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督教隐士：沙漠圣父 箴言录 （7）关于 骄傲｜谦卑

骄傲

骄傲要比虚荣心更细密难辨，它尤其容易出现在修道的人身上。修道的人只要对自己的精进有一点点沾沾自喜的感觉，就意味着骄傲已经悄悄爬进了他的灵魂。沙漠圣父通过对骄傲的细微观察，对之有很深的了解：

传道者伊西多亚斯（Isidorus）说：“你们苦修的时候要千万当心，禁食不要超过你的能力之外。只要一察觉到你为自己的禁食能耐而感到骄傲，就马上吃肉。吃肉也总比自我膨胀来得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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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弟兄在他的村镇外头隐居了很多年，从未到过镇上去一次。有一天，他对其他弟兄说：“我隐居期间，一次都没到过镇上去，不像你们——三不五时就往镇上跑。”那些弟兄把这件事情告诉珀曼阿爸，后者听了以后说：“如果是我，我宁愿在晚上到镇上去，走遍每一个地方，而不愿让自己因为从不到镇上而觉得骄傲。”

谦卑

抵挡虚荣心与骄傲的最佳保护伞就是谦卑。事实上，沙漠圣父们甚至认为，谦卑是抵抗一切罪恶的利器和所有德行的根源。这种论点，乍看之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因为世界各大宗教，几乎没有不强调我们应时时查核自己的骄矜的。就连今日西方文化中的世俗的人文主义也认为，为了保持社会和睦，人在与别人互动时，应收敛他的侵略性，英国人甚至发展出一套称为“礼节”（Manners）的复杂行为系统，来规范人际的互动。“礼节”是一种礼貌性的谦卑：真正的绅士是不会在比他低下的人前面流露出自己的优越感的。有些善于联想的人就说，大英帝国之所以幅员广大，正是应验了《圣经》上所说的：“温柔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必承受地土。”①

不过，这种人们为了表现其良好教养的社会性谦卑，并不是沙漠圣父心目中的谦卑。社会性谦卑所要求我们的，是隐藏自己在出身、教育和收入上的优越感。本质上，会表现出这种谦卑的人，都是自知比对方优越、但基于社会的要求而不得不把这种优越隐藏起来的人。

但沙漠圣父的谦卑却是一个更深层次的谦卑。在他们看来，任何隐修者，只要自认为自己在灵性的道路上迈进了一步，他就是后退了一步。因为以为自己迈进了一步的观念，是来自魔鬼的。如果一个僧人一天只吃半条面包，那撒旦就会伪装成天使，告诉他，上帝对他的努力很是喜悦，不过，如果他能每两天才吃半条面包的话，上帝将会更加喜悦。要是那僧人信以为真而照办，并为自己的成就而有一点沾沾自喜的话，他就是在滚下一个陡坡而不自知。谦卑是唯一可以保证我们抵抗魔鬼试探的利器。

狄奥多拉阿爸说：“会让我们得教的，并不是禁食、守夜或做苦工，而是真正的谦卑。”从前，有一个隐士竭尽所能去驱赶附在自己身上的一些魔鬼。而当魔鬼们终于被赶出来以后，他就问他们：“你们为什么会害怕逃逸呢，是禁食吗？”但魔鬼们回答说：“不，我们是既不吃也不喝的。”“是因为我长时间的守夜吗？"“不，我们并不需要睡觉。”“那最后会让你们要跑出来的是什么原因呢？"没有任何事情征服得了我们——”他们说，“除了谦卑。”

发自内心的谦卑可以打败撒旦的诡计这样的思想，可以从以下的故事反映出来。话说有一个弟兄在沙漠里独居了很多年，为人极为圣洁。有一天，魔鬼打算去败坏他的圣洁，但知道那极难办到，便伪装成光明天使的模样。他在那隐士的小屋里显现，身上散发着耀眼的金光。“我是天使加百列，是上帝差遣我来为你传递讯息的。”那个僧人的眼睛离开手上的针线，瞧着撒旦，很谦虚地说：“不可能是我。你一定是找错人了。”听了这话，撒旦就消失了。

默冬斯阿爸（Abbas Matoes）说：“当任何人跟你说任何事的时候，不要和他争辩。如果他说得对，你就附和他；如果他说得不对，你就说：‘我想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而不要跟他争辩他所说的是对是错。这就是谦卑。”

沙漠圣父知道回避名声的重要性，因为《圣经》上早有名训：“人们都说你们好的时候，你们就有祸了。”（《路加福音》6：26）所以，他们都竭尽所能去逃避社会的尊敬。帕波阿爸这样说过：“当一个隐居的僧人要出门三天的时候，他所应该穿的，是丢在地上也不会有人捡的衣服。”由于沙漠圣父明白受尊敬的危险，所以他们总是小心翼翼，不让自己的善行或美德被人知悉：

一个阿爸说过：“如果人把他的善行弄得尽人皆知，那就好比是把种子撒在泥土表面，种子一下子就会被从天上飞下来的鸟儿吃光。而一个隐藏他的善行的人，则有如是把种子种在犁沟里，土壤会把他的收成增加好几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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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得了乳癌的女人听说了朗根阿爸的大名，决定找他寻求医治。朗根阿爸住在离亚历山大城9英里远的地方。那女人在寻找他的住处时，凑巧在半路上遇上这位圣者，当时他正在海边捡木。她问：“阿爸，请问上帝的仆人朗根阿爸住在哪里。”她不晓得眼前的人就是朗根阿爸。阿爸问她：“你指望从这个江湖骗子那里得到什么呢？难道你疯了不成？不要走近他。”那妇人就把自己患病的事告诉了他。朗根阿爸对着她的患处画了十字，然后说：“现在你走吧，上帝将会治愈你。至于朗根阿爸，他是帮不上你的任何忙的。”那妇人相信了他的话，就掉头离开了，而她的病，也在同一刹那被治愈了。后来，她告诉别人这件事，并把遇到那个阿爸的样子形容了一遍。对方听了以后告诉她：她遇到的人就是朗根阿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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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凯里亚修道院（Kella）举行节庆，所有弟兄都聚集在教堂里吃饭。他们其中一个小声对一个佣人说：“我不吃肉，只要给我一点点盐就可以。”听了以后，那佣人就大声对另一个佣人说：“这位弟兄不吃肉，你给他一些盐就可以。”这番话，在场每个人都听到了。一个阿爸站起来说：“你与其让你不吃肉的事情人尽皆知，倒不如今天在自己的小屋里吃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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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马卡里乌斯阿爸为自己定了一条守则：“如果有弟兄请我喝葡萄酒，我会为他们而饮。但我每喝一杯葡萄酒，就得不喝水一天。”有一次，一些弟兄为了让马卡里乌斯阿爸尽兴，拿出一些葡萄酒款特他。阿爸欣然接受，准备好要用不喝水的苦行来抵消这一遭的享受。但他的弟子知道会有什么后果，悄悄对那些弟兄说：“看在主的份上，不要让他喝太多葡萄酒，否则他会在自己的小屋里口渴而死的。”那些弟兄马上把葡萄酒撒走。

谦卑带来的总是裨益，只有僧人们在一时兴起、试着仿效世俗人的生活方式时，谦卑才会为他们带来麻烦：

有两个僧人住在一起多年，从未吵过架。有一天，其中一个对另一个说：“我们学学外面世界的人的样子，来吵一场架吧。”另一个回答说：“但我不知道架要怎么吵。”于是，先前那个教他说：“听着，我会摆一块砖头在我们中间，然后说：‘这是我的。’你则回答说：‘不对，这是我的。’这样，一场架就会吵起来。”于是，他们去找了一块砖头，放在两人之间。“这是我的。”第一个僧人说。“不对，这是我的。”另一个说。“好吧，是你的话，你就把它拿去吧。”所以，他们最后还是没能把架吵成。

① 见（马太福音》5.5，这是耶稣登山宝训中所说的八福之一。——中译者注

本文摘录自《隐士：透视孤独》 作者：（美）法朗士（Peter France）  翻译：梁永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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