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原文
其他

京剧伴奏中的“板”:“制板之木,以紫檀为上品,名曰檀板”

苏少卿 梨園雜志 2022-07-30

 更多精彩 点击上方蓝字"梨園雜志"↑免费订阅

 

 节乐之物,古人雅乐用搏拊,今俗乐用击节,魏晋之时,有宋识善者善击节,自以拍板代之,此为拍板之始。拍板又名红牙,《研北杂志》云:“赵子固,独不仕元,醉歌乐府,执红牙以节曲”,注云:“红牙拍板也”,则是自打板而自唱曲也。

 

 南方之人,呼拍板曰尺板,所以名为尺板者,盖亦有说,予藏有昆曲场面之旧板,以律尺量之恰长一尺(《大清雍正会典》钦定礼乐祭祀,乐器之尺寸,应以律尺为准,律尺合营造尺八寸一分),呼以尺板,盖在是也。然今代二簧班打鼓人所用之拍板,皆短小未有长律尺一尺者。昨见制板工人石姓者云:“板长原定裁衣尺七寸五分,下宽一寸六分,但今之制板者多随意减短,不够尺寸矣。”彼之言或有所本。

 

 陈彦衡先生遗板,现藏友人钱君家,以裁尺量之,只七寸四分弱。名鼓师杭子和之拍板,亦短小而薄,论板之形体,日趋短小,此亦风气使然欤?


名鼓师杭子和

 

 制板之木,以紫檀为上品,名曰檀板。次为黄杨木,因颜色近于白,戏班中迷信甚深,最忌白虎(左手执板为青龙,为吉,右手执板为白虎,为凶,班中不用此种打板人,黄杨木色,与“白虎”之“白”字相犯,故亦不喜用黄杨板,前说之昆曲场面之旧板长一尺者,即为黄杨板也)。次老红木,今班中打鼓老所用皆此种板。苦骧红木不坚响,红木之有鸡丝文者亦不佳,其余杂木皆不中选。

 

 板之形状,以三块等长等宽之木板为之,中间近胸处开二孔,以绳穿多用丝绵,中间者稍厚,与前面之一块相合,以丝弦紧扎之,手执之块独立,比前面一块稍薄,板声之成,由后面独立之一块,击二块相合之组,三块木板相合之声,乃板声也。


 板声有一定调门,据此中老辈言:须宫音,五音以宫音为主,拍板指挥众乐,故尚宫音,然乐调旋相为宫,此所谓宫,究竟以何为准?说者语焉不详。依予敝见,盖黄钟宫也,前不云乎?拍板又名尺板,板应长律尺一尺,律尺一尺,即黄钟之数也,黄钟在乐为主音,黄钟宫为主中之主,宜乎拍板之音尚之,然此据理而言,近代打鼓好手,亦无能知黄钟宫,合于俗乐之音名之何种工尺者,失却标准故也(黄钟宫当姑洗笛小工调之工字)。


中国乐器


 板声之好坏,既失古人所定标准,评论者遂全凭耳听,调门低,有瞠音,有余响,则名之曰佳,调门高,无余响,其声木,则名之曰不良寻一好板,非易事也,贵陈旧之木,贵良工制造,贵名手留传,然千万之中不能得一,木之寿不如金石,名人用久者,十有九破损,若有裂纹、残缺,音必沙,则弃材矣(杭子和之板,手执之一块,其上本有二孔,废而不用,今颠倒用之,不得不多开二孔,一共有四孔,不美观矣。如人之五官不全,相书上所谓破相者,然杭君仍用之登台,老谭以下,如余叔岩以至杨宝森,皆此板助之,欲寻较佳者,数十年未得故也)。


杭子和与弟子合影

 

打板法


 击板欲成正音,非久经练习者不为功。打板有三难:


  一、手打板,一手须持鼓楗子(竹棒打鼓者),击单皮鼓,时间与点子不同,用力之处亦不同,打板之腕力为左右,右手打鼓之腕力则为上下,一心能作二用,始可从事;


 二、凡场上所演之戏皆须会打,应唱某种板之曲子,全在打板者为之开出板式;


 三、尺寸须准确,唱者之快慢度,名曰尺寸,而各种板各种角色之尺寸,大有分别,打板者须全知之,且须打得恰合,即有唱误者,亦必补救之。



 他人好板,可观看而不可试打,拍板之为物,有习惯性,即会打板者,若持他人之板,试打一击,劲头稍重,往往登时喑哑,或破裂,从此不能发声,故内行有好板者,视其板若珍宝性命然,昼夜不离座右,轻易不愿人观看,遑论试打?倘因一击,遂坏他人珍贵之板,其心中之惭愧,窘状将至如何?且不免纠葛矣。


 故稍有常识者,即令借观他人之好板,一观即还本主之手,绝不肯试行打击也。凡擅击他人之板而致毁坏者,多半为半瓶之醋,能打两下,而不深究者,今特表出,愿以为戒。


制板法


 欲得佳板,非自己重制不可,凡遇旧板,或陈旧紫檀红木宜随时收藏之,虽破旧不全,亦勿轻弃,命细工木作先配成板样,然后逐块戏细磨,随时颠倒试音,十付之中,必得一二佳者。磨具以碎瓷片合用,若能自备木工之具,则更善矣。


 昔陈彦衡先生在上海时,友人李君得数段旧红木,陈氏命木工制为板,不时敲打试音,费十日之工,板始成,胜于凡品,而仍不及其日常自用者焉。近日予用此法,持四付板令木工为之,毁其三而成其一,其声低而瞠,可与陈氏之遗板相伯仲,不觉自喜,但不免略重,则仍在打磨中也。


陈彦衡与蒋君稼


 同学曾君,善打鼓,前日于市上购一旧板,尺寸不大,似是行家用者,惟有裂纹,其声略沙,乃以此法改制,将独立板倒用之,多开二绳孔,制成可听,颇为自得,及予改制板成,声较彼为良,乃感不足,此一趣事。


 故知板之良否,惟有比较之一法,即同时敲击二板齐响,如此多次,则优劣便分,但凭耳音,不为定评,则一言蔽之,失却标准故也。今为假定新标准:曰低,曰瞠;曰在脆不脆之间;同好勿忽诸!

 

(《半月戏剧》1939年第2卷第3期)


- 历史推荐 -


中秋节唱不完的“八月十五”

京剧《杨家将·碰碑》中的“石虎”究竟是什么?

旧影|孟小冬的旦角扮相是什么样的?

绿雨馆漫笔:“余叔岩可比韩昌黎,马连良如苏东坡”

说谭鑫培:“谭的唱已离开了唱的境界”

梅兰芳谈京剧编剧:“紧凑不等于拥挤,通俗不等于粗鄙”

梅兰芳谈《凤还巢》:“喜剧与闹剧的区别就在这里”

戏曲界要注重职业道德:“一台无二戏”,一出戏好比“一棵菜”

学昆曲怎样入门?“昆曲之难,莫难于唱法,决非一蹴所能”

唱戏与年龄:“听童伶的戏,过瘾可以说,韵味则谈不到了”

岑范谈京剧电影《荒山泪》:“戏曲电影还要尊重戏曲”

谈程砚秋之《四郎探母》:“和四郎并立台上,比四郎还要高大”



长按识别二维码关注我们

更多梨园旧事get√

投稿请戳菜单“关于投稿”一栏

光风霁月的梨园久已被人遗忘的故纸堆中那个

致力于寻找和分享   



怀旧

梨園雜志

微信号:liyuanzazhi

今日头条:梨園雜志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