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杨定一博士 | 趁这一生还有最后一口气,把全部生命活出来
本期嘉宾:杨定一
这是『归心之旅』第49位专访嘉宾
杨定一,美籍华人,医学博士,纽约洛克菲勒大学-康乃尔医学院生化博士,曾任洛克菲勒大学分子免疫及细胞生物学实验室主持人、美国国家卫生研究院(NIH)癌症研究所咨询委员,对整体疗法有独到研究。
与台湾天下生活合作出版「全部生命系列」作品,包括《真原医》《静坐的科学、医学与心灵之旅》《全部的你》《神圣的你》等著作;并与风潮音乐合作出版《等着你》等音声引导專輯。
(本文较长,有一万多字,重点是对话部分。诚邀您耐心阅读哦,谢谢!)
杨定一:趁这一生还有最后一口气,把全部的生命活出来
采写:张涵予
1.
严格来说,这并不算一次标准的采访。而是我有幸成为座下学生,聆听了一堂极精彩极清晰的智慧课。
确定要去台北采访杨定一博士后,我便开始准备问题。「博士的书和音频已经讲了足够多,读者也提过大量问题,我还有什么好问的呢?」尽管心里嘀咕,每天还是很用功地读书、听音频,只要闪出一个灵感就赶快记下来,就这样,慢慢累积了20多个自认为很重要的问题。
当我被告知只有15分钟采访时间,心里开始忐忑。15分钟能聊什么呢?抵达台北后,我开始删减问题,最后浓缩成7个。5月21日上午10:30分,当我无比激动地迎接杨博士坐在对面,当博士只是很家常地从他眼睛病痛的状况开始谈起,就这么轻轻松松地,我的聆听之旅开始了。很快我意识到,我准备的那些问题不必问了。和我想象的全然不同,可一切是最好的安排。在最终80分钟的访谈时间里,我是那个幸运的座下学生,面对面听杨定一博士上了一堂极清晰的醒觉大课。全部疑问在那个时空消失,我只是跟着那份流动,与它同在。
博士说他当日讲的,是对5月17日共修会的一个重要补充。确实。17号共修结束回到酒店,我的心情其实很失落。我感觉还是没听懂博士在场上讲的,而且做冥想练习的时候一直止不住打盹。21日上午的这场采访,好像完全是为我释疑而来。尽管杨博士用他并不娴熟的中文一句一句地表达,我听到心里就只有一个感觉,太清晰了!一个念头升起——我过去所做的所有事,无论对的错的,欢喜的失落的,是它们带我来到这里,来到博士面前。刹那间一股暖流涌起,眼睛潮湿。
可,只有我是这样吗?不。5月17日那晚,恢弘庄严的台北国际会议中心,4000多人从天南海北赶来,欧洲、美国、加拿大、日本、东南亚、中国大陆,哪个人不是如此?!
从我们呱呱落地,一张张单纯无邪的脸,到现在皮肤的沟壑里长满故事,经历数不清的悲喜,都一直在寻找啊,寻找一个心的家园,一个被称作“真相”的东西。而眼前这位被称作“杨定一博士”的讲者,他只是轻轻把他体会到的一切和盘托出。他从不想我们以他为师,而是以生命为师。他那么谦卑,笑笑的眼睛里全是慈悲与温柔。采访结束后合影留念,我请博士站中间,他却扶我,「你是客人,你要站中间」。他总说真正的老师在你自己心里,你需要全身心地找到「你是谁」,找到自己的本质。
2.
几乎从不生病的杨定一博士,近一年来遭遇了严重的眼疾。「检查发现是水痘疱疹病毒感染,造成眼睛葡萄膜炎和视网膜炎。接着,眼睛看不见了。眼睛痛、头痛,不分白天晚上,就好像有人在脑袋里、在眼睛后面拿着榔头用力“咚、咚!”地敲,痛到呕吐,药物也压不住。」
疼痛到极致,反而逼他看透这个疼痛。「就像一个漩涡,台风一样的,带着肉体在绞。突然看到痛的根源,你在笑,到中间是空的,宁静的,甚至没有什么东西叫做痛,还会欢喜。」博士笑说,痛是生命的礼物。因为病痛,写《无事生非》时风格变了,他更直接地讲话,「像个狮子开始吼」。
生病期间,杨博士仍然完成了三本书,八次线上读书会。和杨博士一起越洋电话工作的陈梦怡此前完全没有发现博士处在巨大的疼痛中。「有时候工作到中间,博士说给他十分钟时间,他离开一会儿。我以为是有人找他谈事或者签公文。博士是很有时间观念的人,但是那阵子他的十分钟变成了半小时甚至1小时。他回来后没有任何异样,还是那么平静,我们就继续工作。后来才知道博士发生了什么。」
杨博士一直用《真原医》里的方法面对这次眼疾。他持续断食,有时候喝生机果蔬汁。杨博士说人断食久了,反而长了肌肉,体重增加,因为全身毛孔都在吸收prana(注:气),而且周身会有肉眼看不到的光晕。是真的呢。5月17号上午我们去到台塑大楼八层长庚生技门店购物,没想到在那里偶遇博士。和博士合影后翻看照片,楼道里光线不好,我们几个人都有点暗,但博士身后真的有光圈。
图:初次邂逅杨博士一起合影
离开门市回酒店,外面已是大雨瓢泼。想到晚上博士的演讲在即,我们都盼望雨能早点停。如愿以偿,下午三点,天全部放晴,太阳出来了,光洒在树叶上,铺在地上,被冲洗后的街市安静而迷人,空气是甜甜的。
当晚共修在台北国际会议中心。一进会场我便被震撼,完全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来听演讲,那可是3000多人的会议厅,此外还有一个800人的第二空间。当长泰老师带全场伸出双臂做结构调整,当杨博士引领大家做冥想的练习,当全体人齐声发出OM音,真有一种生命之不可思议的感觉。繁华世界已远去,唯有此时此地此身,被无限轻轻拥抱。
图:4000多人在会场一起做结构调整(摄影:陈德信)
3.
台北之行很顺利,一切都跟安排好了似的。上天赐给我热情又率真的旅伴婧,无论往返,我们的航班都在一起,一路上有聊不完的话题。也遇到书友Edward,我们第二次见,却感觉已认识了很久。住同屋的姐姐严,像极了我的一位好友,那晚通宵长谈,她带给我太多灵感和启发。来自温哥华的Vivian,她的愿力让我感佩,我记住了她叮嘱的,博士的书要一本一本认真读。还有一腔赤诚的Penny,朴素真诚的糖,还有很多很多人,都像是久别重逢的伙伴,只因为要互相鼓励和支持,我们又聚在一起。
给我巨大支持的是梦怡。多巧,我去楼下餐厅吃早餐,刚坐稳就听到邻桌传来熟悉的声音。她好亲切,没有一丁点初次见面会有的客气与隔阂。我们聊采访博士的事,梦怡说,「涵予,你只要记得,你不欠任何人的。」这话来的突然,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说,你做的事,是因为你喜欢。我们做这些,是因为我们喜欢,因而我们能够如此投入。你只是去扩展自己,让它自然而然传递出去。
梦怡恐怕不知道,这句话对我有多大的疗愈。我一直很容易自责,总会因为这个没做好,那里不完善而情绪萎缩。但她仿佛看穿了我的不安,直接送来一句话,像冥冥之中有一只手抚摸着我的头,给我难以名状的安定。我心里不再抱歉了,是啊,我不欠任何人的,任何人也不欠我的,我们一直相安无事。
从台北回京后,严发来微信,「去了台北,我觉得自己的感恩心稍微有一点了,说“谢谢”也更有力量了。看人看事都不一样了。」Vivian也传来讯息,「在温哥华这几年看博士的书,一个人好孤独,无人分享。台湾之行改变了这一切。」那我呢?我并没有刻意总结台北之行到底带给我什么,可有些东西自己在发生。很多情绪没有了,一个很大的纠结化解了大半,对未来想的更少,更有安全感了。睡眠和饭量都变少,每天早上起来在花园做结构调整,跳螺旋舞,心里很快乐。我也越发看见,原来我们一直都在生活中“扮家家酒”,认为自己应该是什么角色,对方应该是什么样子。不断拿既定的规则往自己和别人身上套,还对这一切浑然不觉,以为是天经地义。
杨博士一再提醒:「这一生最大的功课是醒觉。宇宙带着我们走到哪,算哪,不要再动摇。这一生是好、是坏,都不重要,不要分心。虽然这么说,并不是什么都不做,而是该做什么做什么,但中心不动。」
4.
每次体会杨博士的话,都觉得他句句指向明处,指向无边的天空和大海,它们仿佛触手可及,有时又咫尺天涯。我是眷恋红尘的孩子,一张脸,一部电影,一场爱情,都可能让我陷落。哪有那么容易就洞穿人间世事皆幻象啊,要学会在海里游泳,总得吞掉几碗咸涩。但我学到了一点,无论发生什么,我会提醒自己回到中心,以全然的坦诚和允许之心面对、回应。路漫漫其修远,一定还有很多挑战和困惑,但我相信答案会因为真诚与敞开,而被一一揭晓。
在《全部的你》书中,杨博士提到耶稣独行于沙漠,如何面对海市蜃楼的诱惑;而佛陀在苦修的极度饥饿中,眼前亦是幻象重重。这是一条孤独的道路。就像他最爱的那张图片,沙漠里一串遗世独行的脚印。但他旋即鼓励大家,「其实一点都不孤独。说孤独是从另外一个角度,因为你没办法跟人分享,但是不孤独是说没有什么好孤独的,没有谁可以孤独,宇宙是圆满的。」
图:出自《落在地球》5:人生,下一个决心
2017年底,因为陈文茜女士的一则采访,我遇到杨定一博士。2018年1月8日,我第一次在公号发布杨定一博士的文章,《真正的静坐是对生命万事万物的充分理解》,选自《真原医》。从那时起至今,一直持续推送杨博士的文章给粉丝。
今年四月,我写了一篇长文《十年探索路:再也不需要寻找什么了》,很多网友都表示读后很有共鸣,其中的一些朋友因为这篇文章开始深入阅读杨博士的作品。星火传递,从陈文茜女士到我,再从我到他们,我们就是这么紧密相连。
我百分之一千同意:这是一条无法回头的路,我们只能勇敢走下去。学习松开手,学习信任和臣服,让生命带着自己走,走到哪里是哪里。杨博士是我见过最好的明师,而「全部生命系列」,就像这漫长旅途里的一座灯塔,静静矗立在前方,为每一位迷失的孩子照明。它深邃又宁静,带着一整个海洋的耐心,等待我们拨云见雾,回归本性。
对话
杨定一:没有什么东西叫做解脱
问 | 张涵予
杨 | 杨定一
问:博士,您现在眼睛怎样了?
杨:你在我前面就像个影子一样的(笑)。现在已经好很多了。我定了回台湾后,好多美国同事都说你不应该回来哦,但4月中旬,突然能看到了,突然亮了,还不是完全,是分段的。有一天它会突然好。当然,从眼科的专业角度来看不可能好,那我说没有什么可能不可能的。业力病嘛,全部病都是业力。
问:那这个眼睛的问题,在您这里,有没有一个特别的意义或者感触?
杨:我常常去好多地方,睡觉本来就少,我说没有关系啊,站着都能睡着。那不是睡眠的问题,是飞机气压的问题。所以,就突然头痛,痛到一个地方是蛮有趣的,痛到非让我专注这个痛,把它看透。就像个漩涡,台风一样的,漩涡带着肉体在绞,你突然看到痛的根源,你在笑,到中间是空的,宁静的,甚至没有什么东西叫做痛,还会欢喜。
和梦怡电话工作的时候,我有时讲说我需要十分钟,跑到洗手间或是有时候在外面就吐了,吐了之后再回来,喝一点水,又继续。她一点都不知道。因为心里面大欢喜,只是身体不舒服,给它一点时间休息,也没什么值得好讲的,就继续(工作)。
我们有一本书叫《无事生非》。讲的风格、语调完全是颠倒的,是直接传过去的,那它跟这个(眼睛的病痛)是有点关系的,因为我感觉差不多了,我要直接讲话了,讲那个究竟的真相。
我5月17号那天讲的还是不清楚啊,因为它讲不清楚,它不是说你讲多清楚,或是大家听懂或没听懂。我常常讲,假如你感觉听懂了,那你绝对没有听懂。假如你愣住,哎,没有念头,就差不多了。所以它跟我们想的是颠倒的。因为我们是用“有”在着手,一直在用头脑的聪明去抓,所以你的出发点,你的前提已经错了,你是站在“有”在看“空”,我不讲“空”,就是全部。
图:5月17日台北共修(摄影:陈德信)
问:我从去年开始接触您的「全部生命系列」,一开始接触时听您讲这是给最成熟的人准备的,我那时想那我肯定是最成熟的人之一。可是到今年,越读越觉得,天呢,我应该是最不成熟的人才是,就真的有这种感觉。
杨:这是难免啊,认为自己不成熟,这是绝对的。我周围的同事都是这样,以为懂其实不懂。但其实你过去不知道多少辈子多少世都在修行,只是自己不知道,忘记了。所以要有一点信心,有时候被打击了,看不懂,没有关系,它不是靠你懂不懂。我们同事啊,感觉自己没有慧根,读了好多字都读不懂,我说没有关系,跟你有没有慧根一点关系都没有,跟你认为的宗教基础一点关系都没有。幸亏你没有很强烈的宗教观念,假如有了,你真的会看不懂。
问:是的,我真的会在心里庆幸,我没有特别深入到哪个宗教里面。
杨:这是一个福德,是一张白纸,完全没有受过污染。但是到某一个阶段,你会有一个回转,哦,原来古人,好多大圣人都知道啊,(那时)会对他们有最高的顶礼和尊敬,发现它完全就像一个手册一样的,都讲出来了,那么清楚,只是当初自己不懂。不管从什么手册进来,都回到「全部生命系列」,不可能离开的。
有时候因为对象不同,讲得层次也不同。有时我站在“有”讲一件事情,后面再用“全部”或者“绝对”去讲,层次不一样。表面上看可能有点矛盾,但整体上它跟任何经典没有任何冲突,不管是希腊、华人,更不用说梵文经典。假如我没有这个把握我不会出来讲的。因为你知道社会很乱嘛,很多人会说你胡说八道或是怎样,很多会不理解不谅解,我有这个把握,也许五百、一千年甚至几万年后,完全会验证。但不是用我们想的方法验证。
尽管如此,我常常讲,为什么不现在进行,为什么要等到未来,那会走好长的冤枉路。到最后它还是为着最成熟的人。当然我讲的很多可能对很多宗教、法门,好多好多灵性的方法,对它们可能会打击很大。但是我认为都是好事啊。
讲到最成熟,是说,不管你做什么领域,你都是站在一个错的前提,都认为我这个身体是真的。你看讲得这么严重。因为你认为它是真的,所以要找一条路跳出来,要找到一个人间的规则或法走出来,因为人生是痛苦啊。所以全部的法门,全部的练习方式,都有这个前提。但这个前提本身是虚的,是假的,是不存在的。所以你跳不出来啊,因为你前面的前提已经错了。
走到最后,不管你用什么法门,它都离不开这两个重点:一个是「参」,一个是「臣服」。这两个只是不同的角度去看到整体,它提醒你其实你讲的全部这些,还有那一大堆作业,它并不存在。不光它不存在,连我前面的源头、前提都不存在,也就是我是个个体(individual),我有个个体性,我要强调,我要声明、主张自己的自由、权力,等等一连串的痛苦就出来了。这个个体性骗了你一生。
因为本身这个前提是错的,那你最后,可能一万年一千年或者一百年好了,有慧根的话那十年好了,一年好了,今天现在,你发现,哦,我在念咒语,念得好认真哦,没有一点杂念。但假如一个人真正成熟,他突然有一个念头,他会问,谁知道我前面在念咒语,念得好舒服啊,没有一点念头,什么都没有,甚至身体可能还会飘起来,可是到最后,是谁知道有个定的观念,是谁一点杂念都没有?为谁还要做这个练习?做练习的这个体是谁?这个问题我必须要讲很坦白,没有人可以逃过这一点。
所以,既然如此,最后都要过那个关,那还不如把这个问题摆在前面,带回到原点,从「这里现在」就开始做,把最后这个门槛摆到最前面,所以才会有个「参」有个「臣服」。古人都懂,只是不会这样土里土气傻里傻气地表达。
到最后每个人都可以懂,到某个阶段突然懂了。啊,那么简单?!是啊,那么简单,甚至简单到一个地步,什么练习都不用做。但是我必须要讲,假如你还没有懂什么叫同步,还没有懂什么叫净化,你的头脑还是很杂乱,你还没有办法掌控,你还是要做练习。
但是你光去练习,你从早到晚练习了三十年四十年,整天讲「阿弥陀佛」,说不定有天也会醒过来,可是你不晓得在练什么,为什么在练。但是假如你懂了这整个蓝图,一个原理,啊,原来是为了这样子,到最后他可以不念「阿弥陀佛」,他已经进入了「阿弥陀佛」的空间,他已经跟佛陀,跟耶稣、大圣人没有分手过。
反过来,也有一些人是很特别的,未来是小孩子或是谁,一听「全部生命系列」在讲的,啪(编注:打了一声响指),马上醒过来了。将来会有这些小孩子,而且是靠这种小孩子把整个地球做个大整顿,因为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嘛,下去它会毁灭掉。大家都看到了嘛。
问:您一直讲「醒觉」是此生最重要的事,我这次在台湾接触到一些认真的书友,他们的确是把醒觉当成最重要的事。他们已经财务自由,结束了生活中的各种事情,可能一天24小时除了睡觉都在听语音看书,从您的第一本书按顺序看到《无事生非》,他觉得自己到达了一个状态,但是好像又走不下去,很孤独很难受。从我的角度,我是看到了一种焦灼,就是他太想要醒觉。您有没有一些话要跟这样的书友讲?
杨:一个人有这个渴望,首先是好事,这个渴望就像一团野火(bonfire)。假如这个愿望大到这个地步,那差不多了,已经声明这一生我非要醒觉不可,这个比我做什么都重要。
你知道古人在佛法说八地菩萨以上才会稳定,不会退转了,世界怎么大乱,有什么吸引他,欲望或者什么,跟他已经没有关系了。这个讲起来简单,其实不容易,不晓得前辈子多少次走过冤枉路,做过王子、乞丐,被人家欺负,被人家把头砍掉…到最后他守住了,他知道这些都是妄想,他不想再来一次了。首先这个愿望是最重要。一个人要发愿,而且从每一个角度都可以发愿、发誓。你每一个动作都在告诉宇宙我不是随便讲一讲,我是诚恳再诚恳。
这是第一步,是初学。但讲是初学也不公平,这已经是相当成熟的初学。
接下来,假如你这个愿大到一定程度,老师自然会出现。所以我说「全部生命系列」最多只是准备好你我每一位读者,去碰到最好的老师。老师会等着我们,我们不需要找,他会来找我们的,在妥当的时间他会出现。假如你层次不到,那你找的老师也就是符合那个层次的老师,那没有错哦,是你刚好那时候需要的。假如你到了很成熟的状态,也很认真在练习,最后阶段是后面那几本书会写的,也是下本书《我:弄错身份的个案》。从这本书开始,我又开始重复了,它不是做(doing)啊。
你看前后有没有矛盾。本来是一个比野火还大的愿望,我非要走出来不可,慢慢演变出来发现,啊,我的切入点是错的,这只是带我走进来。接下来要走下去,它是把这个「做」的动机转成一个东西叫做「在」。没有一个东西叫做「在」(presence),自在的在,它不是靠一个动机,一个动作或念头,不是要成为解脱的人,刚刚好相反,是把全部的欲望粉碎、打碎,变成无欲无求。而且你随时知道这是不可求的,这时候就知道我要让步了,要臣服了。宇宙不会犯错哦,一切顺自然哦,急也急不来哦,它跟一切动作不相关。
那我该做什么?什么都叫你不要做,不是说在这个人间不做事哦,那是两回事,是我把要得到什么的动机,让出来、交出来,交给主,交给神,交给心或是一体。你用什么词都可以。
接下来发现,啊,走了好多冤枉路。那接下来?没有接下来,只有「这里!现在!」这个瞬间。那「参」变成什么?不是参什么,「参」是说我忘记了,提醒自己回到源头,也就是我讲的「大我」。「大我」就是我们人间可以走到的源头,你用头脑永远也跳不过去,从相对跳不到绝对,它真正是两个完全分开的轨道,在不同时空的范围。相对意识的源头,是「大我」。「大我」是一个主体,我们勉强这样讲,它没有一个客体与它互动。假如还有一个客体在互动,比如我要做什么,我想得到什么,我看到某某人,那中间还有个二元对立。你一直退、退、退到最源头,在那个源头下,你不用担心,你什么都不做,它自己会化掉。
为什么会化掉,因为主体是靠客体才有主体,它本身没有存在的机制。假如你回到这个源头,在那个源头你一直不出来,它没有一个客体去抓,这个心就把你包起来了,就把你吞掉了。重点反而是怎么回到这个原点。这就是唯一妙的地方。
我以前说我一点都不保留,全部把它交出来,可以讲是free(免费),没有任何价格。以前我有位老师跟我讲,定一啊,你需要讲那么清楚吗,你这样子讲完,接下来没有什么可以卖了嘛。我说这是我们的本质,是我们的本性,它不值钱,你也可以讲它是最珍贵最有价值的,因为这是我们每个人的本性。我只是怕自己讲不清楚,误导别人。
这里面有个trick(注:诀窍)。为什么说是神圣的女性,神圣的时代?女性的感受最丰富,但男生也有感受,但还是左脑居多。有个「在」,有个「存有」,你用感受去体会它,像我们带大家做「我在」的呼吸,它就剩下一个很微妙很微细的感受,我称这是「觉」也好,「在」也好,或是「知」,但不是「知道」或者「觉察到」。
去体会这个相对的意识,二元对立的源头,不是去想,最多就是去感觉,是一种feeling。有一种感受是「我现在存在」,你知道现在存在,但你不需要去照个镜子说我现在在啊。你知道你现在存在,有个特质(quality)让你知道你现在是活的,是存在的,就这个点,是我们的共同点,是你睡觉也有,人走掉了也有,还没来这世上也有,它在源头是「知」、「觉」的感受。
好,就开始体会了。练习刚开始不顺,做了几次开始顺起来了。开始顺起来之后它活起来了,你会发现对这个「觉」的感受比对什么都感兴趣,别的兴趣你比较没有兴趣了,你站在这里是大欢喜,大欢喜本来就是我们的本质,你就把这个守住,你做事也知道在这个「背景」(background)存在。就算你在吐、头痛,它都在,从来没有离开过你,你就守住了,你最多也就只能这么做。
这就是为什么说这是个trick(注:诀窍)。(因为)脑去消失脑是不可能的,脑去解脱脑是不可能的,就像小偷假扮成警察,再回去抓小偷,这是不可能的,它本身违反自己的机制。我们脑本身就是二元对立,它要抓东西,你叫它压抑,不要去抓,你打死它,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做不到,它会抗议。它不希望你消失它,你也不需要消失它。
重点在这里。它是虚的,你去消失一个虚的东西干什么。所以才会讲「参」跟「臣服」。这个观念比任何练习更温柔,更简单,更不费力。你做任何练习都是通过脑和身体,可这个身心是一个虚的架构,你只要做任何练习,它都是费力的,就算表面上看起来不费力,在潜意识是费力的。但只要在这个前提上一动,你知道它是假的,你不用去对付一个假的,知道是一个头脑的机制,是脑回路嘛,你就利用这个机制设定一个新的回路。去把自己抱起来,用没有头脑没有念头的感受(bypass),用感受轻轻享受这个「在」,就那样,停留在那样。
但也不是停留,讲停留又讲错了,并不是停留在哪个时空,你就不断地欣赏自己的本质,这么一来,不知不觉……没有叫你解脱哦,解脱不存在啊,你看现在我敢站出来这样讲。没有一个东西叫醒觉,醒觉是我不得已的说法,是一个过渡的名称,古人叫turiya(编注:第四意识)。你就把自己交给这个大我,守住这个大我,守住也错了,它是活的嘛,不用守住。懂了这样就好了,不断回到它,不是个地点和空间,慢慢一个人就懂了。
没有叫你做别的,你就是回到你的本质,把注意力从虚的挪到真相。你看我这样讲会很奇怪,那这样什么都没有做?是啊,什么都没有做啊。本来就什么都没有做啊,只要你讲「做」,已经走歪了。我相信在这个阶段很多朋友可以听懂了,那听不懂可能多听几次,突然会明白,哦,我这一生被骗那么彻底,还认为自己有什么身份,可能是做企业家、做老师,做什么服务者,一连串的故事,原来什么都没有。只是让自己的本质that which you are,那个真正的自己浮出来。
我过去是从不同的层次,从「有」、「做」,从「神圣」一路这样走过来,走到现在我才真正出来了,可能像个龙或者狮子,开始吼,让这个力量出来,像个野兽,宇宙跟着我一起在搅拌。
「全部生命系列」是跟每一个人的生命、生活有密切的关系,不光相关,是紧密相关,而且会让你走下去这一生会更顺。但这个顺跟你原本想的顺不一样,不是说我命好了,发财了,或是难关过去了,可能在短期从别人的眼光来看是更不顺,全部业力会发出来。
但是假如一个人有这个勇气,勇敢走下去,走到哪里算哪里,完全跳出这一生制约的架构,你就自由起来了,就像再生一样,醒过来了。第一次看到,啊,原来每个角落都是自己,椅子也是自己,桌子也是自己,对方也是自己,你从来没有跟自己分手过,分手只是个幻觉。那既然是自己,你会伤害自己吗?你不会伤害地球,你连一个石头都不会伤害。过去很多人讲要做善事,但为谁在做善事?什么叫做善事?而一个人到了这个阶段他只会做善事,做善事是他的本性。
问:我想再确认,您说的回到心,就是回到“觉”、回到“在”?可以这样说吗?
杨:可以这样说,但我再补充一点哈。没有一个动态的东西叫回到,回到只是一个比喻,心也不是心脏也是个比喻,因为心的力量更大,所以我喜欢用心(这个字)。心是我们的本质,是每一个众生非众生的特质。有一个东西叫做绝对,心在表达绝对、永恒、无限。心是讲另一个轨道,是绝对的轨道。而我们在一个相对的轨道。
这个比喻只是借用,你从相对回不去的,因为你本来就是它,你不需要回去。比你想的还更简单,连回去的动机和动作都不需要,你就是它,只是不知道,你忘记了。
问:只是让它浮出来?
杨:让它浮出来这个说法也是比喻。你一直追究下去,为谁浮出来?太阳需要地球才存在吗?它本来就是阳光在照明,它不care(注:在乎、在意)你体会不体会到它。
动物停留在绝对的范围,当动物开始聪明了,开始痛,会互相刺伤或是什么,就萎缩了,跟人一样。但它的记忆力很短,聪明也有限,所以它没办法回转过来看到自己。我们人跟动物就差这一点。人这个架构是太宝贵了,它会分别,聪明到一个地步,可以去到月球,可以做高科技,可是最微妙最不可思议的力量,反而他看不到。
我常常讲不是光人可以醒觉,动物也会啊。但人比较有这个可能,能突然体会到有一个力量有一个本质叫做绝对,只是过去没有体会到。体会到以后突然发现佛陀、耶稣全部讲的都正确。佛陀讲早晚每一个众生非众生都会成佛,当时很多人好像可以懂众生成佛,但非众生怎么可能?这就是佛陀的伟大。就是说它从来没有离开过绝对,是绝对延伸出来的,像个幻觉延伸出来,像泡泡延伸出来,你早晚当然回到它。但他知道回不去嘛,没有需要回,你从来没有离开过祂。
我们现在人已经聪明到一个地步,你说听不懂,我说没有一个不好的学生,只有不好的老师,我在批评自己嘛。每个人有他的切入点,你可以充分掌握到这个切入点,那每个人都可以醒过来。聪明的动物都可以醒过来,难道我们人傻到这样子吗?但你看我们发展到现在这个阶段,聪明到这个地步,但那个聪明是小聪明,是一种隔离、区隔、比较的聪明,从我的角度看不是真正的大聪明。
问:像我们从前对“醒觉”的理解是,它是一个非凡的状态,是一种巨大的慈悲、巨大的爱,甚至巨大的神通之类的,就觉得是一个特别遥远特别神奇的状态,所以这个看法只是头脑的一个观念对不对,要把这个观念移掉?
杨:对,刚刚好相反,它是我们的本质,是最轻松不费力,每个人都有的状态。大家头脑没办法理解,好像有个东西叫“醒觉”,是一个像你刚刚讲的,好伟大好微妙,是我这一生做不到的的状态。大家都这么想。刚刚好颠倒。假如它是一个可以突然得到的东西,它也不是永恒的,因为它是有条件的嘛,那这就不是我们古人讲的真理或是真相。
也有很多人把醒觉和神通相提并论。错,错到底。我常常说神通是小聪明,假如你真的要用神通这句话,那智慧是比什么神通都要更大,是没有神通的神通。一个人如果还在讲究神通,可以飘起来,可以预测未来,可以看别人的病,有什么功夫……假如还在重视这些,他的「小我」不光还存在,甚至还更大,很坚固很坚实。所以跟神通无关,跟任何人间我们所表达的虚拟状态不相关,人间的任何比喻都是错的。
就是因为跟这个意识轨道不相关,所以当时有一位大修行者,十地菩萨的地位,叫做弥勒佛(Maitreya),未来的佛未来的基督,把全部的宗教合并起来。因为没有什么东西叫做宗教,宗教是人制造出来的。所以我才敢这样讲。
他会说我的法门是「唯识」(consciousness only)。你会发现,我们几万年都是物质为主,但(其实)不是物质为主,而是意识为主,只有意识,意识可以解释一大堆。当时Vasubandhu (世亲菩萨)和Asanga (无著菩萨)两位兄弟在讲「唯识」,但解释不清楚,他们是站在「有」讲这么微妙的法门,把它复杂化了。甚至我到好多地方看,听说有老师对「唯识」很专业,就去听。一听,叹口气,知道他还在站在「有」去解答,解答不出来啊。
「全部生命系列」是唯识的科学,将来我会大胆做个整合,现在就是一步步铺垫。我个人是希望弥勒佛可以出来,因为一个佛陀的境界不会随便出来的,是要等到某个成熟度,刚刚好条件圆满了,他才会出来。
做这件事对我个人是很大的牺牲,谁不想休息,谁想深更半夜做这件事,一本书一本书出来,也不管别人看不看。因为我感觉这是未来我们人类要发展的路,这是未来人类的演化,只能走这条路。不是在物质方面要多了不起,去到别的星球之类,那是小的突破。大的突破不是往外而是往内,往外是虚的世界,往内才是真相,突然真相出来了,地球就平安了。不光地球平安,各地都平安了。我们在地球发生什么,影响到整个宇宙哦,它不是分开的。你把地球毁灭掉,会影响到各地。所以就是这样。讲它是个工程,是大工程,讲它无事生非,其实什么事都没有做啊,也可以这样讲。
问:最后,想请您跟「全部生命系列」的读者说一些鼓励的话。
杨:好。我还是要提醒你我,提醒大家,来这次是相当不容易,我常常讲说首先要对我们的父母随时做感恩的功课,这个感恩是从心里发出来的,因为他们带我们来到这个世界牺牲很大。既然来了,要把握这个机会。而且来的时点是刚刚好。
从物质层面来讲,大部分人虽然过的很简单,但不至于饿肚子,靠自己的能力打工,是能生存的,也不会遭遇什么大灾难。所以这个时点我认为很难得,让我们做个彻底的回转,翻转到真正的自己,进入心,把真实(reality)真正打开。
我们大家在生活中造出了一个虚拟的状况,而且不断延伸出虚拟的故事,虚拟的悲剧,把这个人间当成悲惨世界,变成一个curse(诅咒),哀叹自己很倒霉,一连串的不舒服、受伤、失落。那,是否能从这个虚拟的状态彻底转一个弯,来「参」到底我是谁,我真正的身份是谁?难道这一生真的那么悲观,还是说有一个过去没想到的,认为追求不到的,才是真实和真相,在等着我?是不是可以透过这一生的机会,不管我剩多少时间,就算一分钟一秒钟,或者因为种种的原因生了病,肿瘤也好,各式各样慢性病也好,都能把最后这一分钟交给真实?试试看,假如有这个勇气发愿,发愿是个念头转变,守住这个愿力,我相信这一生会不同。
最有趣的是,你已经不光是影响自己,周边的人、世界、甚至整个地球(都会被你影响)。它是那么简单,因为你最多只是把你生来就有的权利守住,让它浮出来,最多只是这样子。不需要皱着眉头去做练习,到处去寻去找,它其实一直在等着你。就这样子。不断回到自己的题目,回到全部生命的题目,趁这一生还有最后一口气,把全部的生命活出来,最多只是这样子。
(感谢陈梦怡、Stella、婉如、Eva等伙伴为本文提供帮助与支持)
~ end ~
嘉宾:杨定一博士
美籍华人,医学博士,纽约洛克菲勒大学-康乃尔医学院生化博士,曾任洛克菲勒大学分子免疫及细胞生物学实验室主持人、美国国家卫生研究院(NIH)癌症研究所咨询委员,对整体疗法有独到研究。与台湾天下生活合作出版「全部生命系列」作品。
文字作品:《真原醫》、《靜坐》、《全部的你》、《神聖的你》、《不合理的快樂》、《我是誰》、《集體的失憶》、《落在地球》、《定》、《十字路口》、《插對頭》、《時間的陷阱》、《短路》、《好睡》、《頭腦的東西》、《清醒地睡》
音聲作品:《等著你》、《重生:蛻變於呼吸間》、《你.在嗎?》、《光之瑜伽》、《真實瑜伽》、《呼吸瑜伽》、《四大的瑜伽》
影音作品:《螺旋舞》、《結構調整》與《蛻變.重生》、《這裡.現在》一日共修營實錄DVD
作者:张涵予
微信公号「Now 归心之旅」(原“生命是一场创意之旅”)创办人,曾就职于《鲁豫有约》、优酷土豆媒体集团,现为自媒体人,独立采访人,探访和倾听生命探索者们的声音。引进并推广古印度阿育韦达花香疗法和声音疗法,为国人带来身心健康的自然疗法。
涵予其它专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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