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王坟外交部宿舍十号楼旧事(之十)平波、李锡龄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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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京生 外交部第一代外交人员的子女,父母都是1950年调入外交部的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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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一:写在前面的话
之二:五十年代外交部干部职工的居住情况(上)
之二:五十年代外交部干部职工的居住情况(下)
之三:豫王坟附近的交通(上)
之三:豫王坟附近的交通(下)
之四:豫王坟——豫王的坟
之五:豫王坟外交部宿舍区及十号楼
之六:十号楼的住房分配及其他
之七:绿化及与吃有关的旧事
之八:饲养及乒乓球台等
之九:邻里
平波住十号楼四单元431号。他是外交学会西方组的组长。这个职位比处大,比司小。平波英文很好。他儿子平小波跟我哥同在外语附中上学。小波在初三英,我哥在初一法。文革后到下放前,我们这些孩子天天泡在一块儿,特别熟。后来,平小波去了山西插队,我哥去了陕北当知青。
1969年下放到五七干校时,平波去了江西上高五七干校,在竹子棚。1971年,我去江西干校父母处,住在镜山口。两地距离不远,骑自行车十几分钟,我经常去竹子棚找林铁、金京等小伙伴玩儿。后来湖北干校转过来的汤建、袁克西等人也在竹子棚。竹子棚的孩子我认识的有几十个。在竹子棚,我时不时能见到平波,知道他家住哪儿。平波的女儿平小静跟着她爸。平小静是我为数不多与之说话的女孩之一。那个年代,男孩子与女孩子互不说话。
1973年,中国各大学招收工农兵学员。这一届招收的人数比较多。平波调回北京的第一个工作就是代表北京外国语学院(我们简称“一外”,就是现在的北京外国语大学)到陕北招生。
1968年,北京老三届学生下放到陕北的知青有2万多人。各大学招生的对象主要是有知青背景的年轻人。
因为文革,中国的大学从1966年到1970年停止招生。从1970年开始,北大清华开始试招大学生。因为学生来源大都是工农兵,所以称为“工农兵学员”。1971年开始扩大试招,实行群众推荐、领导批准、学校复审的政策。招生规定是政治思想好、身体健康、有三年以上实践经验的工农兵青年、20岁左右,对文化水平没有要求。1972年,全国大学全面招收工农兵学员,学制两到三年。
1973年,邓小平复出后主持中央工作。大学招收工农兵学员改了章程,增加了文化考试,语文和数学两门,入学的门槛陡然提高。以前主要是单位推荐直接入学,后来因为一些人文化水平太差,大学无法施教。1973年,大学招生从质量上有了很大的提高,考试难度大约相当于初中毕业,而且从招生数量上远远超过前两届,侧重知青。
当然,政审仍然是必不可少的。在陕北的很多知青都因父母的政治问题没有解决,不能入围,即使考试成绩好也不行。
再有就是个人,主要是政治表现。这一点由当地农村生产大队和公社出具推荐信。像我哥这样进城当工人的知青,由单位出具推荐信。
1976年10月,“四人帮”被抓。1977年,全国大学恢复高考,国家教育步入正轨。工农兵学员是特殊历史时代的特殊产物,但是出了一大批人才,成为党和国家的栋梁。知青的艰苦岁月造就了他们不屈不饶、坚持学习、敢于奋斗的精神。
远了不说,曾经当过工农兵学员的现任党和国家领导人就不少,其中很多都是知青工农兵学员,有:习近平、赵乐际、王沪宁、蔡奇、王岐山、陈希、杨晓渡、刘奇葆、李源潮、张春贤、张德江等人,人才辈出。
我四哥先在陕北农村甘泉县南义沟大队插队当知青,后招工进城,在延安城里的工厂当工人。1972-1973年,父亲所在的五七干校连党支部作出结论,父亲的问题不影响子女当兵上学就业。支部书记是李方平。那个年代政审不合格是不能上大学的,五七干校党支部的结论真是救命的仙丹呀!
当时在陕西,知青上大学、当上工农兵学员是如同“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一般的难事儿。我哥在招生小组见到老邻居平波,打探了解招生信息。一外在陕西有两个招生名额。我哥中学上的是外语附中,很想去一外并且在上述几方面都符合录取标准。
符合标准不代表就能入选,竞争极为激烈,许多背后的事情不为人知(略去过程)。几经周折,我哥被北京医学院录取。我哥的想法是能上大学就成,因此能去北医就很不错了,尽管我哥从来没有接触过医学,家里几辈子也没有从医之人。当时北医在陕北的招生名额有两个,我哥是一个,另一个被录取的黄某,他爸是当过毛主席的保健医、卫生部副部长黄树则。邓小平的女儿毛毛从山西农村上了北医,跟我哥同级不同班。
1973年,大学招收工农兵学员闹出了轩然大波,辽宁知青张铁生因为备课不足交了白卷。此事被“四人帮”一伙利用,张铁生作为“白卷英雄”被吹捧,招生工作一度被打乱。好在我哥政审、考试成绩、个人政治表现都没有什么问题,平稳着陆入学,8月份回到北京。
人生的变数不可预料。从此,我哥就走上了从医的道路,北医毕业后留校当老师,恢复高考后考取了本校的研究生,后来去加拿大攻读博士学位,之后在渥太华大学和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读博士后,任职美国一研究院,再后来在世界顶尖的大医药公司主持一个实验室,主攻心血管药理,直到退休。
平波是海外华侨,回国后赶上了抗日战争。他先到上海,1939年参加了新四军,是抗敌文艺演出队的成员。平波多才多艺,琴棋书画样样都会。1950年外交部建立,因为懂英文,平波是第一批从军队调入外交部的干部之一,文革前在外交学会任西方组组长,后来在外交部一直不太顺,正处级别离休。
前排戴眼镜的是平波
一楼左大爷家对门是张海森、张海河家。他哥俩上面还有两个姐姐,不认识。海河的姥姥经常在晾台上叫两兄弟回家吃饭,有点儿外地口音,楼里的小孩子都会学海河姥姥的腔调:“海森、大贺(河),回家吃饭喽!”张家小弟海河后来在外交部财务司工作,外派多年。
平波家隔壁是李锡龄家,女儿李文希,儿子李跃进。小时候我跟跃进比较熟。李锡龄曾任中国驻澳大利亚悉尼的总领事。根据外交部的规定,美国纽约、旧金山、悉尼、德国的法兰克福这几个大的总领事馆的总领事是大使衔。
1987年1月我初到悉尼不久,过春节前悉尼总领馆招待留学生看张艺谋演的电影《老井》,同时又是新任驻澳大使张再到悉尼与留学生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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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再大使照片
88年2月陪澳大利亚总督访华,游昆明西山。
88年2月陪总督访华,钓鱼台18楼。
在总督府与总督夫妇共进下午茶
张再大使在中国使馆的办公室里
张再大使夫妇在澳大利亚的照片
记得那天我和几个朋友一起去的。李总领事携夫人在总领馆门口迎接来客,见到我很热情地打招呼说:“孟小五你也来了,欢迎你!”紧接着,总领事夫人(跃进妈)拉我到一边询问情况。说:“哪天有空儿来我这儿包饺子。有什么困难就告诉我,我尽力帮忙。”使我很感动。
她又叫来办公室主任杨惠山。老杨在湖南干校跟我妈一个连。我跟老杨曾同住一集体宿舍,我上铺,他下铺,很熟。老杨还带着我到后厨见了同是十号楼的邻居王海大厨——王绳虎他爸。王绳虎在日坛中学还曾与我同班过。
招待会快开始时,我去上厕所,出来后正碰上新任大使张再。我们外交部的孩子不叫官衔,仍然是叔叔阿姨地称呼。张再叔叔在湖南干校时专管我们小孩儿,还教学生学英语,特别熟。他女儿张合现在还和我同在一个微信群里呢。张再叔叔拉着我说:“我给你介绍一下总领事。”这时李叔叔到了跟前,说:“不用介绍啦,我们以前是邻居,我看着他从小长大的,就是有点儿调皮。”
他乡遇故人,而且都是长辈,特别高兴。亲身感受到他们的关心,感到特别温暖。我住的地方离总领馆只有5分钟的路程,我经常去领馆呆会儿,找人说说话。那时花2块钱可以在领馆吃顿午饭工作餐。我常常托领馆的人买外交部供应处提供的红双喜烟,有时周末也去打牌、下棋,玩儿一会儿。
后来我搬走了。1989年之后领馆,出入有了新规定,认识的老人儿也陆续调走了,就不再去了。但心里至今仍然留着那时李叔叔、老杨他们给我带来的那一份温暖。
十号楼四单元还有王开平家,他爸爸王厚立一直在条法司工作,留学苏联学习法律,是外交部最出色的法律专家之一。他继邵天任、黄嘉华后为条法司司长,是外交部培养起来的年轻干部中很出色的一位。
黄嘉华在水锥子和东交民巷都跟我家是邻居,退休后找他女儿去了。院子里的人说,几年了也没有见到他们两口子回来。
- 未完待续 -
文字 | 孟京生 图片 | 除有标注外均来源于网络
编辑 | 外交官说事儿 元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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