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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斌:一部艺术史其实也是人类的精神成长史

园地作者 一枚园地lll 2021-03-10


题图:王斌

重新发现和寻找,自从丢失和破除了虚伪的人生妄念之后,我们的精神将在何处安放?!



上帝之死:俯瞰20世纪音乐

王斌 | 文


上午写了点我久违的短篇小说,这是昨天起笔的。不,严格地说我一点没写,而是在改,改我昨天写下的内容。也有2000多字了,总不满意,隐约中感觉到的主题依然没见清晰。

大脑累了,于是关上电脑,坐回沙发上,准备看书。这一段在看的《记忆记忆》就搁在茶几上,好像在默默地守候我的归来。它是一本我尚未读完的"小说",太费脑,严格地说它属于非小说,是一部在叙事形式上独一无二的,且以感性之方式进行哲学思考与论辨的文学类别的书。但真好,读懂它是需要一定知识背景的,尤其是哲学思维。

这时我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一本厚厚的书籍上,厚得像块砖头——《余下的只有噪音:聆听20世纪》。它已列入我的书单,是我阅读计划表中的一部大书。我就手抄起了它,很沉,让我感到了它的分量。我亦觉,此刻随意地翻翻它(并非真看)也不失为一种另类的憩息。此时此刻,我需要从小说创作的氛围中走出来,而把它化为仅在我潜意识中持续运行的"无名"的状态。

"无名",即可称为:无可名状,让已然落在电脑屏幕上的内容散逸为一种流动的气息,只在我意识的潜层中袅袅飘浮。我能隐约感觉到它的存在,就像一似在而又非在的虚无之实体,因为它宛若轻烟般地在我大脑的周边四处游荡,一如透明的空气,但我又能依稀嗅出这空气中所裹挟的某种味道。

我偶而会凝神捕捉或品味这个特别的"味道"——它是我所冀望中的小说之味吗?若品出的是一股异味,而且是偏离了我的感觉范畴之味道时,我并不作过多的厮缠,让它继续在我的潜意识中悠游着。

直到第二天,当我端坐在电脑前,那个于冥冥中我真正需要的感觉,就会像一道射向我的光束,照亮我在幽暗的小径中徘徊的思路,它甚至能将我的走偏的思路自动校正。

多少年来,几乎我所有小说都经历过如此这般心理旅程。有点神秘,又是不可解的。我很好奇,别的作家会像我这般写小说吗?

我怎么啦?为什么跑到写小说的创作谈上来了呢?我原本是想说说《余下的只是噪音》这本书来着——而它,属于书写20世纪音乐之范畴,跟小说写作有啥关系呢?是的,我自己都感到了些微的蹊跷!

一般的爱乐者,其聆乐经验可能仅停留在20世纪之前——-前有海顿、巴赫、莫扎特,然后经由贝多芬开创式的承前启后——"摒弃了古典主义传统,转向浪漫主义;后继者自然是乐友们也耳熟能详的舒伯特、舒曼、勃拉姆斯、门德尔松等等这些音乐史上显赫之人物了。惟至20世纪伊始,古典音乐似乎在经由一个启蒙时代般的庄严洗礼,奏响了迎接新世纪的号角——-它犹如马勒在他的第五交响曲之开篇——一支像是穿透夜幕的小号,在独孤而寂寥般地奏响苍凉痛惋之声
(哦,这独异的声音,是在依依惜别一个旧时代的黯然离去吗?),就像从辽阔大地的天际线上,沉沉的夜幕正在一层层地渐然散去,一道宛如玫瑰般盛开的曙光,正在刺破暗夜——-它在召唤,呵,它在深情地召唤着一轮耀眼的旭日从地平线上冉冉升起。

黎明,一个多么灿烂和美好的意象,它也在向人类昭示希望。但它既让人们无限感怀,亦让我们深感悲伤,因为恰好在20世纪刚刚揭开它的序幕之前后,刚揭开它的序幕之前后,一个宣布过旧思想死亡("上帝已死")的先知般的人物尼采,殁没在了新世纪的黎明之下。他是以彻底疯颠的方式告别人世的,而他的疯癫亦如寓言,宣告人世之真相只有在一人之疯癫时才会得以显露,显现真身,由此,才能让人们去认识"上帝”。

被尼采鄙视且严辞揭露和批判过的瓦格纳——一个置身在19世纪下半叶的音乐伟人,也是第一个预示出新世纪音乐之端睨之人——-在我看来,其实并非没有聆听到他那个曾被他呵护关照过的晚辈——尼采之竭斯底里的嘶声呐喊。在他的生命晚期的巅峰之作《尼伯龙根的指环》之最后的尾声中,所有的天地神人最终都伴随着天宫的坍塌与陷落,同归于尽——哦,绝望的尼采,你为什么没有听到你所"痛恨的"的"敌人"瓦格纳最后的觉醒呢?为什么没有看到他以另一种方式在步你后尘地宣判"上帝已死",其中还包括了旧式古老的的人类文明——-这不是也在影射和解构你所执力于要瓦解和颠覆的西方基督教文明之存在性吗?

马勒的身世则属于世纪之交,但他创作依然挽留下了前辈音乐家所一代代开创的古老旋律之风,只是在这旋律线上,他更
多地嵌入了人世的悲凉,还有醒觉了的人类所必须持有的人生态度:"向死的存在"——此一名句虽出自他身后的哲学家海德格尔,但马勒则是此世第一个以雄浑悲凉的音乐之语汇率先表达出的。就此而论,他亦是一位先知般的人物。

与马勒同在20世纪的勋伯格,则毅然而然走向了另一作曲路径,尽管最初,他在传统路线也滞留多时,但最终,他断然而又决绝地挥剑切断了古典音乐的旋律之命脉,开创了史无前例的无调性十二音序列,古典音乐源远流长的传统在这里被彻底终结与断裂;同时——恕我直言——他也为以他为代表的这一路音乐张帖了一张预告性的死亡讣告。但勋伯格个人极具开创性的另辟蹊径,则是富有巨大启示性的,功不可没,比如在作曲家古拜杜丽娜之作品中,就融入吸收了他的启示,从而才有了她划时代的天才之作《奉献》。

至于肖斯塔科维奇的音乐作品,我以为他是继不朽的贝多芬之后,唯一一个可以与之比肩而立的伟大作曲家。如果说贝多芬表达的乃是"上帝犹在"的理想主义激情,相信人定胜天;那么肖斯塔之音乐才真正地深入到了这个嚣嚷的世界之深渊底部,在这里,上帝之在只是人虚妄的想象,而存有的只是铁幕之下的暴烈、残酷与血腥。人,只能自我告解,而且是以隐秘的方式告解,并为他的告解之语赋予各种惟心自知的心灵密码。

20世纪之艺术,最令人瞩目的伟大成就,就是让人从虚妄的理想之云端回到我们真实的人间,回到我们自己的心灵世界,回到不无痛苦甚至还不忍直视的人性之拷问与审视,回到了承认(虽然不情愿)"上帝已死",从而让我们勇敢地面对一个失去上帝的世界。重新发现和寻找,
自从丢失和破除了虚伪的人生妄念之后,我们的精神将在何处安放?!

我不知道《余下
的只有噪音》将如何评价20世纪的音乐,毕竟我还没有通读,它对世间是悲观还是乐观?一部艺术史其实也是人类的精神成长史,同时,伟大的艺术总是在它漫漫长旅的人生探寻中消解着以往虚伪的谵妄之念,而将这个世界和关于人性的本质交还给人。

(写于2021年2月20日手记之匆匆)


【作者简介】王斌:作家、文学批评家、编剧。1980年代编辑《青年评论家》,推动了文学新思潮的发育。已出版《相遇的别离》、《味道》、《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吟游诗人咖啡馆》以及在台湾版的《幽暗的岁月》三部曲:《六六年》(国内人民文学出版社也曾出版)、《浮桥少年》与《海平线》等长篇小说,《逆风的逍遥》、《思想的钟摆》、《我的孤独与我无关》等文化随笔,以及非虚构报告文学:《活着-张艺谋》。策划与编剧过的电影包括:《活着》、《英雄》、《满城尽带黄金甲》、《摇啊摇,摇到外婆桥》、《有话好好说》、《一个都不能少》、《我的父亲母亲》等。个人微信公号:思者王斌二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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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枚注:《吟游诗人咖啡馆》是王斌老师最新的长篇小说,是他的北京都市三部曲的第三部。他认为,这部是他到目前为止都市题材中自己写得最好的作品。


(本文编辑: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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