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郁症有多痛苦，会让人走向绝望？——大脑成像显示抑郁和疼痛之间的惊人联系

任何患有抑郁症的人都会告诉你他们很痛苦。作为一名精神科医生，我每天都看到病人如此痛苦。

对一些人来说，这是身体上的痛：一位年长的人抱怨胸口被刺伤。一个年轻的人感到背部有一种神秘的灼烧感。一位牙医抱怨说他的肚子经常翻江倒海。对另一些人来说，抑郁症的痛苦是一种与他人脱节的感觉，一种与生活中所有快乐的疏远。

对那些没有遭受过这种痛苦的人来说，严重抑郁症的痛苦是难以想象的，在许多情况下，它会导致死亡，因为它的痛苦无法忍受。

作为一名精神科医生，这种联系一直困扰着我：它是隐喻还是真实?

在过去的几年里，我们完成了两项临床试验，将抗抑郁药物与慢性抑郁症患者的反复MRI脑成像相结合。这些研究比较了抗抑郁药(一项研究是5 -羟色胺-去甲肾上腺素再摄取抑制剂度洛西汀，另一项研究是去甲文拉法辛)和安慰剂，并获得了治疗前后的脑部扫描。在这两项研究的过程中，我们获得了200多张扫描图，在过去的几年里，我们一直在忙着分析与抑郁状态有关的异常情况，以及治疗引起的变化。

我们的团队开始观察扫描中静息状态活动的测量——也就是说，当病人躺在核磁共振扫描仪中，闭上眼睛，让她的思想游离时，大脑的自发活动。大脑的静息状态令人着迷，因为当大脑处于“静息”状态时，会有一些特有的活动模式。分析静止状态下的大脑可以揭示神经细胞活动的协调模式，这些模式显示了各种大脑中心是如何相互连接的。因此，静息状态核磁共振扫描可以显示大脑中的“功能网络”。

我只想说，我们都对这些发现感到惊讶。大脑网络在抗抑郁药物的作用下发生了变化，而在安慰剂的作用下则没有。在研究人们对身体疼痛的反应时，已经确定了疼痛网络，它由从大脑皮层到大脑下部中心的一系列连接组成，即“丘脑-皮质-导水管周围网络”。这个网络是处理疼痛的核心，但以前从未将其与抑郁症联系起来。

两种药物(无论是去甲文拉法辛还是度洛西汀)的抗抑郁治疗，都降低了这一网络的活动，这表明精神疼痛的缓解与身体疼痛的缓解有着相似的途径。相比之下，安慰剂治疗对疼痛网络活动没有影响。不仅如此，抑郁症的症状改善得越多，神经网络的活动就减少得越多——这表明，这些通路的活动与抑郁症的严重程度密切相关。

我们的研究发现，抗抑郁药物会改变大脑疼痛通路的活动，这似乎是它们缓解抑郁症的部分原因。在我看来，这很重要，因为抗抑郁药如何在大脑中起作用尚不清楚。

既然我们已经确定了疼痛网络在抑郁症治疗中的重要性，那么一系列新问题就出现了。是否有可能设计出针对这些途径的药物?或者使用集中的大脑刺激来改变这些回路的活动?除此之外，早年的生活压力、创伤或特定基因是如何导致神经回路过度活跃的呢?

对我来说，无论是作为一名临床精神病学家还是一名研究人员，我们的发现只是强化了疼痛和抑郁之间的神秘联系。

我们已经知道，抑郁会使疼痛加重，有疾病导致疼痛的人更容易患上临床抑郁症。患有“躯体化障碍”的人会受到身体疼痛和情绪障碍的诅咒。但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每个人经历的精神痛苦如此不同，一个人会心痛，另一个人会背痛?为什么一个人陷入不作为，而另一个人却被推向危险，拿着点燃的蜡烛寻找生命中煤气管道的漏洞?

抑郁症的痛苦与自杀行为有什么关系?自杀笔记中经常有这样的话:“我再也无法忍受这痛苦了!”什么时候抑郁症的痛苦会变得如此强烈，以至于迫使人们采取绝望的行动?我们——朋友、家人和医生——如何在一个人达到这个阶段之前进行干预呢?

正如作家兼哲学家C.S.Lewis所说，“精神上的痛苦没有身体上的痛苦那么剧烈，但它更常见，也更难以忍受。”

这种痛苦是真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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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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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line YI Yu M. Linking antidepressant performance with pain network connectivity. Lancet Psychiatry. 2019. https://doi.org/10.1016/S2215-0366(19)30250-0

Wager TD, Atlas LY, Lindquist MA, Roy M, Woo CW, Kross E. An fMRI-based neurological signature of physical pain. New England Journal of Medicine 2013;368:1388-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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