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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费里尼，本名王海，文学作者，著有《上海私家记忆》。
文|摄 费里尼
2023年4月中旬某日，在日本朋友的介绍下，我对日本电视台（Nippon TV）进行了一次为期半日的探访。此时适逢该台出品、安藤樱主演的日剧《重启人生》年初在日本播出轰动之后，刚刚在中国国内引起涟漪效应。该剧的不少取景地就在日本电视台内部，故而此番采访也可以说是一次对《重启人生》大本营的探视。题图的建筑正是位于新桥的NTV大本营，搬来此地已经快20年，而日本电视台也将在今年迎来自己70周年的台庆（没有具体哪一天，整年都是）。《重启人生》第四集开头就是一个NTV大楼的特写，不过角度要比照片更偏左，看不到照片C位的蒸汽朋克座钟。熟悉日系漫画调调的读者可能已经猜到这个雕塑的创意来自宫崎骏。宫崎骏的吉卜力工作室正是NTV的子公司。而NTV又属于读卖新闻集团，和读卖新闻和巨人棒球队并列“读卖系”下边三大平行支柱。NTV目前位列日本五大商业电视台之首，每天在4频道播出。其余四家商业，也即民营电视台分别为：TBS、富士电视、朝日电视和Tokyo TV。而品牌或许更为中国人熟知的NHK（日本放送协会）则属于国有电视台，与其他五家属于不可在同一层面比较的“另类”。因为我之前很多年职业的缘故，此次实地采访我主要聚焦在NTV新闻采访板块，而不是安藤樱在人生第三轮的电视剧制片人角色对应的电视剧出品板块。走访直接从五楼开始，这里是NTV的新闻中心。进门处一面墙上贴满公司各部门领导45°仰望虚空的定妆照。上面写满各种鸡汤类期许。结合日本朋友的翻译，加上繁体字我猜我猜我猜猜猜，大致明白了伊佐先生的意思：（我们得）坐在一艘信赖的船上，超越疑问和信息的漩涡，继续前进blabla。用一句通俗点的中国古诗表达其实就一句：直挂云帆济沧海。所有部门负责人的仰角完全一样，应该是进棚里特为拗出来的造型。带我参观的日本朋友讲：说是大家遥望远方，其实就是仰望我们老板。转弯进入大工作平面。正是下午接近5点，一派热气腾腾的工作状态。无论是工位摆放还是每个人的神态，都和我曾经在SMG看到的差不多。NTV每日直播时间分三档：中午11:30-12:00（全部为新闻）、16:00-19:00和23:00-24:00，后两档新闻时间为半小时，零点之前半小时为专门的体育新闻。整个五楼随处可见这样的安全头盔，目的只有一个：地震防护。甚至在工作靠椅背后也随处挂有。在五楼对着入口最里边有一个挑空可爬上的窄长步道，名字叫Cat Way，猫道的意思，本义是留给猫咪行走，但NTV并不养猫，猫道上可供最多两人并行，靠墙堆满大纸箱，里边装满食品和水，足够五楼所有600人左右在完全被困在此地的情况下撑过至少两周。所有抗灾物资一旦快到期限，则由员工自由取用，之后更换一批。猫道上还有一个特殊的摄像头，可以把五楼的工作场景全部收入。其功能并非监控摄像，而是用于采集地震发生瞬间的画面，提供给当天本台的新闻节目。因为猫道望下去的背景十分NTV，故而它还有一个特别的作用，不少外请嘉宾出镜时，往往被请上猫道发表见解。下边照片上的高脚凳就是专家座椅。猫道下侧边还挂有一排电视机，实时播放各主要国家的电视节目，中国的是CCTV4。日本朋友介绍，这些电视节目因为NTV每年都会支付不菲的版权费用，所以可以随时抓取影像用在自己的电视新闻中。除了一家——对，就是画面中间这家。日本朋友解释：因为没有建立正常的联系，所以一旦使用了也不必支付任何费用。当天直播新闻的所有内容，都在这张台子上决定。报道局的负责人并不直接参加这样类似我们国内“编前会”的会议，而是由负责日常内容的主编和一些板块的业务骨干共同参与拍板。我问陪同的日本朋友，决定播出的新闻内容是否需要至少部门（也即“局”）负责人最后确定？回答是：不需要，除了涉及皇室和黑涩会或者右翼的内容比较谨慎，有时会向上汇报定夺，一般在业务骨干的层面就可以确定播出内容。皇室比较敏感自然可以理解，后两个是因为作风相对彪悍，稍有不慎会给电视台带来麻烦，曾经有黑涩会给播报涉黑新闻的记者寄送邮包Bomb，最后把电视台专门负责检查邮包的人小手指炸飞了。“局”级负责人有各自的单独办公室，靠边设立，可以直接看到下属工作场景，但大多数时候“神隐”。一把手“神隐”归“神隐”，还是有“次长”做常规担当。上图两位次长“承认担当”的主要功能是给各种必须盖章的文件盖章。那为什么职位一样的次长标准的颜色有不同？并非排位有前后，只是根据经验，颜色标注更深的那位比浅的那位更容易被找到。在给手机静音后，我被带到五楼新闻直播间侧台。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对，就是一度被中国观众以“义墩墩”亲昵呼之的NTV出镜记者辻冈义堂。他正在播报一则新闻，内容大致为在柬埔寨实施电信诈骗的十多名日本犯罪嫌疑人昨日被解送回日本。“我知道他在你们中国非常出名，但是在我们电视台几乎没有人知道这个事情。”日本朋友压低声音说。当天16:00-19:00直播档的播出台本有6页纸。转去四楼。日本朋友非常大条，刚领我踏进四楼就坦然说：其实这里才是我们的中枢，如果KB分子袭击NTV，应该首先占领这里。四楼是NTV的技术中心，所有的电视节目信号最后在这里汇总发往SkyTree（早年是东京铁塔），最后向全体用户发送。技术中心最多的是隔成一个个小单间的剪辑间，负责把包括新闻节目在内的所有电视节目（电视剧除外）剪辑完成。可能由于辐射的缘故，据介绍，这里的员工已经很多年只生得出女儿了。四楼也有一排显示屏，不是播放节目，而是日本各地和一些主要国家实时镜头转播，用于即时抓取电视镜头。照片上排第二个画面是日本防卫省的反导弹基地……一旦有外部那啥来袭，可以立即做出反应。“没事的，这个镜头从来没有动过。”日本朋友淡然地说。画面右下角两个画面来自路透社镜头里的人民大会堂。我凑近看了下，是等待巴西总统来访。在四楼剪辑室外面的休息沙发上，有一位老者背对我。据介绍他是日本非常有名的配音艺人，史泰龙的《第一滴血》很久之前引进日本时，给史泰龙配音的就是他。他并非电视台员工，而是深度合作的艺人，收入非常高。一般他会每周来电视台两三天，给当天一些电视节目配解说。刚拍完背影，一名年轻女性过来请老先生过去小房间（下图）配音。不到一分钟又迴转，原来那里尚未准备好，小姑娘一个劲给老先生鞠躬致歉。老先生重新笃笃定定坐回沙发看起电视。四楼技术中心工作非常辛苦，经常需要熬夜连轴转。在电梯口设立了专门休息的房间。房间正对外面的墙没有直通到顶，里边没有床，只是区区几张躺椅。因为YQ缘故，五张躺椅最多只能用到三张。如果专用休息间没地方，加班员工就会随意在通道旁的空位上就地卧倒休息。NTV楼内有专门的员工食堂，收费不贵。如果电视节目收视率达到领先业界的水平则下一周可以全体免费吃饭。达到“免费”进餐的标准前些年是必须收视率“四冠”。也就是全天四个黄金时段一周收视率全部第一，这几年调整为“三冠”即可。我采访的这一周因为前一周NTV刚拿下三冠王，故而吃饭台里全买单。据了解，在日本经济的黄金时代，如果取得“四冠”的奖励是全体员工下个月薪水每人加一万円。好了，今天就写到这里。下一篇会写到NTV的用人制度，以及新闻采写及播出的某些“潜规则”。可能只有一篇（下），也可能分为（中）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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