戛纳70周年完整片单出炉,神秘华语电影最终揭晓
前言
北京时间4月28日凌晨,戛纳电影节官方公布了“补片名单”,七部电影赶上了戛纳70周年末班车,其中就包括此前福茂在新闻发布会时所暗示的一部中国电影。这部入围“一种关注”单元的中国电影来自甘肃导演李睿珺自编自导新作《路过未来》。
尽管只有34岁,但这已经是李睿珺的第五部长片。此前,他改编自苏童小说的电影《告诉他们,我乘白鹤去了》(2012)入围威尼斯电影节“地平线”单元;2014年自编自导影片《家在水草丰茂的地方》则入围东京电影节主竞赛单元和柏林电影节新生代单元。《路过未来》由杨子姗、尹昉主演,讲述了在深圳出生长大的甘肃人杨耀婷试图通过努力把回农村老家的父母重新接回深圳生活的故事。这也是今年戛纳各个单元中唯一一部华语电影,此前范冰冰已经受邀成为本届戛纳主竞赛单元评委(具体分析,延伸阅读:Bingbing Fan! WHY NOT? BADASSSSS JURY! Yo B**ch!)。而“一种关注”单元评委会主席则是美国著名影星乌玛·瑟曼,其他评委会成员还有待公布。
在这张“补充片单”的七部电影中,特别引人注目是大师波兰斯基新作《真事改编》,影片最终并没有被放入主竞赛单元而是出现在了同等重量级的非竞赛单元中。由于本片的编剧之一是著名法国导演阿萨亚斯,且卡司包括了伊娃·格林这样女神,因此恐怕是70周年戛纳最令人期待电影。
而主竞赛单元的最后一个席位,则落到了瑞典导演奥斯特伦德的新片《自由广场》。2014年奥斯特伦德前作《游客》虽只入围戛纳一种关注单元,但却横扫世界影坛,斩获各种大奖。此番新作一直被影迷列为主竞赛单元种子选手,却意外在第一轮公布片单中消失。他的晋级也宣告了今年主竞赛单元总共有19部影片。其中东亚主要由韩国导演奉俊昊、洪尚秀和日本导演河濑直美担当。
外加上周戛纳两个平行单元“导演双周”和“影评人周”公布的片单,2017年戛纳电影节片单已经基本公布(除经典单元),距离5月17日戛纳开幕仅剩19天时间。昨天深焦DeepFocus推送为各位读者介绍了今年戛纳主竞赛单元评委们(但似乎因为标题太嘻哈了,大家并没有注意到(;′⌒`)。今天趁着戛纳补片之机,小编又为我们读者奉上了重磅干货。
相信各位初识戛纳影迷,虽然听闻了戛纳电影节多么多么牛逼,多么多么电影节之王,艺术电影奥运会……却总是会被什么主竞赛单元、非竞赛单元、一种关注单元、导演双周、影评人周这些概念搞晕了。别说影迷,直到今天,很多电影制片人、导演也还没有搞清楚这些单元之间关系,都不知道该把自己电影投到具体什么单元。
那么今天我们特地节选翻译了戛纳幕后“最大黑手”,选片总负责人福茂的日记Sélection officielle,在其中,他为我们一一介绍了戛纳各个单元的历史源流以及选片诉求,帮助各位影迷和电影工作者从最权威人的笔下,了解这个全世界最重要的电影盛会。
顺便也插播一则小广告,Sélection officielle(书名直译为“官方单元”)是福茂于今年1月在法国最新出版的选片日记,记录了他从2015年戛纳闭幕当天,直到2016年戛纳闭幕终结的生活、工作轨迹,记录了这位全球艺术电影最大权力机构掌控者一年365天在全世界各地选片与大导演、大明星谈笑声风的“奢靡生活”,其中关于戛纳选片的内容也揭开了这座电影宫殿幕后运作机制的关键性一角,几乎是电影迷和电影工作者必读攻略和八卦。此书已有国内出版社买下版权,深焦DeepFocus团队将全权负责本书的翻译工作,并将在年内出版。
在文章最后,我们也附上了本届戛纳各单元的完整片单!
戛纳艺术(选片)总监蒂耶里·福茂 Thierry Frémaux
作者 | 蒂耶里·福茂
翻译 | 肖颖(武汉)
校对 | Peter Cat(巴黎)
原文出自戛纳选片总负责人、艺术总监福茂戛纳日记Sélection officielle
由深焦DeepFocus负责翻译,将于年内出版
©️ 版权所有,禁止转载
2月6日周六
选片即将进入具体的实施阶段。首先,我需要介绍下戛纳电影节是如何运作的。说到命名问题,这个每年五月在戛纳举行的电影活动最初的名字可不是“戛纳电影节”,而是“法国国际电影节协会”。“戛纳电影节”是后来才有的叫法。以至于我们团队中的元老们仍旧操着一口南部口音将其称作“国际电影节” 。
戛纳电影节有两个主要部分构成:官方展映和电影市场。一边是,电影杰作面对公众和全球媒体举行盛大而又隆重的世界首映,简言之,就是大师、星光和红毯;另一边则是,一些即将开拍或已经完成却未参与展映的电影与全世界买家之间的商业交易。
1946年9月举行第一届电影节时,只有官方展映(电影市场始于1959年),其中包括竞赛单元和一些周边的影片。作为电影节最美象征的金棕榈出现在1955年,并颁给了德尔伯特·曼《君子好逑》。在那之前,电影节会颁发所谓最高奖。在竞赛单元之外的放映一直有各种叫法,直到吉尔·雅各布在1978年将他们合并成一个单元叫“一种关注”,这个单元也拥有独立评审团并颁发奖项。
君子好逑 Marty (1955)
当人们谈及“官方竞赛单元”时,这个表达是不准确的。所有的展映都是官方的。一种关注单元、午夜展映、非竞赛单元、特别展映都是其中的一部分。所有这些,自然也包括主竞赛单元一起组成了官方展映。这是我和同事们每年精心打造的,我们引荐这些电影,荣耀这些电影,珍视这些电影,也捍卫这些电影,为此我们鞠躬尽瘁。
最终,会有二十多部电影进入主竞赛单元,一种关注单元也有同等数量电影。十几部电影来自特别展映或者非竞赛单元,午夜展映则有三部,不要忘了还有开幕片和闭幕片。而这总共六十部左右长片是从1800多部报名的电影中挑选出来的。确切地说,2015年有1854部电影!不是所有的都是上乘之作,有些在看了半小时后就会淘汰,但是所有的报名电影我们都一定会看。这是戛纳式民主最重要的一条规则:任何人拍摄了一部超过一个小时的电影都有权利报名且一定会被看到。
在电影节之畔有两个“平行单元”:影评人周和导演双周。前者于1962年由影评人工会创立,受到曾兼任电影节主席和艺术总监(就像吉尔在他那个时代一样)三十年之久的罗贝尔·法弗·勒布莱的鼓励和支持。这个单元的选片只接受导演的第一或第二部电影,旨在发现和扶持年轻创作者,七部竞赛电影之外再点缀一些其他影片作为甜点。加斯帕·诺、列奥·卡拉克斯在进入“大人物的庭院”前,都是在这里迈出他们电影之路的第一步。
罗贝尔·法弗·勒布莱(Robert Favre Le Bret)
由导演协会创立的导演双周单元则始于1969年。它肇始于五月风暴及其在戛纳的风波,且后者相比于前者毫不逊色:为了制止电影节以及卡洛斯·绍拉《薄荷刨冰》的放映,戈达尔以及其他几个人把自己挂在旧电影宫的幕布上。跟影评人周相反,导演双周并不受人待见:法弗·勒布莱因68年那届电影节而非常受伤,左派的那一套显然不是他的那杯茶——虽然他很喜欢喝茶。然而,靠戛纳电影节收容和资金的支持,且依赖电影节的名声存活下去的导演双周却一向被视为是一个对抗性电影节。这也正是导演协会那些人所理解(科斯塔-加夫拉斯、让-加布瑞·艾比柯寇、皮埃尔·卡斯特、路易·马勒或雅克·德雷如此这般告诉过我)。他们指责“官方单元”什么呢?或许正是因为太官方了。过于的世俗,太多华服、金钱、经纪人、虚假的丑闻,还有影片审查(参考1966年里维特《女教徒》那一回故事,不管怎样,电影最终还是在主竞赛单元放映了)。
1968年的影节上的戈达尔
由于在电影界产出电影的数量远超官方展映的席位,面对这种极度的马尔萨斯主义,创立一个新的单元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因此皮埃尔-亨利·德诺执掌了导演双周单元。他在这个位子上长达二十年之久,既有新的想法,又非常好斗——他与雅各布之间很难说互相倾慕,但为了所有人的利益,他们勇敢地和平相处。以风格、传奇和陈词滥调为基础,再配上动人的电影——毕竟官方单元不可能来者不拒,导演双周单元伙同着七十年代全球独立电影一道登场,正如它另一个平行单元姐妹影评人周,他们挖掘那些处女作,那些电影世界版图中正在崛起新国家,那些尚显青涩却大有前途的新电影人。
一个伟大的电影人,未来主竞赛单元常客,并不必须在其第一次尝试时就达到竞赛单元规格,这正是这些平行单元存在的意义。因此,当我还是一个籍籍无名的电影节观众时,我就很难理解为什么大家明明是完美地互补,却还要互相竞争。正因此迈克尔·哈内克的前三部电影都在导演双周展映,而诸如南特三大洲这样的电影节就像戛纳宏伟宫殿的一个美丽前厅,阿巴斯·基亚罗斯塔米就是在那里崭露头角。
导演双周单元logo(Quinzaine des Réalisateurs)
总之,官方展映聚焦全世界目光,影评人周负责发现新星,导演双周则带来意外惊喜。然而不应把主竞赛单元视作一个在美学上不与时俱进的顽固老妪。绝非如此。在皮埃尔·里斯安看来,这要归功于接替罗贝尔·法弗·勒布莱的莫里斯·贝西。
看看七十年代的金棕榈奖大奖,以《陆军野战医院》作始,《爵士春秋》和《影子武士》做结。期间有《稻草人》《出租车司机》《马蒂事件》《窃听大阴谋》《幽情密使》《木屐树》《我父我主》《现代启示录》《铁皮鼓》等等佳作,这也同时意味着以下这些亮闪闪的名字:斯科塞斯、科波拉、沙茨伯格、塔维亚尼兄弟、弗朗西斯科·罗西、约瑟夫·罗西、黑泽明、鲍勃·福斯、埃里奥·贝多利、施隆多夫等等。
戛纳的主竞赛单元,就像巴黎-鲁贝单车赛:表面上像一次大乐透但永远都会有一位伟大的冠军赢得胜利。而这个在1968年前成功发掘了伯格曼、安东尼奥尼、费里尼和塔可夫斯基的电影节,让维姆·文德斯的《公路之王》,安东尼奥尼的《过客》和胡金铨的《侠女》出现在了同一个主竞赛单元中。因此并不是那么的学院派,但陈词滥调东西仍旧顽固残存着,且还在继续。
平行单元对于庞大的戛纳电影节是有益的:影评人周发现了肯·洛奇、吉尔莫·德尔·托罗、贝纳尔多·贝托鲁奇;九十年代的导演双周则收获了达内兄弟、布鲁诺·杜蒙、贝拉·塔尔等等。但这些从未使官方单元及其至高无上权威受到过质疑。大概是在1998年或2000年,多亏了雅克·嘉宝和雷吉内·哈特朔东,我经常碰到当时主持导演双周的玛丽-皮埃尔·玛西亚,据说她曾说,与官方单元的竞争异常严峻。等我到了戛纳时,雅各布就跟我解释了一切。当我试图与那些平行单元建立更真诚的关系时,他表示怀疑——我甚至去导演双周介绍了一部电影,并且在台上开了个玩笑:“我来这里是为了把在场者的名字都记下来。”只有我一个人笑了,这让我从天真的热情中冷静下来。冷战持续已久,我不可能挥一挥魔棒就解决所有的问题。
2001年之前,我这个从八十年代起就是戛纳常客的人对整个电影节的远景是相当感性的。在我眼里没有什么比这个一年一度的电影盛宴更重要的了。与成千上万的观众一样,我来到海滨大道上的唯一愿望,就是在一种自发的,质朴的如基督教合一运动式的迷影精神的支撑下,尽可能看最多的电影,从一间影厅到另一间。我不会想到要关注壕堑战,甚至不会想到它的存在。然而,它确实存在,并且相当激烈。事实上,吉尔只能遗憾地发现我并没有比他更成功地制止媒体制造的虚假的竞争。当我面对作品遭到操纵时所产生的愤怒更让人们对那些冲突深信不疑。对于业内人士,参加戛纳是一件绝顶的好事。不久在位于昂蒂布街,离性用品店和服装市场不远的明星电影院的一次电影放映,会成为炒作。
吉尔·雅各布(Gilles Jacob)
导演双周单元既反对又依赖于官方单元,喜欢自比成某种被拒者的沙龙,他们只需要弯腰捡起那些电影节失意者并扩张它们的渔网以接待更多的电影。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假如它是一月份在鲁贝举行的话,选择会更少(我拿鲁贝举例仅仅是因为它是个北方的城市,没有任何攻击的意味,我祖父就来自那里,甚至滑铁卢)。但是对于那些对无数可能的存在不加区别的外国人和外行人,“一切都是戛纳的”,他们只会注意那些比较夸张的短暂的竞争。
编辑 | 胡旻旻(蒙彼利埃)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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