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宪春：关于数字经济概念、分类及增加值测算的几点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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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来，数字产业化和产业数字化快速发展，数字经济在GDP中的占比逐年提升。疫情冲击下，数字经济仍保持快速增长，有力对冲传统经济的下行压力，成为稳增长、稳就业的重要力量。2021年，我国数字经济延续良好发展势头，占GDP比重进一步提升。据中国数字金融合作论坛研究部测算，2021年我国数字经济增加值达到45万亿左右，占GDP比重达到40%左右。面对供给冲击、需求收缩、预期转弱三重压力，稳增长、保就业难度有所加大，数字经济快速增长成为当前稳定宏观经济大盘的有力支撑。

作为推动数字经济、数字金融领域合作为宗旨的新型智库平台，中国数字金融合作论坛于近日举办闭门研讨会“聚焦数字经济发展新形势、新趋势、新阶段”，回顾及分析去年、尤其是今年以来数字经济金融发展情况及数字经济与实体经济融合趋势，梳理和总结数字经济金融高质量发展的成果亮点、经验做法，明确下一步发展思路和目标。著名经济学家、国家统计局原副局长许宪春先生应邀出席会议并做主题演讲。

国家统计局原副局长 许宪春

以下为发言全文

我想针对数字经济的概念、范围和增加值的核算方法谈几点意见。

近些年，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以下简称OECD）提出了走向数字化的国际议题，明确了数字化转型对促进经济增长和福利水平的战略地位，美国、欧盟、加拿大、澳大利亚等发达经济体都制定了数字经济的发展战略。我国“十四五”规划纲要就加快数字化发展、建设数字中国单独设立一篇，针对数字经济发展作出明确规划，特别是在经济社会发展主要指标中提到，数字经济核心产业增加值要在2020年占GDP比重7.8%的基础上，进一步提升至2025年的10%，五年提高2.2个百分点，意味着平均每年要提高0.44个百分点。数字经济增加值是反映数字经济发展规模和数字经济对GDP增长贡献的重要指标，国际组织、各国官方统计机构，以及一些学术研究机构都对数字经济增加值的测算展开了研究，但是当前对数字经济的概念还不统一，对数字经济的范围也有不同观点。针对这些问题，我从三个方面来谈谈自己的看法：

一、关于数字经济的概念和范围

关于数字经济概念和范畴，国内外的研究大体可以分为两种口径：一种是窄口径，一种是宽口径。

窄口径数字经济主要包括ICT产业、媒体产业以及依赖于数字技术、数字基础设施、数字服务和数据的产业。窄口径数字经济的范围相对比较明确，无论是从联合国关于经济活动的国际标准产业分类来看，还是从各个国家经济活动的分类标准来看，都是可以进行测算的。相对来说比较容易统计，也有较好的可比性。

宽口径的数字经济概念和范围比较广，既涵盖窄口径数字经济内容，也包括通过数字技术、数字基础设施、数字服务等数字投入得到显著增强的经济活动。例如信通院把数字经济分成数字产业化和产业数字化两部分，产业数字化部分是通过数字化技术手段来提高经济活动的能力，宽口径的数字经济范围涉及面很广，几乎涉及到国民经济所有行业。2016年召开的G20杭州峰会提出的G20数字经济发展与合作倡议、OECD、中国国家统计局和中国信通院给出的数字经济概念和范围实际上都属于宽口径，都包含了通过数字投入得到显著增强的经济活动。不过在实际测算层面，宽口径的数字经济增加值还存在很多挑战，仍有待进一步研究。

总的来说，在国际上，无论是国际组织还是各国统计机构以及学术研究机构，基本上都对数字经济范围归为窄口径和宽口径。

二、关于数字经济的分类

OECD在2007年到2020年，发表了一系列关于数字经济核算概念框架和分类的研究报告，对数字经济产业分类进行了深入研究。OECD建议将数字经济产业分成六个类别：一是数字驱动的行业，二是数字中介平台，三是电子零售商，四是其他数字业务行业，五是依赖中介平台的行业，最后一个是其他行业。OECD是依据基层单位从事数字经济活动的特征，来划分数字产业类别的，没有包括数字经济与其他产业融合带来的效率提升。

美国国家经济研究局把数字产业化分为三大类：一是数字化赋能的基础设施，二是数字媒体，三是电子商务。

中国国家统计局发布的《数字经济及其核心产业统计分类（2021）》将数字经济产业划分为五大类: 数字产品制造业、数字产品服务业、数字技术应用业、数字要素驱动业、数字化效率提升业。其中，前四个类别属于窄口径的数字经济范畴，最后一个类别属于宽口径的数字经济范畴。联合国一般来说是制定统一标准的一个比较重要的国际组织，但是到目前为止关于数字经济分类还没有一个统一的国际标准，各个国家以及一些国际组织在做一些分类，中国国家统计局的这个分类应该来说还是较早提出的一个分类标准，这也是和中国数字经济发展实践相适应的。

三、关于数字经济增加值的测算方法

关于数字经济增加值的测算，主要有三种方法：

• 第一种方法是运用GDP核算中的生产法来测算。这种方法基本遵循先确定数字经济范围，再核算数字经济增加值的思路。在划分数字经济产业分类基础上，对数字经济各产业增加值分别进行测算、汇总，然后得到数字经济增加值，最终把它作为GDP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这个测算方法在国内外应用比较广泛。
  

• 第二种方法是基于增长核算框架的方法。这种测算方法是在计算产业数字化规模，数字技术对传统产业的渗透和融合过程中来计算数字经济增加值，也是研究中较为常用的一种方法。
  

• 第三种方法是利用计量经济学的方法。这种方法主要是用会计规则分析的方法，来测算数字经济增加值。

总的来说，国内外都倾向于提出宽口径的数字经济概念，但是在测算层面倾向于窄口径，因为窄口径增加值的测算方法相对来说比较成熟。OECD、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美国国际经济研究局、澳大利亚统计局等国际组织和政府统计机构，都倾向于用窄口径来测算数字经济增加值。

目前，现有的基于增长核算框架和计量经济学方法对产业数字化的规模、数字技术渗透带来的产业增加和效率提升进行测算，还没有形成统一的宽口径数字经济增加值测算方法。这类方法还有待进一步深入研究。

关于数字经济发展的重要性，国内外已经形成共识，对各国经济的影响是非常大的。但是数字经济在概念上不统一，分类标准上不统一，是必须深入研究的重大问题，而要制定一系列的数字经济发展战略和政策，如果没有统一的概念及分类，就会影响到政策制定和政策实施。据此，我提出几点建议：

第一，科学界定数字经济概念和范围

数字经济概念和范围的界定是数字经济增加值测算的基础，在测算数字经济增加值的时候应以科学的数字经济概念为基础，来确定数字经济范围，以获得准确的数字经济增加值测算结果。如果数字经济范围不统一，结果肯定是不一样的，这样就会使用户无所适从。

第二，深入开展数字经济增加值测算方法研究

数字经济增加值测算是富有挑战性的，应该深入研究探讨宽口径数字经济增加值测算方法，不论是各国统计机构还是学术研究机构，在对窄口径的测算方法上还是比较一致的，但是在宽口径上确实存在着较大分歧。宽口径就是要充分利用现有的常规统计调查，包括行政记录还有行业协会资料，同时要探索利用大数据平台来获取数据，为数字经济增加值核算提供更多数据支撑。只有通过精确、科学的核算方法，得出比较客观的数据，我们才能客观地看待数字经济发展状况，以及制定有针对性的数字经济发展战略和政策。

第三，加强国际交流和合作

我国数字经济增加值的测算方法还处在探索阶段，国内有很多机构包括国家统计局、信通院等都有探索，同时也应加强国际交流和合作。数字经济在中国发展比较快，我们要抓住这个机遇，和国际机构进行深度交流，特别是美国数字经济发展较好，OECD在统计标准研究方面积累了经验，我们要和各国官方统计机构、国际组织进行全方位交流，多角度探索数字经济增加值的测算方法。在充分借鉴国际经验基础上，与我国数字经济发展实际相结合，增强数字经济增加值测算结果的国际可比性，为我国数字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真实的数据保障。

总的来说，我国数字经济发展态势较好，对于整个经济的贡献也比较大，特别是在疫情期间，我们的经济下行压力较大，数字经济成为对冲传统经济下行的一个重要因素，尽管目前还不能完全对冲掉，但至少成为一股重要的力量。

当前，数字经济概念、数字经济分类、数字经济增加值测算方法仍然还有很多问题需要研究，对于如何客观看待数字经济的发展，如何制定正确的政策来促进数字经济发展，来更好地服务于整个国民经济发展还有待进一步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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