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故道，水乡秋韵

（水乡秋韵，作者摄影）

今天的奇遇定是天意，我感谢上苍的馈赠和爸爸的眷念。

黄河故道，水乡秋韵

霜叶 | 文

水 乡 秋 韵 之 一

十九世纪黄河最后一次改道。临别馈赠，为绵长宽大而古老的河床，留下许多水泽，河溪，湿地和湖泊，把广袤的豫东黄淮冲积平原浸润的生机盎然。

退休后常居岭南，每回故乡，我必游故道。

我思念、留恋这里，还因了二十多年间父子多次同游故道的情结。当年在百余公里不同的区段，陪着爸爸领略故道四季变幻的自然风光和人文景观。

陪爸爸游玩最多的应该是故道偏东端的天沐湖，也是商丘市开发的三A景区。这里水面辽阔，原生态保持良好。

夏秋季节，也是接天荷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水草茂密，芦苇荡里水鸟啁啾，渔歌互答，好一派江南水乡的韵味。

每次来此，都要在岸边的农家乐品尝鱼虾生鲜，还可以随手采摘黄瓜、西红柿。菜园子里野生的马齿苋、荠荠菜，也是我们的最爱，让店家淖水凉拌了吃。

渔民们说，三年困难时期，田里的野菜，树叶吃光了，这里的鱼虾，水草救了方圆十几里无数的村民。

八月的最后一天正是周六，时令步入中秋，我应邀随两位垂钓人去故道赏秋。

黎明，凉风习习，我们驱车商丘市西北部吴屯水库区垂纶。

一个小时后，我们缓行在水库大坝上，烟波浩淼、水天一色的湖面，银波潋滟。朦胧的晨曦中，湖四周深幽的树林、亭榭、静泊的游船倒影，使湖区显得静谧而清新。

晨光唤醒的水鸟在水面飞掠，跳跃出水的鱼儿弄出轻微的水声和涟漪，加上收夜网的小舟，都让湖面漾溢着几分灵动。

驶过大坝向右拐，进入水库下游故道自然区。汽车在弯曲狭窄长满秋草的土路上迤逦缓行，两边的灌木枝条、野蒿摩挲着车体，惊飞的野鸟或小动物倏忽间钻入远处的草丛或芦苇荡。

未等车停稳，我便推门而下，站在四周遍是蒲苇的湖泽边，在灌木野蒿丛中，张开双臂深情地吸吮着清鲜、甜淡、微腥的故道秋晨气息，闭目聆听，那着了色的故道，中秋的韵律，让人心旷神怡。

旭日把湖畔涂抹成了一片梦幻般的绚烂。风吹芦苇沙沙，水中幼鸟啁啾，天上飞鸥低鸣，戏水的鱼儿泛花，换装的加拿大杨从未停息的掌声，秋蟋的低吟，蝈蝈的浅唱，四野的合奏宛如一曲天籁盛宴。

看秋色由夏的浓绿转为多姿的淡黄，如我等迎来人生自在的华甲新辉。我似乎幻化成一抹秋色，融入其中。

自古逢秋多寂寥，我说秋色胜春朝。秋天收获了百花的鲜艳，酿化了夏的浓烈，为来年的希望蕴育种子和生命。

钓者的行头让我开了眼界。帮他们扛着、拎着，循着深深浅浅的枯草小径，向车不可及的湖泽边走去。

感谢细心的挚友史长远，为我准备了小憇的吊床。水边两棵杨树上绑好后，悠然地躺在吊床上，陪同享受垂纶的乐趣。

水 乡 秋 韵 之 二

这里有太多的盛景需要我去领略，拨开乱荊，独自踏着松软的荒草野径，四处寻幽，并不时回顾记下返回的标志。

时近中秋，这里的荷花依然别样的红艳，白荷花永远圣洁娉娉婷婷，婀娜诱人。如伞般的荷叶随风摇曳，依然碧翠连天。湖中的莲蓬也让我垂涎哟。我在荷塘流连、自拍，不忍离去。

（作者于故道水乡留影）

我静静地环顾四周，茂密的婆娑起舞的芦苇，白白的芦苇花絮飘飘欲飞。

水泽边折了几枝粗大的古铜色的蒲棒，那也是我童年的乐趣。小时候，蒲棒含苞时我们还掰下来啃着吃呢，浓浓的青气、淡淡地甘醇味道至今还有。

水泽、路边娇小嫩黄的野菊让人爱怜，我不忍采摘。蹲下来细细嗅嗅甜甜的菊香。据说，天下菊花有一千多种呢，不乏名贵和高雅。天下名花无数，我独爱菊，我更爱凌霜傲雪的野菊。每逢观菊，顿生爱意和思念。只因了妈妈的名字有“菊"字，而爸爸字号“菊翁”的原因。

齐胸的野蒿不知其名，细小的白花眯着眼才分辨得清它的形状。每一株野蒿上面都有几百几千朵花怒放着。由此我想，再微小的生命，都在大自然中，不负秋光，努力地绽放着自己的辉煌。

再往远行，大片的稻田泛着鹅黄吸引了我，中原黄河故道如此大面积的水稻第一次见。这定是改良农业，净化水源的结果。顿时有了稻花香里说丰年的诗情。

不经意惊飞了脚边草丛中一只肥大的野鸭，笨重地扑楞着翅膀向荷莲深处飞去。水面上静静地浮动着的小鸭毫无慌张，悠然淡定，稚气可爱。几种叫不出名的水鸟，有的觅食、低翔，有的结群高飞、盘旋。

听长远说，在这里他还见过水獭一类的动物。不好意思，我这位不速之客，惊扰了这祥和、平静的世界。

一苇荡的转弯处，遇到两个看蟹的长者，尽管不让人工养殖了，偏静处用小网养一点贴补家用。七十岁退休金103元，人均一亩地，生活之窘迫可想而知。而其三轮车把上小小音响里流淌出来的却是欢快和满足感，不是愁滋味。

多亏长远嘱我不要踏空掉水里了，有一次还真玄。一处深草丛里突然的动静还真吓了一跳，差点折返回去。鼠？蛇？黄鼠狼之类吧。

近两个小时过去了，一幅巨大的原生态自然和谐景象让我对人生多了一份希冀。

返回垂钓处，躺在树荫下的吊床上小憇。

悠然回首，湖泽深处吃力地游来一年轻的女子，一手划水，一手拖着十来米长的蒲草捆。镰刀在蒲草上边扎着，旁边还放着顺便摘下的野莲蓬。身着衣服划水，显得更加吃力。头发胡乱的贴在脸上。游近到岸边，看着垂钓人和闲适的我笑嘻嘻的。

她把蒲草拖到岸边，爬上岸来，急促地喘息着。过了一阵，对着湖中央喊了几声“阿大”，等一阵子不见回声，担心的转身下水向湖水远处游去。

（荷塘美景，作者摄影）

个把小时光景，远远的一老一少，分别一手推着蒲草，一手划着水，缓缓地向岸边游过来。这时已过中午，待到两人再把蒲草一捆一捆抱上岸，两人从下水到结束，干了四个多小时了。

他们说，等两天蒲草半干了再过来拉，现在鲜草带水两三千斤重，他们的三轮车也拖不动。

他们告诉我，蒲草干了以后编成蓆子，卖给冬季种大棚菜的人，男的是少妇的公公，丈夫去了外地打工。我们快乐地交谈一会儿，少妇大方地把几只莲蓬送给了我。一声谢谢未完，她挥挥手说：不用谢，举手之劳 。

搜出包里仅有的两元现金，酬谢在水里泡了四个多小时的少妇。朴实乐观的少妇让我感动，和我一般年龄的公公，仍然如此劳碌让我深深地同情。

他们身上展现岀的生活希望大大的感染了我，让我些微的酸楚一闪而过。剥吃着鲜嫩的莲蓬，想着少妇的大方和善意，我又立即沉浸在赏秋的喜悅之中。由此我想，秋天收获的不只是稼穑、果蔬，还有无所不在的快乐。

置身故道水乡秋野，快乐陪我歌唱。

水 乡 秋 韵 之 三

凡事皆有缘。

时当正午，我惬意地荡悠在水泽边吊床上，眯上眼睛一任秋风的轻抚，自在地吃着收割蒲草的少妇送上几只莲蓬。

垂钓临近收钩，芦苇深处窸窸窣窣划过一叶捕鱼的小舟，起身近前，舱内一只足有5斤重金黄鲤鱼在不停地翻腾。长远他们喜笑颜开，钓的小鱼送人，晚上就吃它了！捕鱼的小伙儿非常优惠地卖给了我们，几人感谢后兴致勃勃，打点行囊回府。就告诉老婆，自己钓的。炖鱼头、鱼尾，烧鱼片，晚餐丰盛可想而知。

人说不如意事常八九，今天，如意事全让我碰上了，冥冥之中似有天意。芦苇深处先后游来的少妇、荡来的小舟犹似上天的使者，专为我而来。一是我对秋天的喜爱和祝福，二是钓者的虔诚，他们七个多小时的专注，让我看到年轻的垂钓者那份淡定。垂钓不但怡情，亦可养性。原来我最大愿望是油炸小鲫鱼，如此收获，真个是喜出望外。

或许，爸爸感知到我深情地缅怀？差谴使者为我送来野莲、鱼鲜？是的，一定是的，我相信阴阳相隔，天人感应。爸爸一定为我的孝行感动一一

妈妈身体不好，担心她先走后爸爸无法承受孤独。果然，妈妈先去了十六年，这之后为了不负上天妈妈的嘱托，我在所有的节假日，全力以赴，绝大多数时间和精力用于照顾和陪伴爸爸。

开车带爸爸游山玩水，茶楼里饮茶品茗，桑拿按摩洗脚，探访故旧，东海渔村小驻。有时外岀开会也要带上爸爸，顺便参观游览。我一天都不让爸爸孤独。

为更好地陪伴爸爸，连续数年，我都驱车160多公里到开封市，观赏国家级的开封菊展，游览清明上河园，品尝多种古宋名吃。而更多的，是欣赏黄河故道的风光。

爸爸喜爱文学，喜爱大自然。他经历反右和十年文革的摧残，为了家人他坚忍活了下来，我身为长子，理应让爸爸有一个快乐的晚年。他尽管历经沧桑，却始终有着浓烈的人文家国情怀，和对美好事物及大自然的向往。

无论春夏秋冬，黄河故道是我与爸爸游玩流连最多的地方。今天的奇遇定是天意，我感谢上苍的馈赠和爸爸的眷念。

感谢！长远他们陪这次故道游，他们怕错过了莲花盛开的时节。特意放下其他家务为我安排此行。

感谢！朴实的割蒲少妇，从芦荡深处采来新鲜的莲蓬。一句“不必谢，举手之劳”，让我起敬。

感谢！捕鱼的小伙儿便宜半卖半送我们吉祥的大鲤鱼，而且是仅此一条。

感谢秋天！为我们带来上苍的惠顾。

（故道风光，作者摄影）

在适宜温婉的秋韵中告别了故道风光，再见，故乡；再见，丰满多情的百年故道。

无论是春花烂漫的春天、浓绿炽热的盛夏、凉爽丰盈的金秋，还是寒风凛冽银装素裹的隆冬，凡回故乡，我都会专程为您而来。故道，我们有缘。

晚上归来，我们夫妻，长远妻儿，一顿丰盛的黄河鲤鱼宴让我们大饱口福。鱼头炖豆腐，烧鱼片，烧鱼尾，另加特色蔬菜，觥筹交错，尽兴而归。

【作者简介】霜叶，中原人。五O后，退休公务员，一般文学爱好者。讲真实的故事，是一种担当。

（本文编辑：安然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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