信，收信人一栏，竟然是中文。

看着那稚嫩如幼儿园小朋友手下的一笔一画，我不由自主地想象着，他是如何笨拙地描出来的。

就在这封信里，他第一次说出了“I love you”，看到这三个字，我的心如小鹿乱撞。虽然已经是做妈妈的人了，但那一刻，我仿佛回到了少女时代，心里充满了甜蜜。

也是在这封信里，他说正在计划和我见面，初定在暑假。我非常兴奋，马上告诉了父母。他们也都很开心，一个劲儿地打听有关他的更详细的情况。

转眼夏天来了，他的计划却搁浅了。他本来打算利用暑假培训、会议的空档，但由于消防局的一个兄弟家中突发状况，他必须代替那个兄弟，去参加一个培训。他非常沮丧，我又何尝不是呢？

思考再三，我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漂洋过海去看他，时间就定在他的生日前夕。坦白说，其实当时自己内心还隐藏着一个“不可告人”的想法。

我想，一来为他庆祝生日，二来正好顺便实地考察一下，如果不喜欢当地的环境，也好及早了断。

而他得知我的打算后，高兴得就像一个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圣诞礼物的孩子，随即又惴惴不安地说，非常担心我这个来自于千万人口大都市的city girl，能不能适应乡村生活。

我顿时心生惭愧，看来他和我心有灵犀，想到了一起，但他坦诚相告，我却掩盖了那点自以为是的“小聪明”。

申请了签证，订好了机票，把孩子托付给父母，就这样，我怀着兴奋又忐忑的心情，踏上了仿佛能决定我下半生幸福的旅程。

那天下午，在离他居住的小镇四五个小时的城市，当我走出机场，一眼就看到了他——天蓝色的T恤、牛仔裤，头戴一顶牛仔帽，手里捧着一大束鲜花，靠在一根柱子上，脸上是我熟悉的带着一丝腼腆的笑容。

说起来真奇怪，虽然这是我俩在真实世界中的第一次见面，但无论是他还是我，都没有丝毫的陌生感，我也一点都没觉得十几个小时长途飞行后的疲惫。

回小镇的路上，我们滔滔不绝，谈天说地，直到夜幕降临，他的大皮卡缓缓地驶入一个静谧的农场。抬头满天繁星，我的心里充满了宁静的喜悦，悄悄地告诉自己——与我共度余生的人，也许就是他了吧！

十天里，那广阔的原野、飘逸的云朵、悠闲的牛羊，让我有了和以往走马观花似的旅游截然不同的感觉。

农场里非常安静，而我身处其中，也觉得心里十分安稳、踏实。他去工作或培训时，我要么待在家里，要么去他父母家，有时也跟他们一起去羊圈干活。这些，对于在城市里长大的我来说，是非常新奇的体验。

之前在视频中，也见过他的两个孩子，这次见了面，大家一见如故，相处起来很自然。

他的女儿尤其喜欢我做的中餐，说以后再也不会去镇上那家中餐馆了。他也带我去见了他的朋友们，兴奋地对所有人介绍我是他的女朋友。

朋友们都不约而同地表示，非常开心我们隔着半个地球，找到了对方。他还时常主动谈起我的两个女儿，承诺如果我们结婚，他一定会把我的孩子视如己出的。

快乐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很快我就要回国了。送我去机场的途中，他的情绪明显低沉了许多，我无话找话地一直逗他开心。

到了安检口，必须分手的那一刻，他紧紧抱住我，我感受到他身躯的颤抖——那么大个人，居然毫无防备地哭了！好一会儿，他才松开了我，望着我，说“I miss you already”，终于惹得我的眼泪也掉下来了。

回到家中，他的消息接二连三地跳出来，有他表达思念的话语，有他端坐车中，目送我的航班渐行渐远的照片，还有他眼中噙满泪水的照片……那一刻，我知道，他就是我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那年的圣诞假期，他飞过来了。那天晚上，我在机场接了他，听说他在机上几乎没怎么吃东西，就先带他去了家附近的一家小餐馆。

就在我“欣赏”着他拼尽全力用筷子搛米粉的狼狈样时，他从外套的内袋中掏出了一个小盒子。我的心怦怦直跳。

不出所料，他打开盒子，取出一枚戒指，单膝跪下，带着些许害羞的表情，说：“Will you marry me?” 而我，早已顾不上矜持，激动地连连点头。（后来我假装抱怨过——他居然在那么一个毫不起眼的地方求婚，而我，也就那样答应了，一点也不浪漫，真是便宜了他！他却很认真地解释，“因为我实在等不及了！”）

他在的半个多月时间里，与两个丫头相处得非常愉快。也许是因为本身做老师的缘故吧，他和孩子仿佛是自来熟，每天嬉笑打闹，不亦乐乎。

每当看到他们笑作一团，我都不由自主地感谢上天，让我在经历了一段失败的婚姻后，终于能找到他，这个似乎专门为我预备的人。

八个月后，我们在双方家人的祝福中，举行了婚礼。当他握着我的双手，在牧师的带领下，说出那一段结婚誓词时，眼中又泛起了盈盈的泪光。

我也一样，难抑开心、激动，以至于有一处誓词都卡壳了。牧师特地向我解释了交换戒指的意义——圆圆的指环代表永恒的爱，而彼此交换，则象征着两人的血脉从此相连，承诺往后余生，永远爱对方、珍惜对方。

他为我戴上结婚戒指后，随着牧师的那一句“Now you can kiss your wife”，我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他在我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I love you, sweetheart”，就深深地吻住了我……那一刻，我的内心充盈着喜悦与感激，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泪。

如今，我们一家人生活在农场里，没有城市的车水马龙，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内心特别宁静、满足。

有一次他问我，以前有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一个六口人的大家庭，我说当然没有。他说他也从没想到过，但他现在觉得非常幸运，也对四个孩子的未来充满好奇，并无比期待以后做（外）祖父——“想一想吧，到时候四个孩子，带着他们的丈夫、妻子、孩子，一起回来看我们，那该多热闹啊！”

这，也是我最感动的，他一直践行着最初的诺言——视我的孩子如己出，他的一言一行，更让孩子们切身体会到，一个男人，到底应该怎样担负起为夫、为父的责任。

对了，我们现在仍然会时不时地聊一聊当初“我的梦想”——退休后，做一名乡村教师。他至今仍然记得，并说，等他也退休了，就可以陪我去实现我的梦想了。

往事如烟。今年的七夕佳节，正好是我们结婚纪念日前夕。我感恩于上天的眷顾，赐给我当下的幸福。也祝愿天下人，都能喜得良缘，并永结同心。

如果你不幸如当初的我一样，正经历着磨难，那么，我想告诉你的是：千万不要自暴自弃，更不要把它归结为自己“命”该如此，因为——你，值得更好的生活！

                               初稿于2020年七夕前夜，完稿于结婚纪念日后一天

【作者简介】愚石：客居异乡的农妇，兼职教师。三餐围炉，四季跑步，五味阅读，六神知著。一枚园地耕耘者。

本文原发于一枚园地“说事儿(13)“

（本文编辑：呼斯楞豫锟）

文章图片摘自作者朋友圈，所诉观点与平台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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