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人做的免费午餐，一顿才吃5毛钱，已经派出27亿份！

Original 无畏无畏的旅行 2021-03-27

邓飞在来印度之前，估计也没有想到，这次应格莱珉中国邀请，到印度班加罗尔出席社会企业日，居然会与他的前辈印度版免费午餐相遇。

我本来并没有打算参观印度的免费午餐，更不知道印度的免费午餐总部居然就在班加罗尔。印度的免费午餐叫做Akshaya Patra Foundation，这是梵文，我把中文名翻译成“不灭之钵基金会”。当我联系他们时候，他们对我们表现出极大的兴趣，一来是我代表的是一个诺贝尔和平奖得主创办的机构，另外一个原因是我将把在中国做免费午餐的邓飞介绍给他们。

邓飞6月25日凌晨才到班加罗尔，到酒店时候已经疲惫不堪。当我告诉他我们将会去拜访印度版免费午餐的时候，他表现得十分兴奋。这是他第一次来印度。

上午，我们到基金会的“厨房”参观。到我们参观的工作人员叫拉吉夫·甘地也是这个项目的受益者。最后，他决定到这个基金会里工作，为更多的孩子吃上午餐而贡献自己的力量。

厨房其实就是他们午餐制作和配送中心。食材采购之后，仅需要很少的人手进行最初的处理，此后都运用机械自动化和标准化操作，再运输到项目点的学校。

厨房里的人工工序（无畏/图）

邓飞参观工厂的机械化生产工序（图/无畏）

不灭之钵基金会的创立

不灭之钵基金会的灵感源自于一位孟加拉人，著名的印度教大师巴克提维丹塔·斯瓦米·帕布帕德（Bhaktivedanta Swami Prabhupada）。当时他居住加尔各答附近的马雅布尔村，有一天，他看到窗外一群孩子正和狗争抢食物，心生怜悯，他决心，要让以我们每个人为中心，半径10英里的范围的小孩都免受饥饿。

1966年，帕布帕德在加尔各答创办了国际奎师那知觉协会（International Society for Krishna Consciousness）。今天瑜伽之所以在全世界流行起来，也是因为这个协会在全世界范围内传播瑜伽。帕布帕德的思想和他的愿望也借着协会的传播，影响到更多的人。

邓飞与教育布施基金会的精神导师帕布帕德（无畏/图）

马度·班迪特·达撒（Madhu Pandit Dasa）就是受到他的影响的其中一人，达撒从小是一个理工科学霸，大学进入了顶尖的印度理工学院孟买分校专攻土木工程。但是拥有一个颗高度理性的头脑的他，却不断叩问自己的内心，在精神上的追求越走越远。

最终，在大学毕业之后，他于1981年加入了国际奎师那知觉协会，开始用自己的专业知识服务于社会。1988年，他在一片荒山野岭组织修建Sri Radha Krishna神庙，在这一过程中，他表现出了专业的建筑设计能力和强大的筹资动员能力。这一神庙成为了印度享负盛名的宗教中心之一。后来，他还创办有机农场，并成为国际奎师那知觉协会班加罗尔区域的主席。

创办人达撒（图/网络）

达撒没有忘记帕布帕德的让孩子们免受饥饿的愿望。2000年7月，达撒在班加罗尔成立不灭之钵基金会。理工出身的他一开始就设计了一个中心化的厨房，并设计了一套政府化的科层管理体系和财政透明制度。一开始，基金会为5所公立学校的1500名学生提供免费午餐。随后，时任印孚瑟斯总裁的莫汉达斯·拜（T. V. Mohandas Pai）捐献了第一辆车，以他为首，不灭之钵基金会得到更多的捐助。

2003年，教育布施基金会与印度政府的午餐计划（Midday Meal Scheme）相遇。印度政府自1995年开始在全国推行免费午餐计划。2003年，教育布施基金会成为政府计划的合作单位，政府为基金会提供资金支持。所以，基金会的资金来源有两个，一方面是政府资金，占60%，另一方面则是个人和公司的捐赠，占40%。至今，基金会辐射全印度12个邦14173个学校的170万学生，累计免费派送出27亿份午餐。

无畏与免费午餐的运输车（图/无畏）

中国的免费午餐

媒体出身的邓飞在听讲解的时候，很快就察觉出中印两国免费午餐的巨大不同。印度的免费午餐是中心化、标准化的，而中国的免费午餐则是多中心的。

与印度的免费午餐相比，中国的免费午餐没有参杂宗教情怀，而只是赤裸裸的“现实”。2011年，邓飞在贵州的山里，我们看见了孩子饥饿，感觉震惊。然后，在湖南、湖北、河南、河北等地，看见了乡村的孩子都没有午餐，他们忍饥挨饿。孩子普遍身材矮小，面黄肌瘦。

那时候，他就注意到了印度有“免费午餐”。邓飞下决心做中国的“免费午餐”，他开始运用他巨大的传媒网络，与全国500个调查记者联合中国社会福利基金会发起了“免费午餐”。这个免费午餐最终发展成一种全国性运动。这个免费午餐并没有一个中心的厨房和统一的配给。

5毛钱的印度免费午餐

中国的免费午餐在网络上进行传播筹资，将筹到的资金送到贫困学校那里，由学校运用资金建立自己的厨房，直接提供给自己学校里的孩子们。同时，要求学校通过微博在网络上披露资金的信息，并不定时派人进行暗中抽查，形成一套善款使用的监督体系。

不灭之钵基金会的免费午餐都是素食。中午时候，我们一起到了项目点学校给孩子们排放。只见在空地里摆出三个大桶，三个大桶分别装着米饭、木豆汤和乳酪，孩子们端着自己的牌子来领取午餐，没有餐具，孩子们席地而坐，用手吃饭。

邓飞给印度的孩子派发免费午餐（图/无畏）

印度的孩子在吃免费午餐（图/网络）

午餐的简单和吃饭的方式让邓飞和在场的其他中国人都十分惊讶。但这种惊讶我已经在五年前的南亚生活领教过了。还记得我在尼泊尔生活的时候，每天也吃着简单的素菜，一星期可能只能吃到一顿肉。一开始不习惯，但久而久之就习惯了，而且越发觉得蔬菜好吃。

到了后来，我在巴德岗的寺院生活，每天中午吃到的素菜就更加丰盛了。在印度北部一个贫民学校，我也和孩子们一样，席地而坐动手吃饭。对我来说，眼前这一场景，还不如说是对我内心记忆的唤醒。中午，我们也品尝了一顿和孩子们一摸一样的“免费午餐”，胃口大开。

后来我们一问，才知道，孩子们的免费午餐的成本才5卢比，也就是5毛钱人民币，当然，菜式不是天天一样，在这里一共有三个菜式，而且根据区域不同，口味和菜式也会做相应调整。而中国的免费午餐，成本是3块钱，保证一荤一素一汤一鸡蛋。这样一对比，中国的免费午餐就是“豪华版”的了。当然，中国的物价水平高，饮食结构也不一样，成本比印度高是自然的。

中国的免费午餐（图/网络）

邓飞做的免费午餐，不仅仅是向孩子提供一顿饭这么简单，他的“多中心”，让学校自己建厨房做午餐，培养民间的自组织能力，也通过网络众筹和监督制度的设计，让更多人参与公益，让公众知道，公益不仅仅是“捐钱”这么简单。他已经总结得很好，就是让“透明公益”、“人人公益”深入人心。可能也是因为他调查记者的出身，这个专业背景令他与土木工程专业出身的达撒做出来的东西非常不同。

“免费午餐”让邓飞收获了更多的关注和荣誉，但是他仍然看到了自己所做的事情的局限性。在做免费午餐的时候，他看到光吃上一顿午餐，远远离解决农村里的社会问题还很远。所以，他将焦点转向了“社会企业”，他要寻找一套中国乡村的系统解决方案。所以，最终我们把他带到了印度参加尤努斯举办的社会企业日大会。他说，自己是来取经的。

邓飞参与社会企业日，与尤努斯和世界各地企业家对话（图/无畏）

没想到，在见到尤努斯之前，他见到了自己的前辈，印度的免费午餐。结果双方的模式和逻辑都不尽相同，但是我们让看到不管是中国人还是印度人，都是孜孜不倦地为解决自己国家的社会问题而努力。我越来越相信尤努斯教授说的，人都有利他之心。

只是现在的资本主义制度设计，让人的贪欲和自私完全占据了上风。不过，当我们冷静下来看下周边的人，我们都会动恻隐之心，想做些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做。最终，尤努斯教授行动了，达撒行动了，邓飞也行动了，也有越来越多的人行动起来了。很荣幸，我的人生轨迹跟他们有越来越多的交集。

无畏

2018年7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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