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脱毛,这绝对是个技术活儿 | 每日书
文 | 郑晓亚
编辑 | 鸽子
本文编辑自每日书
2006年末我辞掉了在咨询公司的工作,一个人来到了法国。当时居住的小镇叫尚贝里,坐落在阿尔卑斯山的脚下,是法意瑞三国的交界处。在这里,我得以从国内一个星期八十个小时高强度的工作中逃离,看看风景,学学法语。法语班上的同学大多比我年轻,在读书之际,他们中的很多人还不得不靠打工来给自己挣生活费。
那天到美容院去等我同学。她在一家美容院打工,也就是修修脚手指甲,做做按摩之类的。
话说我到了那里,坐在走廊里等她。听到里面有间屋子断断续续传来女人的惨叫声,并且,所有进去的女人都会惨叫!刑讯室吗?于是就问她,你们都对这些女人做了什么?同学面无表情地说——脱毛。
大家都知道,欧洲人身上的毛是很多的,几乎所有的男人都长胸毛,有的人胸毛甚至从领口里冒出来,大热天在地铁看到这样的,还真会觉得挺热,就跟套一羊毛衫似的。男人毛多也就算了,大家都见怪不怪,可是法国女人身上也有很多毛。我就曾经在阳光照射中的一张女人脸上,依稀看到了孙悟空的影子。
夏天到了,她们又穿得很少。不仅平时穿得少,放假了还要去海边穿着比基尼晒太阳,全身毛茸茸自然不美观,要是有毛从比基尼短裤部分露出来,象线头针脚没缝好似的,那就更不淑女了,何况她们穿的比基尼,那真是……一条线从前勾到后呀!
所以美容院就开了一项业务——脱毛。对于不知道何时就会“意外打一炮”的法国女士,除了随身带套之外,还有两点很重要:1、永远要穿漂亮成套的内衣;2、持续脱毛,不论季节。记得有一年冬天,我和一帮同学回中国学习。在上海的时候,一个法国女生跑过来,神情严肃地问我,哪里有脱毛的地方,因为她晚上要和一帮法国朋友去酒吧派对。
说到脱毛,这绝对是个技术活儿。因为用剃刀剃毛的话,只会让毛越长越粗,任何女人都不想让自己被隐藏在比基尼下面的部分长的象男人络腮胡子一样坚硬戳人吧,所以只能用蜡脱。所谓“蜡脱”就是在毛上涂上融化的蜡,然后粘上一片纸,等蜡凝固后逆着毛的方向用力一扯……
还记得《老友记》里面Monica和Phoebe脱毛的样子了吗?一片蜡扯下来之后,立刻爆出粗口连篇。男人们不要觉得是女人娇气,看看Joey也尝试那个脱毛蜡时,一片扯下来,也是脸上表情凝固,半天打不回去。我也认识一些夏天度假之前去脱毛的时尚男士,胸膛四肢和腋下都脱得光溜溜,太阳晒后油光噌亮像只酱油爆虾。他们在我心目中才是纯爷们真汉子呢!
现在明白为什么那间恐怖小屋里一直传来惨叫声了吧!顺便说一下,脱一次毛大约花费20欧到30欧,并且可以自主选择比基尼下面毛发的形状。我看了下单子上,共有这么几种选择:地铁票(形状大小跟我们之前国家粮票差不多)、心形、水滴形。光想想其实还挺美的。当然了,如果你想体验一下“空穴来风”的感觉,选择“像婴儿一样”(Comme un bébé)也是可以的。
/ 脱毛蜡 /
其实我身上没有什么毛的,胳膊和腿上都是光溜溜的,这让很多姑娘们羡慕不已。可是我是一个时刻注意与国际接轨的人!陈冠希的艳照门之后,国际友人对我说,照片上的姑娘们都很美,但是毛毛太不雅观。嗯,倘若能修一修就很好了。咱也不需要Comme un bébé,修成地铁票的样子我看就不错。夏天一到就要去海边,最担心的事情就是下面“露线头”。
于是我自己就鲜格格地跑去超市,面对着货架上无数种脱毛产品,蹲那研究了老半天。 总结出脱毛产品从形态上来分有三种:脱毛慕斯,脱毛膏,脱毛蜡。从使用区域来分也有是三种:脱比基尼毛, 脱四肢毛,脱脸毛。脱毛工具有:手动剃毛刀,刮毛板,电动脱毛器。我怀着谨慎庄重又羞怯的态度拿了一盒脱毛蜡,因为上面写着“可以用在比基尼部位”,同时写着“首次用的话,要当心”。
我回去洗了把澡,心怀惴惴,赤裸裸地把自己摆在床上,还不忘把门反锁了一下。一手摸着比基尼部位,比起她的邻居,这是真是一块圣洁的未被开发过的处女地啊;一手拿着产品,研究使用方法。途中还停下两手因为要查法语王,有单词不认得,我可不想有小误导致大不谋啊!
Step1,用双手把蜡纸焐暖后撕开。嗯,这个很容易的!
Step2,把有蜡的一面粘到比基尼部位的毛发上。简单!
Step3,逆着毛的方向,迅速而有力地—— 撕。记住,要!迅!速!!!
这第三步,我至今不愿回想。那些当时由口中不受控制地乱飙出来的三字经如今犹然在耳。我惊喜地发现原来我是一个能对自己下手如此之狠的凶狠女人。倘若换一个年代,我怕也是江姐刘胡兰吧!事实证明,任何一块处女地的开发都是要经历血和痛的考验的。观察此时的"比基尼部位",红肿滚烫,旁边粘着零星的蜡,像一只刚处理完的火鸡屁股。我困惑了:难道这就是跟国际接轨了么?
/ 脱毛慕斯 /
处女地在被我征服了之后的数月中,我又断断续续对其蹂躏了几次,这种行为变得越来越得心应手。这是肯定的,这就是规律!我开始寻求别的方式,我在PHILIPS工作的朋友送我一个她们公司今年新出的冰敷脱毛器,所有的这类产品都是只在欧洲生产和销售的,所以她得从欧洲预定,从预定到拿货还要一个多礼拜。
在这等待的日子里,我在逛家乐福的时候再一次流连在脱毛货架旁并如愿以偿地拿下了一罐脱毛慕斯。一回到家就兴冲冲地脱光了躺床上开始试验了。这一次已不能和上次比了——既然不是处女地,那就不用太在乎了。注意,这是规律,又是规律!澡也没洗,使用说明也没看,就看到上面画了两个钟。意思是慕斯涂上去停留3分钟,最多不超过6分钟。
我也不清楚这个慕斯跟我们头发上用的定型慕斯是不是一样的,我哼哧哼哧把瓶子晃了两下,然后挤……不小心挤出好大一坨,我试图用手指头抹抹匀,因为真的好大一坨,所以糊得哪儿都是。 我开始担心这会不会把我的“那里”也融化掉啊?怀着这样一种忐忑的心情,我开始掐表,选了一个折中的时间,4分半后拿刮板开始刮。边刮边祈祷——主啊,让我该去掉的都去掉,不该去掉的可千万要给我留着呀!主是很仁慈的,不仅我的“那里”还在,并且把所有的线头都去掉了。
我开始不敢正视终于和国际接轨的部位,的确是Comme un bébé(像婴儿一样)。
我第一次体验到了什么叫做“空穴来风”。
/ 脱毛器 /
我手头的这只脱毛器虽然比不上现在的脉冲光除毛仪高级,但是在十年前它可是DIY除毛界的高级货。它看起来和一只普通的剃毛推子无异,但是这两者的区别,真的,怎么说呢?鲁智深倒拔垂杨柳的时候,柳树精一定在痛哭。一句话,脱毛器这个玩意你用了才会懂。
跟拿着镰刀除草不一样,脱毛器是通过两道滚轮的重合,沿着你的皮肤把毛发先夹起,然后再连根拔除。这个工作原理其实跟脱毛蜡是一样的,只不过把你受刑的时间延长了十倍而已。撕掉脱毛蜡大约需要十分之一秒—— 你还没有来得及听到毛孔的哭泣,就直面了战争之后的痛楚和荒芜;脱毛器不一样,它笃笃定定地让你看到每一根毛发以稳定的速度被连根夹住、提起、再拔掉;看到每一只毛孔在历史的巨轮下痛苦地翻滚、苟延残喘。这样的过程让你不由产生一种“人生就是一只脱毛器,而你本人只是区区一根毛发,先被蹂躏,接着被铲除”的想象,进而陷入深深的无力感,以致于忘记了肉体痛苦的本身。
如何减轻这种痛苦?答案只有一个:
那就是,定期重复这种痛苦——时间一久,它就会变得越来越容易被接受。你的毛发在这周而复始的蹂躏下开始妥协,它们的生长不再像二十岁的小伙子一样坚实有力,而跟个七八十岁的人似的,变得柔软稀疏且游移不定。
还记得《欲望都市》里的Carrie在加州的美容院除毛时被一记头拔光的事吗?她觉得自己光溜溜地仿佛一个行走的性机器,可Samantha认为这是符合审美需求的。而Miranda的解释才是如雷震耳—— 因为洛杉矶的男人太忙了,他们根本懒得去找任何藏在毛发下面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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