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在遏制资本外流方面协调空间有多大？两国专家看法存不同

5月7日，中国金融四十人论坛（CF40）联合美国彼得森国际经济研究所（PIIE）举办了第六届中美经济学家学术交流会，并首次发布了《CF40-PIIE联合报告（2017）：新全球化时代的中美经济关系》。

中国金融四十人论坛（CF40）高级研究员管涛等人发表在《联合报告》中的一篇文章《汇率与国际货币体系：并非替罪羊》提出，汇率机制不过是当前贸易失衡的“替罪羊”。研究表明，中美贸易差额与双边汇率之间的相关性并不强，美国经济重消费、轻储蓄以及国际货币体系美元一家独大的结构性失衡，共同决定了贸易失衡是美国的宿命。

这篇文章特别提到，汇率无序波动背后是市场情绪驱动的短期资本流动大进大出，这需要资本流出方和流入方共同采取措施，加强跨境资本流动的监管协调。

上述观点在现场引发了中美几位专家的讨论，双方各自发表了略为不同的看法。

PIIE客座研究员、美国财政部前副部长Nathan Sheets回应，对于管理中国的资本外流，美国能够起的直接作用并不大，美国只能确保自身有一个良好的宏观环境和管理良好的金融体系。PIIE所长Adam Posen对此表示认同。

Nathan Sheets

Adam Posen

管涛则认为，尽管美国没有外汇管制，但在监管协调方面，中美仍然有合作基础。“美国现有的反洗钱、反避税、反恐融资等很多政策框架，也涉及跨境资本流动。而这些措施是需要外方配合的，如果外方不配合，美国也做不了。”他认为，未来中国资本账户越来越开放后，也可以从反洗钱、反避税、反恐融资这些角度来管理跨境资本流动。现阶段中国还有外汇管制，也可以把外汇管制的要求嵌入其中。同时，可以与美国一起利用在反洗钱、反避税等方面的信息，对无序的跨境资本流动进行调控。

“总之，不一定我外汇管制，你也要外汇管制。在现有的条件下，照顾两国的国情，通过信息共享仍然是有很多合作空间的。”管涛说。

管涛

对于美国可以采取的其他措施，Adam Posen特别强调，其实美国应该”闭嘴“，不要再强调中国的资本项目必须完全放开、不应该再呼吁中国必须建立一个完全基于市场的汇率机制。他认为，中国的储蓄者最需要的并不是一个完全基于市场的汇率机制。

以下为有关上述问题的问答和讨论实录——

华尔街见闻：我的问题是关于管涛的汇率专题报告《并非替罪羊》的，在其中第三部分“中美之间汇率关系的新思维”中，特别提到“汇率无序波动背后是市场情绪驱动的短期资本流动大进大出，这需要资本流出方和流入方共同采取措施，加强跨境资本流动的监管协调”。从美国的角度来说，你们觉得有怎样的政策措施能够防止短期汇率的急剧波动，特别是短期大量资本外流带来的波动呢？

Nathan Sheets：这个问题实际上涉及到了更加广泛的议题——我们在多边体系当中应该承担怎样的集体责任？就此而言，特别是从美国角度来说，美国应当继续推行与得到良好管控的经济体这个原则相一致的政策，特别是得到与良好管控的金融体系相一致的政策，让我们能够拥有一个管理良好的金融体系，并发挥好作为融资中介的作用，来支持全球经济发展——这是美国应该作出的贡献。当然，对于管理中国的资本外流这是一个间接的措施。在我看来，除了确保自身有一个良好的宏观环境和良好管理的金融体系之外，美国能够起到的直接作用并不大。

Adam Posen：内森讲的对，但是我的角度有些不一样，我认为美国财政部一直以来就在说中国的汇率机制必须以市场为基础，这个决定当时是由多名高官做出的，我认为这样一个政策是错误的。首先，中国就不是一个汇率操纵国。第二，如果你不断发出这样的呼吁的话，就是一直在强调中国的资本项目必须完全放开。我觉得在这一点上，美国应该闭嘴，不应该再去呼吁中国必须建立一个完全基于市场的汇率机制了。目前对于中国来说，特别是对于中国储蓄者来说，他们最需要的并不是一个完全基于市场的汇率机制。

管涛：刚才提到那个问题，首先因为这是份联合报告，是平行研究，各研究各的，求同存异，大家可以有不同的看法。我们中方提的意见不一定PIIE同意，当然他们也没有说不同意。所以我们在联合报告里面的综述里面并没有提到这一点。

第二，就我自己的看法，说到汇率政策，汇率是一种货币对另外一种货币的比价关系，所以影响双边汇率的不仅仅是中国内部因素，也会有外部因素会影响人民币汇率。刚才大家一直提到如果美国政府实行财政刺激政策，就会扩大财政赤字，会推高通货膨胀，美联储就会加息，美元就可以走强。由于美元走强给人民币带来的压力，如果还像过去一样要求中方单方面维持人民币兑美元汇率的稳定，这是不公平的。因为这是外部政策变化对人民币带来的压力，我觉得这个应该是可以协商、合作协调的。所以有很多人讲在去年2月底的上海会议上是不是有一个广场协议，大家对于年初那一波全球金融动荡政治上做了一些协调，2月份以后形势逐渐平复了。我们不知道，没有人确认过，但是至少市场希望有关当局对于金融市场上，对于一些大国经济政策的溢出效应要做一些协调。

关于监管上的协调，我们不能简单的以为中国现在是外汇管制的国家，我们对于跨境资本流动采取了一些外汇管制措施，我们的合作也要求美方跟我们合作也得采取一些外汇管制措施。但是大家都知道美国是没有外汇管制的，但是实际上还是有合作基础的，为什么有合作基础呢？在美国现有很多政策框架下有些也是涉及到跨境资本流动的，比如说反洗钱的措施是需要外方配合的，如果外方不配合，他也做不了。我们有一些可以从反洗钱的角度，像将来中国资本帐户越来越开放以后，按照小川行长讲的，我们从反洗钱、反避税、反恐融资这些角度管理跨境资本流动。当然现阶段我们还有外汇管制，那些东西我们也可以把外汇管制的要求嵌入到里面，可以利用和美国在反洗钱、反避税方面的信息在无序的跨境资本流动方面进行调控。我说的就是不一定我外汇管制你也要外汇管制，就是在现有的条件下，照顾两国的国情，通过信息共享仍然是有很多合作空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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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届CF40-PIIE中美经济学家学术交流活动回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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