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环外有个西二福尼亚

3月21日早，北京西二旗地铁站，上班的人群。这些在北五环之外奔忙的年轻人多是这里互联网公司和创业公司的员工，他们被称为“Shelchier”（西二旗人）。

有人说，月薪5万的西二旗人活得却像是月薪5千。

西二旗，几年前还只是北京北五环外的一片荒地，如今已成为中国互联网行业发展最蓬勃的地方之一。无数年轻人来到这里，成为码农（程序员），成为PM（产品经理），成为小编。耳机、口罩和电脑包，是他们统一的装备。

在网络上，他们自嘲“阿迪Gap优衣库，鼠标键盘二手房；饭店上食堂，下班骑小黄；破双肩包贵电脑，旧衣旧鞋新手表。”——在“西二福尼亚”，他们都是“Shelchier”（西二旗人）。

实习生 杨子怡 | 摄影报道

下班时间，上地十街，一群西二旗人骑着不同颜色的共享单车奔向地铁站。

中午1点，新浪总部大厦楼下，一些员工在等外卖。外卖是许多员工午饭和加班餐的主要选择。

百度科技园内，吃过午饭的员工在踢毽子。

后厂村路路口，一名男子骑电动平衡车过马路。据说这里以名字土和堵车闻名。

卫衣、运动裤、宽松牛仔裤是西二旗人身上常见的元素。

上地十街东路口，涌出地铁站的人群。

下午6点半，西二旗大街天桥上，走下公司通勤车的西二旗人走向地铁站。

下午6点，上地十街东路口，对面是准备前往地铁站的人群。

晚7点半，当日气温“跳水式”下降，并伴有雨夹雪，乘客在地铁西二旗站公交站等车。这条西二旗大街晚高峰时堵车严重。

晚高峰时的地铁西二旗站公交站，等车队伍一直排到西侧天桥下。

晚7点，西二旗人排队走下班车，雨天的车窗上布满了水滴。

下午6点，后厂村路，远处的高楼群是回龙观新村、融泽嘉园等小区。那里是西二旗人的聚居地之一，被称为“睡城”。

谢忠旭

晚7点，家住回龙观的联想工程师谢忠旭在天桥上眺望车流。他5年前来京，如今年龄27岁出头，下班后除了到邻近的大学跑步，就是与电钢琴和吉他为伴。

静静 

中午12点半，百度科技园食堂，静静和朋友吃铁板饭。百度食堂有17个包含各色菜系的窗口，还配备刷脸支付系统。中关村软件园2.6平方公里内只有十来家小饭馆，这里的人们选择公司食堂或外卖解决午餐。

应晓冬 

晚10点，百度科技园，做产品运营的应晓冬刚下了网约车订单，准备打车回家。在西二旗，加班到凌晨并不少见。

李伟

傍晚6点半，新浪通勤车内，做技术工作的李伟在座位上发呆。早晚高峰，这些通勤车载满乘客堵在路上，成为这里的一道风景线。

百度、神州数码等位于西二旗地铁站西侧，附近一座大厦的地下美食广场是这一带西二旗人的最爱。将近中午12点，他们便排队从路东的烽火科技大厦走到路西，几百人的队伍浩浩荡荡。此时与百度大厦一条马路之隔的麦当劳已人满为患，年轻人成群结队，一边吃一边谈论着工作或是八卦。来早的占座位，来晚的打包带回公司。

下午两点半，麦当劳没那么拥挤了，一位身穿西装的公司职员和一位来自东北的实习生聊天，口中不停地说：做IT没有不加班的！“北京这个地方不容沙子，是金子你就值那个钱。你是沙子，早晚要露馅。”聊了两个小时后，东北小伙儿开心地决定留下实习。西二旗又多了一个奋斗的年轻人。

被西二旗人调侃为“荒郊野岭”的中关村软件园没有麦当劳和肯德基，只有公司食堂和外卖。这里到地铁站步行需要半小时以上，2.6平方公里内只有十来家小饭馆。网易食堂吃得好，关键是三餐免费，被许多人称为“猪厂”。一到中午，网易员工就会涌向有瓦罐汤、烤鱼饭、大披萨、椰子汁的食堂。三八妇女节，这里还会挂出“天王盖地虎，你就是公主”的横幅。

此时，对面的新浪员工正成群结队地取外卖，半条马路都被外卖车占领。外卖是新浪员工午餐和加班餐的首选，许多员工表示一个月400元的餐补也不够用。或者，他们选择去百米外的苗圃食堂吃煎饼、酸菜鱼、牛肉拉面和安徽牛肉汤。

对西二旗人来讲，上下班有一种不可言说的画面感。有的人坐上班车，或是玩手机，或是眯个觉，等待着回五六公里外“亚洲最大社区”之一的回龙观或是更远的家。满载西二旗人的大巴经常被堵在因堵闻名的著名景点——后厂村路上。那里的广告牌都换成了“后厂村路的堵，用有道云笔记的人不知道”。

有的人骑上自己的二手电动车，把身子缩在挡风被里顶着初春的寒风往回走。另一些人戴上耳机和口罩，背着电脑包，骑着蓝色、黄色或橙色的共享单车，穿梭在狭窄的自行车道。骑到路口，他们随便找个缝迅速地把车塞进去，然后爬上天桥，汇入往地铁站方向去的人群中。他们选择在地铁站附近的小摊快速解决一个汉堡或一包盐酥鸡，或者站在便利店门口吃几串三四块钱的关东煮，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和最大的力量挤上开往更远方向的列车。新的一天来临时，这些路线全部倒置，不变的是他们的装备和步速。

西二旗人似乎对加班情有独钟，“西二福尼亚”每天可以活跃20小时。地铁站附近的路口晚10点还拥挤，百度晚11点还有班车，滴滴司机凌晨两点还有不少活儿。深夜1点走出公司的西二旗人，除了头发乱点儿、眼镜脏点儿外，脸上一点愁容不见，仿佛享受着深夜加班的某种快感。他们愿意坚持把某个项目做完，坚持把某个bug解决。

对西二旗人来说，加班不仅意味着打车报销，更意味着在不久的将来，他们可能有能力买下一套北京的房子。依照《北京市引进人才管理办法（试行）》估算，后厂村码农们若连续3年年薪近百万元就有可能落户北京。对于不少西二旗人来说，没有户口似乎还是缺少了归属感，也影响下一代。他们愿意为了这个“小目标”而奋斗，成为一个在北京有存在感的人。即便无法在北京买一套房，他们也会惦记着在老家投资一套房产，支撑在北京的日子。

2018年4月18日

中国青年报摄影版

编辑｜李峥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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