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深圳。资料照片
【作者简介】
张中林,1934年生,1981年10月起任深圳市委组织部副部长、市委整党办公室主任,市人事局局长、党组书记,市委组织部长,1990年12月至1994年4月任中共深圳市委常委;1994年3月至1997年5月任深圳市人大常务委员会副主任、党组副书记。
我于1981年深圳经济特区成立的第二年,从韶关地委组织部调派深圳市委组织部工作。特区一切工作,包括组织人事工作,必须实事求是,解放思想,大胆探索,在不断探索中前进。因此“改革”的思路贯穿于我的工作全过程,尤其是特区早期组织人事工作的艰巨,我至今记忆犹新。我初到深圳后的一项重要工作,就是带领市、县工作队下到宝安县整顿党的基层组织。
宝安县毗邻香港,香港100年前属于宝安县管辖,1840年鸦片战争之后,清朝政府被迫签订不平等条约割让给英国,后又被迫租借新界给英国。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日本侵略军侵占宝安,继而侵占香港,香港同胞和宝安县人民一样处于水深火热的灾难之中。1945年日本战败投降,英国恢复对香港管制,经过日本帝国主义掠夺的香港破破烂烂,民不聊生。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解放了的广东大力恢复国民经济,农村进行土地改革,国民经济迅速好转,香港经济仍然毫无起色,有许多失业工人到广州找工作。
尔后,国内受“左倾”思想影响,搞大跃进、人民公社化,接着又是10年政治运动,把时间浪费掉了,国民经济停滞不前,而香港则起飞了,成了亚洲“四小龙”之一,令宝安县望尘莫及。“人往高处走,水往底处流”,宝安县农村有许多青年人跑到香港谋生去了,其中有基层干部,有共产党员,留下老年人,妇女和小孩,田园荒芜,还有许多农民进行走私贩私活动,无心耕种,导致人心涣散,社会治安混乱,严重干扰了特区建设进程。1982年初,深圳市委领导派我带领市、县工作队下到宝安县各个公社,对基层党组织进行整顿,并对逃港走私活动进行治理,经过研究,选择当时走私贩私比较严重的福永公社作为整顿工作试点,取得经验后全面铺开。预想不到的是福永公社有大队、生产队干部、党员听说上级要派人下来整顿的消息后,就跑到香港流浮山去了,其中福永大队20多名党员中就跑了14名。
办好经济特区,一靠党中央国务院和省委、市委的正确领导,二靠一支坚强务实的干部队的去开拓,特区建设需要成千上万中高级人才。
而在深圳特区成立以前,深圳市才只有一个工程师,人才奇缺的局面摆在市领导面前,怎么办?靠自己培养远水不解近渴,唯一的出路就是引进借用内地人才资源,我们首先向省委求助,从省内抽调。1980年至1981年从省内抽调近千名经理、厂长、经济师、工程师,但仍不能满足需要,从1982年起。每年都派出招聘工作组到中央组织部和省委组织部指定的城市和地区,公开招聘特区急需的专业人才,1982年至1983年,通过招聘、选调、商调、招考等各种形式调入专业人才3500多人。
1984年5月至6月,市委常委刘波同志率领招聘工作组一行45人,分赴北京、上海、西安、成都、南京、武汉等市招聘各类专业人才,报名应聘者一万零五百人。对于调入深圳市的干部,都给以安排住房和煤气,其配偶也同时或稍后给予调入安排工作。这些同志都是在内地工作十几年或者二、三十年,有丰富的工作经验,经历过历次政治运动的磨炼,开放的特区给他们提供了广阔的驰骋空间,长期禁锢的思想和压抑的情绪得释放,在党的正确路线指引下,使他们感到英雄有用武之地,要把被耽搁的时间抢回来,满腔热诚把自己的聪明才智贡献给特区建设事业。我们还在独资、合资企业和部分国营企业中重金聘请了近千名港澳和外国专业技术人才。
我们丝毫没有忽视自己培养人才,在经过招聘调进人才的同时,市委领导1982年就构思办大学,酝酿选择校址,聘校长,聘教授,规划设计建校舍,1983年9月27日,深圳大学正式成立了,临时借用原宝安县委办公楼和成人教育校舍举办开学典礼,第一届学生开始上课,1984年9月搬入粤海门新校舍上课。
办好教育要有好的校长、好的的教师和好的生源。大学的生源来自中学和小学,办好中小学,才能给大学输运好的后生。1983年1月市委组织部有一位同志反映,深圳的重点中学——深圳中学连续三年高考都是零蛋,虽然去年考上一名,今年考上两名,但都是随父母从内地调入深圳的考生。我问为什么会这样?他说:“一是学校教学质量问题,二是家庭教育问题,学生晚上不做作业,搞家庭副业,做塑胶花,串珠子卖钱,有的当司机,搞运输赚钱。”我通过家访,到学校调查了解,情况确实如此,这可不是个小问题,我便找深圳中学校长商量,怎样才能解决教学质量问题,校长提出“只要能够调到高素质的教师我就有法。”我说,“好吧!教师由你物色提名,调动手续由我负责办理。”因为这件事,我在工作会议上不止一次地讲这个问题,要求各单位领导和家长都要重视、关心中小学学生的学习问题,要给学生创造良好的学习环境和学习风气,要向前看,不要向钱看。经过一段时间的共同努力,深圳中学的教学质量得到不断提高,一改过去落后面貌。
梁湘市长对中小学教育很重视,他常抽空到学校了解情况。一次,他到深圳中学与教师交谈,了解到当时的教师工资水平与机关干部大体一致,但教学时间长,工作和生活条件较差,提升的机会少,实际待遇偏低,而与企业的高工资相比差距更大,不利于调动教师的积极性,有碍教育事业的发展,通过有关部门调查论证,由市政府下文,把教师工资提高到高于机关干部15%的水平,破例提高教师待遇,并且在安排分配住房时,相同条件下教师优先,这就大大调动了教师的积极性,此后,深圳中学和其他中小学的学风和教学质量显著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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