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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纳在其公众号平台主动爆料的文章Hi艺术(以下简写为Hi):你和你的父亲经历的这次艺术品诈骗案涉案金额高达3亿元,具体情况是怎样的?李纳(以下简写为李):我家收藏传统书画有30多年的时间,我爸特别喜欢书画类的东西,对这方面的研究也比较多,他从90年代开始一直专注于传统书画的收藏。因为传统书画收藏的数量和质量已经到达一定程度了,所以到了2019年之后,他对于这一门类的关注和收藏逐渐减少了。刚认识Q的时候,他还在P拍卖担任业务经理,因为我们是同乡,所以P拍卖就把他分配给我们做专职服务。我爸当时觉得他挺勤恳的,在P工作也很不容易。后来他想要从P出来做自己的拍卖行,我爸也特别支持和帮助他。从2019年之后,Q察觉到我爸对于书画收藏的兴趣减少,就不断地向我爸宣传瓷器方面的东西。出于对传统艺术的热爱,我爸也开始涉足这一门类,但不幸的是,后来我们发现这些经他介绍的瓷器是有问题的。具体来说包括两种情况,一种是恶意顶价,小几百万起拍的东西最后成交价被顶到了大几千万;还有一种是假的,东西是不对的。Hi:最初是怎么发现这个问题的?当时的应对策略是怎样的?李:我们发现在拍场上举牌跟我们竞价的人,出来之后在打电话给推荐我们东西的人,他们之间是有勾连的,而且对话内容非常熟络,就是在谈论顶价的事情,我们就开始意识到,这里面可能有问题。Q每次给我们估的价格都恰好是我们最后的落槌价,非常精准。我们慢慢地提高了警惕,后来也有别的拍卖行的瓷器专家来我们家里,提醒我爸说这些东西看起来不太对,然后我们就拿去做鉴定,发现是假的。其中涉案金额达到3亿多人民币,有40多件都是古董瓷器,并且涉及到多家拍卖行。开始发现这个事情的时候我们也问过Q,他一直说这些东西没有问题,他也不认识那些顶价的人,没有从中拿钱。但是证据摆在眼前,于是我们选择了报警。公安机关那边也受理了,把Q抓捕归案,在过去一年的时间里都在调查这个案件。图片来自李纳讲述父亲经历诈骗案的文章Hi:其实在拍卖行买东西是不保真的,这似乎会让案件变得有些棘手。目前案件的进度怎样?你希望得到怎样的处理结果?李:我们只能透露报案前的事情,因为证据和Q的供词会影响到案件的审理。我们希望违法、犯错的人都会得到应有的惩罚和法律的制裁,因为这件事不是Q一个人能完成的,凡是涉及到送拍的人、顶价的人、游说我们的人、拍卖行都逃不开,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同时我们被骗的钱也可以追回。Hi:通过这次事件你收获的教训是什么?在未来的收藏中会更加注意哪些可能存在的问题和陷阱?李:艺术品是无罪的,市场也是无罪的,有罪的是那些钻法律的空子,践踏别人信任的人,这不是一个个案,而是在艺术圈收藏圈中时常发生的事情。一群无视法律的人或团伙在抹黑这个行业,让同行蒙羞,让藏家失望。我非常不希望我和我爸因为这件事情失去对艺术收藏的热情和感受艺术美好的初衷,但收藏还是要更加讲究方式方法。首先你要自己非常懂,不能只是听信所谓的专家顾问的一面之词,要更多地去考证;第二不要过分信任别人,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这是非常愚蠢和错误的行为,无论是在艺术收藏方面,还是在人生之路上都给我提了个醒。李纳在小红书中的艺术评论和分享收获了很多关注,这次事件也通过在小红书和公众号平台的发布在艺术圈里迅速发酵起来Hi:相比于古代及近现代艺术收藏,当代艺术收藏中很少存在真伪问题。李:当代艺术收藏不存在真伪问题。在传统书画收藏中,辨别真伪是一件非常难的事情,每个人的经验、水平以及能够获取的资料都是参差不齐的。而当代艺术没有这个门槛,从这个角度来说,收藏变得更容易了。另一方面当代艺术收藏也变得更难了。因为传统书画只要东西是假的,无论画得多好,它的价值都会大打折扣。而当代艺术考验的是人的审美趣味,非常主观,没有硬性的评判标准。Hi:就你的接触,当代艺术收藏圈可能会存在哪些陷阱?李:当代艺术收藏中也有很多顾问,而且每个顾问的水平都不一样。目前市面上的艺术顾问有几个比较大的问题,一个是完全初出茅庐,没有什么经验,可能就是在某个画廊、美术馆或拍卖行工作过一两年,就自称专家,给客人做大额艺术品交易的顾问,这是很不负责任的行为。中国在当代艺术只有30多年的发展时间,尤其是涉及到市场方面,情况非常复杂,一个经验浅薄的人,很难把这件事情做好。作为藏家,可以通过顾问给的信息和观点来加强自己的学习和对市场的判断,但不要完全把钱交给顾问来帮你买,否则最后损失的一定是藏家,我们要对自己的金钱和时间负责。李纳在朋友圈中转发关于诈骗案始末的文章第二个问题是,有些顾问虽然在当代收藏圈里沉浮比较久,比较有经验,但是特别“油”,特别能忽悠和狡辩。喜欢站在制高点去俯视一些新入门的藏家,给他们输送很多不真实的夸张的信息,比如把2000万的画说成值两个亿,把他们骗得团团转,来满足自己的利益往来。很多入门藏家可能有一些资金积累,对艺术很感兴趣,但自己从事的行业跟艺术毫无关系,不认识什么艺术圈的人,也不知道艺术品买卖的一些规则门道,只能通过艺术顾问带他们入场。但如果他们被一些无良顾问蒙骗,受到损失,他们就会对艺术市场逐渐失望,可能就彻底离开了艺术圈,这对艺术市场来说是非常巨大的损失。只有让更多新藏家进来,市场才能变得更加活跃。尤其是在大环境不好的现在,那些利欲熏心的艺术顾问,为了自己的利益去哄骗藏家用比较高的价格买一些垃圾,或者溢价很多去买大名头,这件事情最后都会反噬到他们身上,反噬到艺术圈。Hi:你在收藏当代艺术的过程中交过哪些学费?李:目前没有遇到过什么问题。因为我家做收藏很多年,跟艺术圈尤其是拍卖行的人相对比较熟,所以我在进入当代艺术收藏的时候,身边所有人都劝我暂时不要买任何东西,要多听多看。在真正做过研究之后,特别有信心的时候再买,而且不要一上来就买特别贵的作品。当然我至今还没有卖过任何作品,还没有到一个周期去检验我买的这些艺术家是沉了还是浮了,所以现在说这个话可能为时尚早。李纳参加上海西岸艺术博览会论坛,2023李纳在瑞士巴塞尔艺术博览会,2023李纳在香港M+博物馆,2023李纳录制艺术访谈节目(采访藏家刘益谦),2023Hi:你最主要的收藏渠道是二级市场,为什么选择在拍卖行买东西?在一级市场买艺术品多吗?李:相对而言在二级市场买的比较多。一方面是因为我家收藏传统书画主要是通过二级市场,大家都认识,沟通起来更加熟络,而我最开始对画廊体系不是很了解。另一方面跟二级市场相比,在画廊买东西更加复杂,你需要排队,需要向画廊表现得我真的特别喜欢某个艺术家,甚至还可以讲价,而且每个人的折扣是不一样的,你需要花一些时间和精力去和画廊打交道。但是在拍卖行买东西非常公平,你可以不认识任何人,只需要办一张牌,就可以按照自己的心理价位去出价竞争了。这个过程特别像追求一个人,你愿意付出多少时间精力和金钱,这些都是实打实的,不分新老客户,大家都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而且拍卖行的服务一般也比画廊好,藏家对他们来说是财神爷;而在画廊那里,则要看画廊是否愿意给你一个收藏艺术家的机会。我觉得作为买家而言,心理上感觉有点奇怪。第三点,对于有一定资金实力的新藏家来说,拍卖行肯定是首选。虽然所谓的专家顾问不一定每个都非常有水平,但是这些作品都是经过市场检验,经过很多人筛选的。你从一堆好的东西里面去挑选自己喜欢的,这对藏家来说是一套更简单的试卷。当然如果你的眼光非常好,在一级市场可能会以非常低的价格买到很好的作品,并具有更大的投资空间,而那是一套更难的试卷。我在刚刚进入艺术市场的时候,对自己的能力和审美都不够自信,所以选择先在拍卖行慢慢积累藏品和经验,形成自己的系统。不过现在我也会开始关注画廊,检验凭借自己这些年的收藏经验,在一级市场到底能不能买到好的艺术家。王光乐《160114》280×180c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