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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作会让这个世界变好吗?|11月短故事

三明治 2024年11月15日 16:47



文|chensi


我大约是从八年前开始持续写作的。


八年前,我是不相信“写作疗愈”这件事的。那一年,巴黎刚刚经历了恐袭,英国脱欧,川普第一次当选美国总统。那一年我跳槽进了法国的互联网大厂;两个月后,大厂因经济问题裁员三分之一,还在试用期的我也在其中。失业的时候,冬天刚刚好到来,冷冽的北风里,枯叶从十二楼窗外飞过。室内干燥的暖气令人昏昏欲睡,我蜷缩在沙发上,写下了“在巴黎开美甲店的中国女人”,我的第一个非虚构故事。


这是一个更早以前的故事,发生在2009年的巴黎。那时全球刚刚经历过一轮金融危机,我正在巴黎读书,假期回国的时候还可以上谷歌,Youtube和脸书。十五年过去了,现在人们可以在家下单购买任何商品,几小时之内就能送货到家;城市至少三分之一的油车被电动车取代,在一些地方,自动驾驶的汽车已开进了大部分主要街道,但我们却不再需要连结外网。2022年获得诺贝尔奖的法国作家安妮埃尔诺在她的书《正发生》中描写的,那个意外怀孕却无处能找到可以合法堕胎的地方的年轻女人的故事,到了今天,又在一些地区“正发生”了。


世界并没有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而写作,和世界上的大部分事情一样,看起来是无用的。它不能帮你赚钱,不能带来世俗意义上的成功;写作的同时,你仍然要面对职场霸凌,要付账单,也逃不掉育儿相关的繁琐事务。在很多时候,它甚至治愈不了你自己。


所以我为什么还要写下去呢?


自我——进入心流

2020年,全世界大部分地区进入了“大流行病”的时代。新闻里每天播报触目惊心的新增数据,一些国家的边境被关闭,人与人之间被隔绝起来,出行成了不可能的事。那一年,我以平均每个月一篇的频率,写下了一些非虚构和虚构的故事。大多数时候,我都觉得自己写的是一坨屎:语言生涩,结构松散,逻辑混乱,故事毫无新意。三明治的编辑们安慰我说,没事,世界上大部分的作家,在故事的终稿完成以前,都会觉得自己写的是一坨屎。


这种说法当然不会把我变成一个真正的作家,但也着实安慰了我——反正初稿都是屎,那么为什么不好好修改,至少把它做成一坨巧克力味的屎呢?


有一段时间,我会在早晨四五点钟醒来,睡不着的时候,开始改稿。“夏洛特的葬礼”改了五遍,那篇发表完之后,好像心里的一个死节,突然被打通了。我不再介意在文章中暴露自己,因为我写下来的东西,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我”的一部分——当我在清晨的微光中,盯着电脑屏幕思考一个形容词应该放在哪里,思考一句话如何能够被修剪得更加简洁清晰,那种“心流”,是抛弃了外界的论断和自我定义后的,刨去了脑中充斥的“你不行”、“你干不了这个”、“你做啥事都不会成功”等声音以后的,那个真实的“我”——那是一个玩着红色皮球的小女孩的形象,她拿起刀,对准皮球,用力划了一道口子;皮球裂开,界限消失,她写下了她十三岁的人生中的第一个故事,并且发表了。


孩子——寻回创造力

是的,写作并不会让世界变得更好,有时候,它连我们自己的心都治愈不了。但我却在孩子身上,看到了创造的力量。


在又一个吃饱了客户甩来的飞饼、拖着牛的腿马的屁股、脚步沉重地回到家的夜晚,关了灯,坐在孩子床头给他编故事。我瞎编了一只叫咪努的小猫,被邀请去猫猫天堂参观,那里有盛满鲔鱼的火锅、干净流动的喷泉和安装了高高低低跳板的猫咪乐园;但它为了回到它爱的主人们身边,放弃了猫猫天堂。听到这里,孩子哭了,我的泪腺刚准备好要陪他一起流泪,他却突然画风一转,让小猫咪努带领猫猫军团,与丛林里结识的“友好的猴子”和路上遇到的三只小狗“汪”、“汪汪”还有“汪汪汪”结盟,一起攻打进天堂,让所有动物和爱它们的主人们,都挤进天堂——为什么我们需要被别人选定呢,我们可以创造自己的天堂。孩子和我编啊编,在入睡前,在泳池边,在旅途中,只要我们在一起,就能编好几个小时的故事。


这也是原本并不特别享受育儿的我,决定开始辅导小朋友们的创意写作的原因。并不是我能教会他们什么,而是因为每个人类,从他们还是小小的人类时,就拥有观察、描绘和创造的能力。我所能做的,就是帮他们打开更敏锐的五感去观察和感受,用更丰富、更个人化的手法去描述,以及尽情地展开想象力——那是不能飞翔的人类,与生俱来的翅膀。


这也是我在三明治的短故事班里,想要和大家一起做的事。做回小孩子的式样,去哭,去笑,去写。


异乡——与世界联结

算起来,我在国外一共生活了十八年。十八年前,我和许许多多的留学生一样,独自消化第一次去国离乡的愁绪和孤独,自己处理生活中的大小事务。之后,在异乡经历过人生中几次大的挫败,申请不上学校的窘境,找不到实习的困扰,经历过失业,经历过贫穷。在那里,与爱人生活在一起,结婚,生了小孩,遇到所有职场妈妈都经历过的困难,没有任何帮手。在异乡,我成长为了一个真正独立的人。


而“异乡”也永远地成为了我的一部分。我的写作母题里,永远有“l'étranger”这个词——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是个“异乡人”。这句话有多重含义:费尽心力去融入一个完全不同文化的国家,却永远被人视为外国人;另一方面,也回不去家乡,无论在哪里,都找不到属于我的地方。我也看到了许多的“异乡人”,有新入籍者,有二代华裔,有非法移民,也有拿着特殊签证、并不享受和本国国民相同待遇的外籍劳工,还有所谓“主流社会”的定义中性别认同/性向认同少数者。他们和我经历并不相同,但我总能在每一个个体里面,看到自己某个层面的影子,看到的是那种永远找不到“我是哪里人”的答案的困惑、苦痛和孤独感。这种灼烧的感觉推动着我,要把这些异乡人的故事,一个个写出来;可能这就是我写作的内在驱动力吧,我放不过他们,放不过永远做一个“异乡人”的不甘心。 每一个个体的故事,都值得被书写出来。


写作并不能让世界变得更好,但我决定,要一直写下去。



chensi


三明治专栏作者,坚持非虚构写作八年,出版个人作品集《世界上所有的早晨之光》。中国人民大学学士,巴黎索邦大学硕士,辅修法国近现代史和二十世纪法国文学。在欧洲长居十来年之后搬到南洋。目前正在线下辅导儿童创意写作,筹备在清迈和巴厘岛创办自己的疗愈写作营。因为一直在游荡,所以擅长捕捉那些流离失所之人的故事;也相信这是自己的使命:写下他们的故事,让他们被世界看见。


主要作品:《夏洛特的葬礼》《在巴黎开美甲店的中国女人》《想留下的中国移民们,命运交汇在巴黎一家寿司店的后厨》《在同性恋仍然有罪的新加坡,一位同志寻找他的爱情》《46岁的非法移民母亲,和她10年未见的女儿》《那天下午,菲佣卡罗琳的男友脸色阴沉地推门入我家》


一直要写下去的chensi,从本月开始,正式加入短故事,成为短故事的编辑了,她会变成当时那个安慰她的编辑,来安慰下一个写作的人:没事,世界上大部分的作家,在故事的终稿完成以前,都会觉得自己写的是一坨屎。


如果你希望获得以下任何一条:



 1 

完成一篇完整的非虚构作品,迈开成为写作者的第一步


 2 

提高写作能力,了解自己可改进的方向,获得专业编辑的点评指导


 3 

找树洞,尝试自我梳理、纾解心结,获得心理抚慰与抱持


 4 

写作社群支持、积累人脉资源(认识新写友、编辑)


 5 

发表作品的机会,让作品被更多人看见


 6 

了解自己的写作水平现状,评估未来成为专业写作者的发展潜力



那么我们邀请你加入短故事。因为在短故事写作学院不仅仅是写作,还有我们的相同的和不同的身份标签共同形成的讨论和反思,它能让我们回到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对着你的脆弱,你的孤独,你的美好,你的勇敢,对着那微弱的火,讲述下去。


11月短故事班,16号-29号,书写只属于你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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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活动一旦开始,不予退费;►在活动开始之前,如退费,需扣除 10% 的手续费►作品如获三明治头条发布,可半价参与下一期短故事,直至累积发布10期头条,可免费参与下一期短故事。以上作者激励请在6个月内使用完毕。







李梓新


三明治创始人。现在在英国东安格利亚大学(UEA)学习创意非虚构写作(Creative Non Fiction) 。有20年传媒经验。著有《灾难如何报道》《民主是个技术活儿》等书,Newsletter「新写作Xin Writing」。现在进行潮汕题材的非虚构中英文写作。



旁立


曾经的短故事项目负责人,后来去了北京写非虚构,写了一年,还算勤奋:《被赶走前,她在红色电话亭住了一个月》《我带我妈一起北漂》《“小花梅”背后的怒江傈僳族女人:被讨走?被拐卖?还是自主婚姻迁移?| 访谈》《2022死亡的尊严》《北京来信:我家的冬奥会与国家叙事》《监控如何走进中国农村》


现在我回短故事做编辑,我在恩施的村庄,仍在写作。



渡水崖


三明治驻京编辑,出版项目负责人,曾任凤凰网文化编辑。访谈作品参与出版《我只在意人存在的样子》。对所有角落里的人感兴趣,关心他们的基本生存法和未被述说的个人史。当下的写作是一种历史存档。


主要作品:《春树:八年前出国至今,我没有一个瞬间试图放弃写作》《骆以军 光阴的故事》《杨潇 步履不停》《混在三和的日子里,我真正认识了这群“底层”青年》彭剑斌:把写作变成职业,容易用一种世俗的标准去判断它》




珍妮


目前住在温哥华。喜欢亨利米勒,纳博科夫的作品。因为很浓郁。而温哥华有时候太阴冷。我认为每一个作者都可以重新发明语言。但是你得照顾好结构,像照顾自己的身体一样。这是一位很温柔,细心,有自己独特的语言和善于发现他人闪光点的导师。


主要作品:《去年圣诞我们都干了什么》《在加拿大学中医的“洋人”们》《疫情中的温哥华,我在练习“对灵魂有好处”的厨房芭蕾》《我在“地狱”练瑜伽》《一个婚礼,两个葬礼》



chensi


三明治专栏作者,坚持非虚构写作八年,出版个人作品集《世界上所有的早晨之光》。中国人民大学学士,巴黎索邦大学硕士,辅修法国近现代史和二十世纪法国文学。在欧洲长居十来年之后搬到南洋。目前正在线下辅导儿童创意写作,筹备在清迈和巴厘岛创办自己的疗愈写作营。因为一直在游荡,所以擅长捕捉那些流离失所之人的故事;也相信这是自己的使命:写下他们的故事,让他们被世界看见。


主要作品:《夏洛特的葬礼》《在巴黎开美甲店的中国女人》《想留下的中国移民们,命运交汇在巴黎一家寿司店的后厨》《在同性恋仍然有罪的新加坡,一位同志寻找他的爱情》《46岁的非法移民母亲,和她10年未见的女儿》《那天下午,菲佣卡罗琳的男友脸色阴沉地推门入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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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阅读他们眼中的 

 “三明治短故事学院编辑” 


“她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场绝非虚构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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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立:我只是在寻找自己的语言 


邱不苑:私人的就是公共的,学术和写作上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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