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享家丨吴晔:"皇上"原是一泡屎?
老编的话:智者熟读深思,公号解析分享。知我者谓我心忧, 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作者简介
本文作者
吴晔,北京大学中文系文学专业1979级。1983年毕业到人民日报任编辑记者。1997年调任《中国土地报》任副总编,1998年创刊《中国国土资源报》,任副社长、副总编。2017年退休。近年出版著作有《资源战争:世界,美国控》《立地成人》三卷,《图说土地文化》《吳晔诗书画集》《读秘——与动物画大师秘修斌对话》《青铜时代的土地战争》等。
南方才子北方将,陕西的土地埋皇上。
“皇上“这个词,中国人再熟悉不过了,同义词还有“万岁”、“皇帝”“天子”等等,陕西这个地方今天看来是西部,是偏远落后的代名词,可是大家也知道历史上这里是中华文明的发源地,而长安曾经是十三个王朝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非同小可。看看渭河岸边那一座座高耸的黄土坟茔,里面埋的可都是皇上啊!现在能看到的土堆基本属于汉唐两个王朝的,周天子们早已灰飞烟灭了,千古一帝的秦始皇墓还郁郁葱葱地保护着自己的千古之谜,而他在另一个世界的护卫队——兵马俑,却已经展示给世人参观了……十三个王朝的皇上,和陕西关中尤其是长安这个地方的老百姓,是一种复杂的关系。不客气的说,你走在关中大地渭河两岸,脚底下不一定踩着了哪个皇上呢!
小时候,我们小孩子在一起玩游戏,互相分配角色时要猜拳,赢着要当将军做元帅扮英雄,输的那个被迫去当“皇上”。有时候争吵会说:你是吃皇上长大的。莫名其妙吧!什么意思啊?你不要以为“皇上”是好东西,说你是“皇上”,字面上看是恭维人的话,其实不是,这是一句骂人的话。为什么呢?因为我们那时候,小孩子把屎叫“皇上”。
这简直就是一个非常奇怪的词语,匪夷所思!太奇葩了!
几十年来,我一直不明白,说千道万,也不至于说把屎叫皇上啊!五十多年我一直没想明白皇上与屎之间的确切联系。或者因为屎是黄颜色的,应该是“黄上”才对?可是词义不通啊。或者,十三个王朝出了多少皇上我不知道,据说有一百六七十个,到处都是皇上的墓堆,像屎一样多?不像话。那么,这些皇上生前的故事很丰富,死后都在地上垒起一个土堆子,和拉一泡屎的形象有些相像?但是这联系也太牵强了,说不过去。
或者你要问,你们家在什么地方?我告诉你,就在陕西长安,沣河边儿,西周都城遗址上。沣河西岸是丰京,周文王建的,过河向东是镐京,西周天子们在这儿办公将近三百年。再朝东就是秦始皇的阿房宫,然后就是汉长安城、唐长安城等等,都拥挤覆盖重叠在一起,一层层黄土掩盖埋没,只能由考古专家们去辨别认识了。说到底,老百姓的口里就只剩下茶余饭后的东西了。于是,就出现了“皇上”这个词的奇葩含义。
作为十三朝帝王都城,千百年来的王道熏陶,自然应该比其他地方的民众有个性一点,比如说将屎称作“皇上”就是一例。想了五十多年,一直想到今天早晨,我最终的理解是——
作为人,幸福的乐趣并不是吃得饱穿得暖喝得足就能满足了,还要有精神享受。而天子脚下的老百姓当久了,物质的幸福能否满足且不论,精神是一定要丰富的,其中有一样精神需求大概和别的地方的老百姓不一样,那就是说皇上,说,在我们这个地方叫谝,有的地方叫摆龙门阵,有的叫吹牛,还有的叫侃,都是那个意思。别看今天大家信息交流工具发达了,都可以对满世界的大人物说三道四品头评足一番,过去信息传递很慢的,是要人口口相传的,那么最先享用咀嚼皇上信息的自然是距离皇上近的人。皇上家里有多少奇妙的事呢?那肯定是很多很多。比如说。秦始皇到底是谁的孩子?他把六国的美女都弄到自己阿房宫里了,那到底有多少美女呢?咱这个地方原来都住过哪一国的美女?秦始皇到底为这些美女盖了多少房子?比如说英明的皇上李世民杀哥杀弟娶嫂子,那晚上能睡得着觉吗?……也许这事情在皇上家是司空见惯的,可搁在老百姓这儿就是臭不可闻的,有悖人伦啊!残酷啊!愚蠢啊!不像话啊!
为什么皇上和咱老百姓活人的想法不一样呢?因为皇上有权,有权就可以任性,任性就可以胡来,什么人能肆意妄为?皇上就可以,他拥有天下的权力,不管司法经济,政治社会,人伦生活,什么都可以任性,那么,他做的一些事就可能让老百姓觉得臭不可闻,就像一泡屎。所以,把屎叫皇上,大概是取其臭不可闻、掩鼻而过的意思。
或者还应该有一个重要的相同点,历朝历代的皇上都已经被埋了,埋了!埋完了!像屎一样都被埋了。
难道就没有干净贤良、品行芳香的皇帝吗?
应该有吧?我这理解真是忽然瞎猜的。要不你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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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载作者微信公号“ 晔公好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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