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唱这一首老情歌

第1768片树叶儿

图/爸爸的苹果 刘阿娟

小学三四年级的冬天，老师领着我们在教室门口沿着红墙站成一排，蹦跳搓手晒太阳。阳光化成无数根细细的线条，甩在我们的脸上身上，仿佛有人朝我们哈气，暖暖的，痒痒的。

初中二年级，我们的教室在楼上，夏天常常会来一阵雷暴雨，教室里的日光灯一闪一闪地，胆小的女同学一惊一乍的，老师走下讲台关掉电灯，让同学们捂起耳朵趴到桌上，把头埋进圈起来的手臂里，他大声地念一句古诗，我们就跟着念一遍，雨停了的时候，我们却想不起来刚刚背的那首诗了。

职校在偏僻的乡下，操场南边有一块空地，长着茂盛的花草和一排排杨树。因为隔着一道宽宽的河，我们过不去。有一次下晚自习，我们几个突发奇想，绕道那片空地上去看看瞧。月光如水，悄无声息地落在河里，河面是清亮的，月芽像一片碎了的镜子，漂浮在水面上。

我们发现河边的灌木丛里有两个人，仔细看了原来是我们的两位年轻的老师，当然是一男一女。慌了的是我们几个，赶紧掉头回去，走了老远，我们还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踩响了什么东西，吓到那一对紧紧拥抱在一起的人儿。

图/爸爸的苹果 刘阿娟

厂子很大，在小镇最东头，好天骑车到镇上起码需要15分钟呢，而且那一段碎石子铺着的路真的不好走。碰到下雨就更麻烦了，搞不好就是一身泥污，车子还容易被戳破了胎。

那天下班，我跟母亲还有几位同事有说有笑地往厂门口走，刚到传达室，迎面就是一阵雨，我们赶忙挤到传达室里去。雨有点抬脸得胜的，霹雳吧啦下了快一个小时，现在虽说稍微小了些，但是很稠密，赶到家十有八九要淋成落汤鸡。

我们迟疑了望着东南的天色，一边嘀咕究竟要不要现在就走。

这时候门口冲进来一辆女式小自行车，车上一个人裹在蓝色的雨衣里，在门卫室外面戛然刹住，掀起雨衣探出一个小姑娘，满头满脸的雨水，她冲我们喊了一声，我爸呢？我爸在啊？

我们身后的大老李憨笑着旁着身子挤出来，接过姑娘递过来的棕色的雨披，嘴上抱怨着，死丫头，下这么大，哪个要你赶过来的唦！感冒了又要老子花钱！姑娘抬手狠狠地抹了一下脸，甩了甩手上的水，嗔怪他，废话啰嗦的干嘛，赶快家去哎！

我听见我母亲说，这个闺娘没白养！她的语气里充满了羡慕。

时隔多年，我竟然没有一次机会，在一个下雨天，去给我的母亲送上雨披或者伞，我没能向她证明，在对付下雨天这件事上，儿子跟闺女其实都是一样的。

2023年6月13日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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