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涅：我们那时是小孩……（诗歌）｜大阅读No.265
我们那时是小孩，
两个小孩，又小又快乐；
我们爬进小鸡窝，
我们藏入草垛。
若是人们走过，
我们就学着鸡叫——
“咯咯——咯咯！”他们以为，
这是公鸡在叫。
我们把院里的木箱，
裱糊得美丽新鲜，
做成一个漂亮的家，
一块儿住在里边。
我们邻家的老猫，
常常走来访问；
我们鞠躬、请安，
向他献尽殷勤。
我们小心和蔼
问他身体平安；
从此对一些老猫
总是这样寒暄。
我们也常常坐着谈话，
事理通达像老人一样，
我们抱怨，在我们的时代
一切都比现在善良；
爱情、忠诚和信仰
都从世界里消失，
咖啡是多么贵，
钱是多么稀奇！——
儿时的游戏早已过去，
一切都无影无踪——
金钱、世界和时代，
信仰、爱情和忠诚。
选自《海涅诗选》，人民文学出版社1956年版 冯至译 读而思 duersi 冯至对德语文学有着极为深入的了解，他曾经翻译过歌德的《维廉·麦斯特的学习时代》，海涅的一系列作品，包括《哈尔次山游记》《德国，一个冬天的童话》，还有里尔克的诗歌和《给一个青年诗人的十封信》等作品。这里所选的是冯至翻译的海涅的一首短诗，此诗文字简洁、音调和谐，诗意澄澈亲切，含有淡淡的忧郁和悲哀。生于1797年的海涅自1817年就开始发表诗歌，他在浪漫派的影响下开始写作，早期诗歌中充满着对生活的热爱，但不同于当时浪漫派逃避现实的思想。海涅此时期的诗歌除了具备活泼佻达的风格外，还显露出他独特的对现实的清醒。 《我们那时是小孩……》可以作为这一时期的代表作。这首诗是海涅写给他的妹妹的，诗人在诗歌中怀念并歌颂幼时的美好时光：“我们那时是小孩”，“又小又快乐”的小孩，“我们”会学鸡叫，“我们”会把木箱“做成一个漂亮的家”，“我们”会向邻家的老猫问好，“我们”会少年老成，“坐着谈话，／事理通达像老人一样”……“我们那时是小孩”，“在我们的时代／一切都比现在善良”。诗人留恋的是那个美好的时代，然而物换星移，“爱情，忠诚和信仰／都从世界里消失”，“儿时的游戏早已过去，／一切都无影无踪”，人是要长大的，要进入整个现实的生活：“咖啡是多么贵，钱是多么稀奇”，“我们”不可能永远是小孩。诗人在诗中回顾了少年的纯真与梦想，也清醒地将现实摆在了众人的面前。 早期的诗歌为海涅以后的创作奠定了基础。1824—1829年，海涅转向散文写作，完成了四部游记，十九世纪30年代他在巴黎安居，从未放弃过创作。1843年重新回到德国，与马克思结识，写出了一系列“时代的诗”，包括著名的《西里西亚的纺织工人》和长诗《德国，一个冬天的童话》。1856年海涅去世。 （本文选自石恢主编《每周阅读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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