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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非夜| 多少年了,一直等我去爱你

窗户 送信的人走了 2023-01-11

林非夜:原名林丽如,广东潮州人,爱写诗

本文已授权

我看白鹭


在河边散步,会遇到几只白鹭

有时它们往前飞

把我远远抛在后面。有时

它们停在某处。伸长脖子

身体拉成一条纤细的“Z”

的曲线。更多时候它们还是在飞

飞到不远的地方停下来,停在浅滩

或是河中漂浮的树杈上。收敛翅膀时

那种煽动的飞翔入定为一只信步行走的生物

静谧而脆弱之美。两种形态的反差

常常让我心醉神迷

还有一次,我看到是它的起飞

正确地说那是扑向河边一棵榕树

风吹着树叶却像是翅膀的能量惊动了整棵树

它飞入晃动的林叶中又探出了头

这只洁白的生灵,就要开始它的某种召唤

我看白鹭总是诸多妖娆

白鹭看我,却总是我抬头仰望它们的时候



白鹭的视线


你知道吗,白鹭它并不总是一只在飞

今天我看到了两只

一前一后飞在河面

飞了一半。后面一只忽然折返

徐徐飞落河岸。这时

另一只也飞回来,它没有回头看

但是知道自己的同伴

没有跟在后面

它飞得比原来高

一只高飞的鸟不动声色

掌握它视线的所及

直到发现同伴的所在,才又掉了个头

按原来的方向飞去,飞到不远处的浅滩

它们一起飞的意义

它飞回来又飞走的意义

和人类某些时候是多么的相似



时间的雕刻


天空只有一部分的黑,雨具体落在几个地方

两三只追逐的燕子,低低飞于身侧

它们给我的错觉是——

我几乎可以碰到它们稚嫩的身体

然而每一次都来不及伸手


我的身边现在空无一人

时间给予我这样的恩赐实在太少

胶片机在墙上无声地打出:

燕子飞旋的身影

路上的鸡蛋花,一簇簇在枝头绽开

挖掘机在河水中捞出沾满淤泥的石柱

更远的地方下着雨

集市已经散了。一个小贩还在铁皮檐下

守着他两篮满满的桑椹。踩单车的老人

雨衣下掩着一个收音机

调大音量的潮剧,像是惊动了雨

像是雨,让三娘愈加唱得声声断肠——


不相干的人和我偏安一隅

他们一些携带在墙上投掷了

某一种难以捕捉的声响

这些视觉的碎片常让我有种温柔的下陷

仿佛我对时间做了一种浮饰的雕刻

就像鸡蛋花,只在枝头打开

就像水里的石柱。还是要来到喧哗的路面

拉上百叶帘。让我一个人留在投射后的黑暗中

黑暗中,这些浮雕就产生了无以名状的爱



雅*歌 


我想描绘的, 应该不止是尖塔

和尖塔的倒下

那些巨石的外表,空有一副妇人的心肠

玫瑰失去辨认,一片森林在火焰中妄想回到母体


当你屈膝坐在那里,当亮光为了一个人去拉长

另一个人的影子。火势通红见长


我没有足够的时间给你,假如你和我拥抱过,在雪地上

我听到一个巨轮滚过。轰轰地在响,被碾压

的星空顿时失去万众的敬仰。我没有足够的时间给自己


冬天迟迟未尽,垂落的窗玻璃

就要在燃起的高温中崩裂,奔走的人被吞没

良久,我才看到未挣脱的一个创口

借用泥土的潮湿,取到印迹

借用雨水,去掩饰。借用火

来得到一个回复——

我才看到你,这样守在身边。多少年了,一直等我去爱你



桃花


我确信你

仍然是住在一场风

的内部,那些花瓣并没有在坠落

枝头上都是水源

春天的风在拔动,一棵棵桃树的暗疾


蜜蜂用一个缝衣针的借口

你用着一把没有裂口的剪刀

春天到处都是利器

我没有看过一朵表示静止的桃花


我从没有看过

静止的一朵桃花

这么柔肠百结,像翻涌的袖口

实在是欠缺了安慰



晃动的胶片


他侧着头看我

年轻的脸干净,温良

肯定是我也年轻的穿着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么纯真的模样,让我想起我的小孩——


一个发育中的少年,他坐在女同桌中间

显得那么羞涩,交谈的样子,又那么彬彬有礼

不久的将来,他可能也会这样去探询一个陌生的女孩


多么清澈。金子一般闪闪发光

的青涩,多么可贵

这些片夹上,一帧帧轻轻晃动的胶片

挂在泛白的墙壁——

我想起熙熙攘攘的求学时光

那些坐在围栏上,吹口哨,大声玩闹

的少年。想起他们追随的目光

我明显的厌烦,有点过于草率

嗯。他们其实也如你这般可爱



清晨物语


这些鸟儿为什么要啾啾啾啾呢

凌晨我们醒来

睁开眼睛就摸索到

空气中

那渐趋光亮的叫声

一片睡眠的蛋壳被啄破——


你翻过身来,我翻过身去

黑暗中

隐隐隐隐的墙壁

被鸟叫声洗得越来越白

我说

“这些鸟儿为什么要啾啾啾啾呢”



曼陀罗


整个春天的雨水,下成一个半圆

另一个半圆

在我的眼中。世界漆黑


如果有人需要被凝视,且不能融化

我穿过手指的弧度

去街上,买一朵没有色彩的花

人们叫它曼陀罗

它像雨滴一样透明

它有

雨滴一样的哭声



桔子 


树荫下,我靠着椅背

一坐就一个下午

金鱼吐出的泡泡

挂在老式的钟摆上面

多少人像我在摇摆中消耗了

许多的平白无故——

我想长成一颗让人清醒的桔子

最好从青涩之时,便被人采摘

最好在一个人的注视之下


慢慢转化成鲜艳的橙色

害怕孤单

又拒绝树上的同类

我托着腮

如何从一场睡梦中醒来

我幻想我

是一颗慢慢变甜的桔子

刚好中和了你的

苦中带酸



马拉巴栗


浅夏。马拉巴栗的叶片伸展

一层一层绿在叠加

光合中叶片的呼吸拧成结

南风试着对这个小结轻轻一吹

一簇簇光束便被打开

多么明亮的光束被定格

风穿过斜针形的空隙时

我类似听到一种尖叫

过于轻巧过于纤细,以至于我不确定

这是阳台上种植的发财树——

拧成结的却是它厚实的根

它的呼吸是叶片上

露水滴落的声音,不会被风吹成光线

这是不同命名带来的不同效应吗

河边的马拉巴栗,它就隐在两棵楝树中间

它的光束接受不断地风吹

风就这么吹着

花粉吹得我就要流感了

有一种恹恹的困倦

我知道它的尖叫过后

又要结下我种不出来的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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