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荐|何怀宏:为什么要读这些经典
“观念读本”总序
经典中总是凝结了时间,时间使它更有味道,更加醇厚。时间是书籍最好的试金石,甚至是它的“克星”。许多出版物挨不过一年半载,甚至从出世时就无人问津。但经典不害怕时间,它是“陈年老酒”,而不是“明日黄花”。出生伊始,它和其他出版物差不多一样,有时无声无息,遭到冷遇,有时甚至被非议和攻击。当然,也有的一开始就受到好评,但这样的幸运儿并不多见,尤其是具有深刻思想性和超前性的著作。经典要依赖时间来和其他作品分出等级,经典本身也会被时间分出等级:有百年一遇的经典,也有千年一遇的经典。
经典会被一代代人重读,这样文化就有了传承。当然有些也是隔代遗传,甚至经过世纪尘封。但一般来说,还是需要每一代都有人真正喜欢它,哪怕只有很少的人喜欢它。有些经典的命运非常孤独,有些则好一些。经典是时间的造物。在时间中,它又有了自己的历史,一些读者会把自己的生命又加入进来。经典不怎么时髦,经典是安静的,它一旦出生,就不再说话了。经典等待着,它只能等待。它有时寂静无声,但并没有死去。它必须等到一个好的读者才能复活:这个读者有多好,它就能够复活得多好。
观念在一个急剧转型的社会中往往起着非常有力的,甚至时常是核心和引领的作用,尤其是一些基本的价值观念,而中国自近代以来,首先是思想观念,其次是社会制度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激荡和巨变。思想和制度在中国将近两百年的历史中紧密连接,互相影响,古今纠缠,中西碰撞,有一些已凝结成形,还有一些则尚在未定之天。未定的需要审慎选择,而成形的也可能重启辩端。随着中国近年来经济和国家实力的快速发展,人们的心态和期望有了大幅的更新或提升,而曾经一度作为先导和共识的一些基本思想和理论或者趋于空洞化和分歧化,或者与真实的社会生活严重脱节,这就迫切需要我们比较全面地对中国百年来的思想观念予以重新认识和深入解释,以期中华的思想文化在引来活水和充分激荡之后有一较大的复兴。这套“观念读本”就是希望做一点这方面的准备工作。
追溯人类文明的历史,拥有语言形式的思想观念是人猿揖别的一个标志,各民族、各文明在自己的发展历程中都对丰富人类的精神宝库做出了自己的贡献,有必要互相参照。当世界进入“现代”之际,甚至在商品、资本的全球大规模流通之前,观念的流动其实就早已经开始,乃至后来引发了世界性的激荡。在这一“现代化”和“全球化”的发轫过程中,西方观念相比于其他文明的观念起了更重要的作用,而我们的母邦中国在最近一百多年中也发生了包括深刻的观念变革在内的一系列变革,故而我们对观念的关注的确是以近代以来舶来的西方观念为主,或更准确地说,是从中西古今思想观念互动的角度来观察西方观念。
对人的“思想”及其产品可分离出三个要素或过程:一是个人思想的主观过程,即思考、判断、分析、反省等;二是已经具有某种客观化形式以至载体的概念与理论;三是成为许多人头脑中的观念。我们这里所理解的“观念”是这样一些关键词,它已经不仅是思想家处理的“概念”,而且是社会上流行的、被许多人支持或反对的东西。对“概念”的处理是需要一些特殊能力或训练的,而“观念”则是人人拥有的,虽然不一定能清楚系统地表达,甚至有时不一定被自身明确地意识到,比方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观” “价值观”──不管有没有或有多大的独创性。这种“观念”的源头虽然还是“概念”或者说“思想”,但它已经不是一两个人的思想,而是千百万人的思想。这套读本要处理的“观念”就是这样一些共享而非独享的思想。
凯恩斯在《就业、利息和货币通论》一书中写道:“经济学家以及政治哲学家之思想,其力量之大,往往出乎常人意料。事实上统治世界者,就只是这些思想而已。许多实行者自以为不受任何学理之影响,却往往当了某个已故经济学家之奴隶。狂人执政,自以为得天启示,实则其狂想之来,乃得自若干年以前的某个学人。我很确信,既得利益之势力,未免被人过分夸大,实在远不如思想之逐渐侵蚀力之大。”
耐人寻味的是,凯恩斯作为一个主要研究经济或者说物质事物之运动的学者,却对思想观念的力量给予了如此之高的评价。当然,这可能是因为他生活在一个思想转型和社会剧变的历史时期。凯恩斯这里所强调的主要是观念对个人,哪怕是无意识地接受了某种观念的个人的影响,尤其是对政治家的影响;他还强调观念接受中的“时间”因素:观念从提出到接受可能是相当漫长的、隔代传递的一个过程。但无论如何,他还是倾向于思想观念支配着世界的观点。而韦伯的观点可能稍稍折中,他在《宗教与世界》中认为:“直接支配人类行为的是物质上与精神上的利益,而不是理念。但是由理念所创造出来的世界图像,常如铁道上的转辙器,决定了轨道的方向,在这轨道上,利益的动力推动着人类的行为。”也就是说,直接的还是“利益”决定着人们的行为,但是,人们如何理解“利益”,或者说,这轨道往什么方向去,却取决于人们的观念,尤其是人们的价值观,取决于他们认为什么是他们最重要的“利益”目标,什么是他们觉得最好的东西、最值得追求的东西。当然,这里对“利益”的理解就必须采取极其宽泛的观点,它不只是物质上、经济上的利益,甚至也包括精神上的“利益”。比方说,西方中世纪人们的主流价值观就并非追求俗世的好处,而是希冀彼岸的“永生”。但这样一来,“利益”与“观念”也就容易混淆不清。我们一般所说的“利益”,还是多指物质和经济上的利益。
影响人类行为、活动和历史的因素可以分为三类:一是自然环境,二是社会制度,三是思想文化。每类又可再分为两种。属于自然的两种:一是人类共居的地球;二是各民族、国家、群体所居的特定地理环境。属于制度的两种:一是经济制度,包括生产、生活、交换、分配等方式;二是政治制度,包括权力、法律、军事等机构。属于思想的两种:一是比较稳定外化,为一个群体共有的文化、风俗和心灵习性;二是比较个人化,经常处在争论和辩驳之中的思想、观念、主义和理论。那么,这三类,或者更往细处说,这六种哪一个对人类的活动和历史有更大的影响呢?或者用通俗的话来说,是地球或者地理环境,还是经济或者政治,抑或是人们的心灵习性或者思想理论更具有“决定性”呢?
“地球决定论”一般不会进入我们的视野,除非整个地球家园面临灾难乃至毁灭,但今天我们在一些生态哲学中已经依稀可以看到这样一种思想。一些面向人类比较广阔和长远的文明和民族进行观察和思考的人们,也曾提出过“地理环境决定论”的思想。在一个以经济为活动主线的时代,比较盛行的是“经济决定论”,而“政治决定论”乃至“军事决定论”则往往在传统书写的历史中占据主导地位。在一个变化激烈的时期,则不时还有“文化决定论” “国民性决定论”乃至“思想观念决定论”的出现。但在今天,我们也许首先要审慎地反思“决定”这一概念本身,因为“决定”的含义本身就难以“决定”。也许一切都有赖于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以及对范围、时段、条件的规定。不同的观察角度,会发现不同的决定因素,这样,客观上就呈现出一种多元的所谓“决定论”。
人们只有吃饭才能生存,才能从事其他活动,这诚然是颠扑不破的道理,但由此引出“经济决定一切”的结论却必须放到某些条件下才能有效。从更为根本和长远的观点看,地球千百万年来决定着人类生存和发展的基本可能性,地理环境则构成对一个民族的活动,包括经济活动在内的很难逾越的制约。人们如何生存、如何找饭吃要受这些基本条件的限制。而从更高的角度,或者虽然较短但可能更为关键的时段看,吃饭并非一切。政治常常更直接,更有力,并有它自己的逻辑杠杆。文化风俗和国民性常常造成一种政治经济改革的“路径依赖”。至于心态和观念,则无时无刻不在历史活动的主体──人──那里发生作用,尤其重要的是,它们往往在某些“转折”或“革命”时期起着关键的作用。如对于美国革命,白修德甚至认为,美国是由一个观念产生的国家,不是这个地方,而是这个观念缔造了美国政府,这个观念就是《独立宣言》中所揭示的平等、自由以及每个人追求自己所认为的幸福的权利。同样地,拿破仑也谈道,法国大革命是18世纪启蒙观念的结果。
还有一点值得注意的是,当我们说观念起了巨大的作用时,并不是说它起的都是好作用,或者说,起了作用的观念并非都是正确的。推介《进步的观念》一书的比尔德说:“世界在很大程度上由观念支配,既有正确的观念,也有错误的观念。英国的一位智者断言,观念对人类生活所具有的支配力量,与其中错误的程度恰好成正比。”而吊诡的是,过度引申和扩张的“单线进步观念”可能也恰好在某种程度上属于这样的观念:它最真实的成分往往不那么引人注意乃至显得苍白,而它最有力的部分却是不那么正确或周全的。
总之,我们不想夸大观念的力量,但观念的确还是起了巨大的作用,尤其在某些剧变时期:这时其他条件都没有什么明显的改变,但由于人们的想法变了,也就酿成了社会之变,虽然这里也可以进一步追溯说,人们的想法改变是其他条件变化累积的结果。
不过,对学者和思想者来说,可能还是会更关注思想观念,就像剑桥大学教授阿克顿1895年在其就职演说中所说的:“我们的职责是关注和指导观念的运动;观念不是公共事件的结果而是其原因。”但知识者自然有时也得警惕这种对思想观念的偏爱,警惕自己不要逾越某些界限。观念不仅在接受的个人那里常常是滞后的,它的社会结果是滞后的,对观念及其后果的认识也是滞后的。我们往往要通过一个观念的后果才能比较清楚地认识这观念。而除了时间的“中介”,我们还要注意作为人的“中介”,观念往往通过少数人,尤其是行动着的少数人而对多数人发生作用。指望由自身在当代即实现某种理想观念的“观念人”往往要在实践中碰壁。
所以,在这套观念读本中,我们将特别注重时间和时段,注重历史。我们将进行回顾。柏拉图说一个人的“学习就是回忆”,而一个民族的学习大概要更多地来自回顾,这种回顾也似乎更有可能,更有意义,也更容易着手。但我们将立足于现在来进行回顾,甚至观照未来进行回顾。我们是在一个历史剧变时期之后──但也可能还是在这之中──来进行回顾的。的确,我们只是从一个侧面,即从观念的历史来回顾,但我们也意识到观念在一个历史剧变时期的特殊的、重要的力量。
这套读本就是这样一种试图从观念回顾历史,而又从历史追溯观念的初步尝试。从“五四”时期的“德先生”(民主)、“赛先生”(科学),一直到最近中国共产党十八大报告所提出的二十四个字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其中如富强、民主、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等,都是一些长期感动或激荡过中华民族的声音。它们有些在这片古老辽阔的大地上掀起过风暴,有些则一直在对众多的人们产生一种“润物细无声”的影响。的确,这些观念的来源虽然可以追溯到久远之前,其思想萌芽或雏形也可以在几乎所有的民族和文明中发现,其意义有待于各民族和文明去补充、修正乃至更改和替代,但是,就像“现代性”是从西方发源一样,本套读本选择的这些颇具现代意义的观念,从源头上来说主要是西方的产品,或者西方人对之有过特别的解释。所以,我们先选择阅读这些观念在西方发展的历史,希望首先尽可能原原本本地厘清这些观念在西方的源流,尤其是那些对中国发生过较大影响的观念和文本。而今后如果可能,我们还希望能有一个更全面的观念的文库,包括中国人对这些观念的介绍和改造,乃至一些观念的新造。
中国自19世纪上半叶与西方大规模接触和冲撞以来,对于西方开始还只是注意“利器”和“长技”,继而则更注意制度,最后则相当强调观念与思想理论。20世纪初,尤其是1905年废除科举从而知识人失去体制依托之后,更是纷纷出洋寻求救国的新知识和自己的新出路,哪怕一时不容易去千山万水相阻隔的西洋,也赶到一衣带水的东瀛,因此中国人接触的许多西方观念都通过了“日译”的转手。目前我们所使用的大部分西方观念都是先通过日译,后通过不仅涉及名称更涉及思想内容的俄译。日译提供其名,俄译提供其实,日译阶段尚称多元,俄译阶段已趋一元。作为我们先辈的阅读者和翻译者常常不仅坐而言,而且起而行,不仅自己身体力行,而且动员他人和大众力行。
如上所述,“五四”时期,最著名的“观念先生”当推“德先生”和“赛先生”。很快这些观念又被“革命” “阶级”等观念遮蔽。今天人们又反省,还应该有“莫先生”(道德)、“洛先生”(法律)等,类似的重要观念还有多少自可商议,而一个毋庸置疑的事实是,西方观念大举登陆中国已逾百年,深刻地激荡了20世纪的中国。如果不参照西方的观念,一部中国近现代的历史将不知从何说起。这些观念已经深深地积淀在我们的日常生活和各种制度之中。与其他一些民族的观念改变世界的变革例证不同,这里的许多观念并非土生土长的,而是舶来的。今天,这些观念我们已经耳熟能详,有的甚至成为响亮的口号,但是,对于这些已经深深影响着我们生活的观念,我们是否真正了解或了解得足够透彻呢?我们是否真的对这些观念有足够清醒的认识和反省呢?不断兴起的一代代年轻人在享受或忍受这一原动力乃至主轴仍是来自西方的“现代性”或“全球化”的过程中,是否也愿意系统地思考一下打造这些动力和主轴的关键词呢?
总之,中国在近代以来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现在也许可以做一点回顾整理──回首一个多世纪以来我们对这些观念的认识和实践。我们必须离得足够远才能对观念的成果或后果看得比较清楚。而今天,当风暴的尘埃基本落定,我们也许的确有条件可以看得比较清楚了,是故首先有编辑本套读本之议,我们想从西方经典著作里重点选择这样一些主题词编辑成书:它们体现了在中国发生过巨大影响的西方文化的核心或重要价值,但在中国文化中迄今仍有所缺失或需要重新认识,或者本身具有某种普遍意义。
我们希望,未来全套读本包括的观念大致可分为三类:一类是具有实质价值意义的观念,如平等、自由、宪政、法治、民主等,它们相对来说是西方特有的观念;另一类观念是指称某一学科、理论的领域,或者实践、感受的范围,如科学、婚姻、性爱、幸福等,它们自然为各民族所有,但我们这里所关注的是西方人对之特殊的理解和特别的重视;最后还有一类初看不像观念,比如指称某一类人或某一地域的名词,例如知识分子、哲人等,这些名词在西方人那里实际也已经形成独特思想的范畴,常常表现为一种自我或他者的镜像。
另外,这套读本也可视为对一个翻译大国百年成果的回顾和利用。最早的思想作品的系统“中译”,我们或可以严复的翻译为代表,称之为“严译”。但可能受文言的限制,严复的译名虽然“旬月踟蹰”,相当精审,却大都没能留传下来,而是被“日译”的名称所代替。今天我们不必恢复“严译”的名称与文字,但可以考虑恢复和发扬颇具远见卓识的本土“严译”的严谨态度,包括他在选文方面的精审。无论如何,我们希望这套读本努力从具有经典意义的著作中遴选阅读篇章。
经典中总是凝结了时间,时间使它更有味道,更加醇厚。时间是书籍最好的试金石,甚至是它的“克星”。许多出版物挨不过一年半载,甚至从出世时就无人问津。但经典不害怕时间,它是“陈年老酒”,而不是“明日黄花”。出生伊始,它和其他出版物差不多一样,有时无声无息,遭到冷遇,有时甚至被非议和攻击。当然,也有的一开始就受到好评,但这样的幸运儿并不多见,尤其是具有深刻思想性和超前性的著作。经典要依赖时间来和其他作品分出等级,经典本身也会被时间分出等级:有百年一遇的经典,也有千年一遇的经典。
经典会被一代代人重读,这样文化就有了传承。当然有些也是隔代遗传,甚至经过世纪尘封。但一般来说,还是需要每一代都有人真正喜欢它,哪怕只有很少的人喜欢它。有些经典的命运非常孤独,有些则好一些。经典是时间的造物。在时间中,它又有了自己的历史,一些读者会把自己的生命又加入进来。经典不怎么时髦,经典是安静的,它一旦出生,就不再说话了。经典等待着,它只能等待。它有时寂静无声,但并没有死去。它必须等到一个好的读者才能复活:这个读者有多好,它就能够复活得多好。
这是就经典本身以及文化的传承而言的,从我们个人而言,为什么要读经典?这也许是为了获得或者说加入更广大和更深刻的经验。因为我们每个人的外在和内在的直接经验都是有限的。我们还常常受到时代的限制,尤其是在一个快速变化、追新骛奇的时代。但还是有人会注意更深沉和更广大的东西。比如西方《伟大的书》的作者大卫·丹比就这样总结自己阅读经典的经验:“我是在把自己暴露于某种比我的生活更广阔、更强大的东西之中,同时我也是在暴露我自己。”
所以,问我们为什么要读经典,尤其在一个印刷品泛滥的时代里,甚至可以简单地回答说:“因为书太多了。”我们读不过来,所以我们不得不尽量读那些最好的书。当然,单纯反映时代的书也是不能不读的。我们要培养对时代的一种感觉,我们也自然而然关心切近的事,另外,我们的本性也自然而然地有喜欢轻松的一面。但我们还是应该努力“摸高”,我们还要通过一种更高的经验获得一种鉴别力和鉴赏力。就像歌德所说的:“趣味是靠杰作来培养的……如果你通过阅读这些杰作打好了基础,你对其他作品就会有一个标准。”对于深入准确地理解观念来说更是如此,我们希望读者能够直接阅读阐述这些观念的最有力的原典,而不满足于二手的介绍。
即便强调经典的意义,我们也并不认为阅读经典就一定意味着总是要和艰涩打交道。我们这套读本的定位是希望具有中学及以上文化程度的读者就能基本看懂的、主要是面向大学生和文化人的通识读物,故选文不求思想艰深、学科专精或知识新锐,只求既具有经典意义而又比较好读的作品。在一般读者能读的前提下,我们遴选在西方思想中具有重要性或对社会有影响力的篇章。选文亦不限体裁,包括讲演、对话、书信、论文、论著节选、散文、随笔等,乃至很少量的能鲜明体现这一观念的小说或戏剧的节选。尽管如此,一番阅读的功夫和努力恐怕还是必不可少的。
我们还希望可以借此给读者提供一条通过阅读经典来把握观念的进路。阅读经典有各种方法和进路,我们可以从某个我们喜欢的作者切入,可以围绕着某个领域来阅读,也可以围绕着某个时代来阅读。我们还可以从观念着手,毕竟,所有的经典都是试图提出、阐述和传达某种观念的,而我们由观念入手,也可以集中注意经典中的基本观念,并巡视观念的历史,在一种交相辉映或互相辩驳中察看它们。但是,这套读本毕竟只是一个初步的编选,虽然我们努力挑选重要的观念和上乘的编者以保证质量和水准,但难免还是会有疏漏,会受编选者的视野以至个人见解的影响。但我们深信,它一定还是能够开启好学深思的读者进一步阅读完整的经典,系统把握那些深邃而有力的思想的道路。我还是相信我们的编者有精选的眼光,也相信我们的读者有深入的能力。
2015年4月改定于北京褐石
预读/校对:陈涛、李宏飞、杨阳、宋婷、zzj、俱言
整理:杨阳
执编:郑春娇
───────
||关注重要,阅读更重要;收藏重要,转发更重要;打赏重要,点赞也重要||
关注我,点击最上端蓝字“黄灿然小站”或长按识别二维码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