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新社主笔丨陈文媛
四化—— 规模化、专业化、品牌化、国际化是越来越多律所的发展目标。
但国际化律所意味着更多元文化的碰撞和融合，近日，总部位于纽约的美国凯威莱德律师事务所正式宣布撤出亚洲，凯威莱德是过去15个月里第三家撤离中国市场的大律所，去年美国法朗克律师事务所宣布关闭上海和香港的办公室，而美国查德本•派克律师事务所则关闭了在北京的办公室。
国际化的业务究竟该怎么做？如何看待机遇和风险？
10月11日，在由上海市律师协会主办，上海市律师协会律师事务所规范与发展委员会、上海市律师协会特邀会员工作委员会承办，律新社作为媒体支持的“律所主任与合伙人沙龙之中外资律师事务所规范与发展管理研讨会”上，日本TMI律师事务所上海代表处山根基宏律师、霍金路伟律师事务所上海代表处麦安吉律师、基德律师事务所上海代表处范建年律师和大成律师事务所上海办公室合伙人邹志强律师分别讲述了不同的国际化律所发展路径。TMI“一夫多妻制”合作，专注提供日本的服务
与其他国家律所在国家化发展中提供一站式法律服务不同的是，TMI的国际化路径更多的是专注于为走出国门的日本企业以及走入日本市场的外国企业提供日本的法律服务。
“我认为，在律所国际化方面，中国律所与外国律所处于同一起跑线，国外律所也并没有真正走到国际化的征程上。” 日本TMI律师事务所上海代表处山根基宏律师认为，要不要走国际化道路、国际化的概念是什么、如何走都是目前需要探讨的问题。
日本国内法律服务市场的国际化相对中国较开放。 日本1987年引进日本“外国法事务辩护士”制度，外国律师有三年执业经验，每年在日本居住180天以上就可以在日本执业。目前制度比较开放，律所进入门槛比较低，外资所可以在日本开设事务所。山根基宏律师说，外国律师既可以受雇于日本律师事务所，外国律师可以雇佣日本律师，还可以通过“外国法共同事业”，与日本律师事务所开展全面合作。 虽然“外国法事务辩护士”不能直接从事日本法业务，但通过受雇于日本律师、雇佣日本律师或建立外国法共同事业，可以向客户提供一站式全方位的法律服务。目前，日本法务省还在起草《外辩法》的修改案，降低门槛。 日本律所的国际化以由日本律师提供日本法服务以及与外国律师之间起桥梁作用为主。 传统的大型律所往往为年轻律师提供欧美留学机会作为激励，鼓励年轻律师学习当地法律并且取得当地律师执业资格，与当地客户合作。近年来，越来越多的律所通过在国外设立分所，或向国外合作所派驻日本律师的方式，为日本或当地企业提供上述的服务。 山根基宏律师说，TMI已针对性地在上海、北京、胡志明、河内、新加坡、仰光、金边、硅谷设立了分所，同时也与美国、英国、德国、法国、加拿大、印度、巴西、泰国、马来西亚、菲律宾、印尼、澳大利亚、肯尼亚、香港等国家和地区的当地律所有密切的合作。也通过与美国、英国、德国和加拿大的律师事务所同时经营“外国法共同事业”。这种“一夫多妻制”的合作模式可以避免本国律所被外国大型律所兼并，保持自己的独立性。 日本律所极少数通过设立分所走国际化路径，更多的国际化发展是与境外的律所进行合作。 霍金路伟合并，为客户提供全球一站式服务 霍金路伟律师事务所是一家国际律所，在世界各地逾45处设有分所，拥有合伙人800多名，2500名律师。谈到霍金路伟所的国际化之路，绕不开的一个词是——合并。 合并前，霍金·豪森所希望获得路伟所在欧洲伦敦和德国及亚洲的国际实力，而路伟所无法在美国市场实现临界规模和动量。“合并后，任何一个客户需要帮助的时候，我们可以提供法律服务。” 霍金路伟律师事务所上海代表处麦安吉律师说。律所合并是律所规模化发展的必经之路，品牌效应能够为律所带来更大的收益。但是，不同律所的背景、发展路径、律所文化、管理机制等方面始终存在差异，合并后面临着诸多挑战。
性格冲突、工作方式差异、收费制度不同等方面是霍金路伟需要整合的问题，但是除此之外，最重要的是文化上的交流。” 麦安吉律师认为，尽管英美语言相通，但是文化差异是两国始终面临的问题。霍金路伟所合并后的首要任务之一是设计一套共同的价值观，对工作方式加以界定。
尽管合并同结婚一样是有挑战的，对法律这种以人为主的业务尤为如此，但是麦安吉律师认为，只要选对了合伙人、领导和共同价值观，还是可以取得成功的。霍金路伟合并后尽管有人员流失，但是由于保留住了关键合伙人，是律所发展的重要基础。 “合并后总体来说还是一次非常积极的体验，因为我强烈地感觉到，今天的霍金路伟要明显胜过其两家前身律所的总和。”麦安吉律师认为，客户期盼的是全球一站式服务，而不是在每一个司法管辖区和不同的律所打交道，合并后的霍金路伟赢得了合并前两家律所作为独立律所无法企及的业务。 基德差异化发展，保持核心竞争力 在经济全球化浪潮下，规模化律所追求国际化发展似乎也成为一种潮流。但是为了大而大的国际化并没有意义，适度规模化之后的差异化定位发展才是核心竞争力。 “在国际化发展的路径定位时，内部有很多声音，有人认为不要过多强调法国色彩，在某种程度上法国色彩会阻碍律所全球化的发展。但是多年的实践之后，内部基本统一了想法，最终结论还是应该走差异化的国际发展路径，保留法国和法语特色。这个路径是非常有效的。” 基德律师事务所上海代表处范建年律师认为，具有特色的国际网络对基德所对外业务发展发挥了很大的作用，特别是在全球经济低迷时期。基德国际化的初衷是满足客户国际发展的需求，源于法国的跨国公司是基德所国际化起源的重要客户，当然随着国际化的加深，基德所构建的国际网络也吸引了更多的非法国起源的国际客户，这也进一步良性回馈了我们构建的国际网络。范建年律师介绍道，基德所国际化发展的主要路径既包括自有网络的建设也包括构建与其他法域独立律所的国际合作网络。 基德自有国际网络建设主要采用内生式的发展路径，很少采用并购方式，且布点始终遵循三个原则。 第一，在法国法具有很强优势的地区布点。例如非洲有大约一半的国家是法语区国家，其法律体系也深受法国法影响，因此在非洲布点极具优势。
第二，判断不得不布点的地区。如从事欧盟反垄断业务，一定要在布鲁塞尔布点，从事与金融银行相关的业务则不能错过纽约和伦敦。
第三，不断评估现阶段或未来比较长时间内会具有比较大潜力的市场。例如当初在中国、东欧地区的分所的设立。同时实行动态管理，会随着时间和预定目标评估进行管理。在自有网络之外基德借助紧密伙伴联盟和其他更宽泛的国际律师联盟与其它法域独立律所进行有效的合作。基德与常年合作的来自于意大利，西班牙和德国的三家顶尖律所组成了紧密伙伴联盟，紧密伙伴联盟各律所仍然独立且不排他，但各所的合作其实非常紧密，例如要求各所的分所在全球范围内联合办公；成立跨所的指导委员会协调成员所的合作；成立专门业务的联合解决中心，由联合所派出专家常驻，解决各种问题等等。这个网络在欧洲有29个分所，在非洲有6个分所，另外还有南北美及亚洲的分所。与此同时基德也通过其他更宽泛的国际律师联盟，例如Lex Mundi，进一步寻求更广泛的国际合作。
“国际化不能拘泥于自有网络，借助可信的国际联盟网络开展相互合作，能够快速为客户提供所需的法律资源，也可以提供无缝对接的国际服务。”范建年律师说，这种国际化发展战略的优势是显而易见的。 大成
国际化发展促进律师专业化 2015年11月，大成与Dentons合并成为全球最大的律师事务所，是我国律师业跨越式发展的重要里程碑。 大成律师事务所上海办公室合伙人邹志强律师表示，大成所的爆发并非一日完成的，而是不断积累的结果。大成所是中国成立最早的合伙制律师事务所之一，2007年启动全球化法律服务网络建设战略。为了实现国际化、全球化发展战略，大成所在全球范围内寻找有共同愿景的国际律师事务所进行合并。 从2014年7月开始接触，到11月决定合并，“大成与Dentons也可以说是闪婚。”邹志强说，跨区域、跨文化、多中心、扁平化管理，为客户提供最便捷、专业的法律服务的共同愿景让两个律所快速走到一起。 合并后，路往哪里走？ 律所的出发点和归宿是希望律师走的更好，走的更远，而律师发展的核心是专业化的发展。“合并后，作为一家国际知名律师事务所，大成要与国际对接，走专业化发展道路。”邹志强认为，大成的国际化促进律所专业化发展，也促使律师跟上律所发展的脚步。
外资所进入中国要开发新业务才能活
近日，总部位于纽约的美国凯威莱德律师事务所正式宣布撤出亚洲，管理合伙人Patrick Quinn已经确认正在准备关闭北京和香港的办公室。凯威莱德13名成员组成的管理团队做出了这一决定。通过离开亚洲，凯威莱德希望重新聚焦于金融机构、大公司和私募股权基金业务。这两地的办公室将在12月底关闭，大约有25名律师将因此被解散。凯威莱德早在2005年就获批进入中国大陆，已经有十来个年头了，最终却以撤出中国市场收场。
凯威莱德是过去15个月里第三家撤离中国市场的大律所，去年美国法朗克律师事务所宣布关闭上海和香港的办公室，而美国查德本•派克律师事务所则关闭了在北京的办公室。 近年来中国外贸增速有所放缓但仍好于世界主要经济体，在这样的背景下，外资所为何撤离中国市场？ 律新社采访了霍金路伟律师事务所上海代表处麦安吉律师。麦安吉律师表示，尽管有比较多的外资所进入中国市场，但是真正有规模且真正有业务的很少。有的外资所在上海仅仅租一个办公室，依旧做境外的业务，没有开发新业务。当律所在统计全球盈利状况时发现，中国办公室盈利并不理想时，可能会选择退出中国市场。“但这并不意味着这家律所以后不会再来中国设立办公室。” 麦安吉律师说，提供“一条龙”服务是外资所在中国发展的重要途径。 关于外资所撤离中国市场，律新社曾经做过报道（点击阅读外资律所为何在中国“玩不下去”？ | 律新社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