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师何以攀登“第二座山”

Original 闫德明明师慧 2021-1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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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座山”是布鲁克斯（David Brooks）发明的概念，也是他2019 年4月出版的新书《第二座山》（The Second Mountain）的书名。目前这本书还没有中文版，我是通过万维钢“精英日课”第三季学习这本书的（共六讲）。

有“第二座山”就有相应的“第一座山”，什么意思呢？万维钢在这一讲中先说了四个故事。

王枫从中学到大学，基本都是最好的学校成绩也最好的学生，现供职于一家很有名的公司。这几天他发布了一则征婚广告：列举了自己的收入、职位、毕业院校等各种硬指标，以及他对女方的种种硬性要求。微博舆论认为王枫这个征婚太物质了，王枫理直气壮：我是最好的，我当然要找个最好的。

周琪是一位美丽的青年女性，她家庭条件很好，大学毕业以后决定先看看世界再琢磨干什么。几年以来周琪走遍了各地的名胜，她发在社交网络的照片不是在阿尔卑斯山滑雪就是在蒙古钓鱼。周琪认为人生的意义在于体验，她要趁着年轻多体验这个世界的美好。

马小武今年四十岁了，在一家医院当清洁工。五号病房的孩子似乎是得了不治之症，他陪床的父亲老王很绝望。这一天马小武打扫病房的时候老王正好出去抽烟，马小武打扫完出来，在楼梯口碰见了老王。老王说：“你是怎么干活的？怎么到现在还不打扫病房？”马小武没有反驳，他谦卑地说“对不起，我马上打扫。”然后当着老王的面又打扫了一遍。

林肯站在乔治·麦克莱伦将军家的屋檐下等人开门的那一年，他已经52岁了。他刚刚当选美国总统，他需要麦克莱伦出山帮他打赢内战。男仆说麦克莱伦不在，林肯说没关系我们就在客厅等。一小时之后，比林肯小 17 岁的麦克莱伦回来了，没理会林肯一行直接上楼了。林肯又等了半个小时。男仆出来说将军今天很累，决定今晚不见面了，改下次吧。随行人员都怒了，他怎么敢如此对待美国总统？！而林肯说，“礼节和我个人的尊严不重要，只要能请到一位愿意为联邦作战的将军，我可以一直等下去。”

布鲁克斯说，人生要爬两座山，第一座山是关于“赢得自我”的，你希望自己越来越成功、越来越厉害，要实现自我，获得幸福。第二座山是关于“失去自我”的，是关于别人的：你为了别人，或者为了某个使命，而宁可失去自我。并不是第一座山不应该爬，但是布鲁克斯注意到，有很多爬完第一座山的人，现在都在爬第二座山。王枫和周琪做的并没有任何不对，他们正在攀登人生的一座山。但是马小武和林肯攀登的是第二座山。

我也补充四个故事：

万维钢介绍了中日友好医院的王泰龄医生。她今年 93 岁了，仍然在第一线，而且每天工作十二个小时。王泰龄说：“现在最高兴的就是，一个年轻人，他突然告诉我他明白了。”确实，你一眼就能看见王泰龄身上的光芒。我要补充的也是一位医者。他就是从医75年，像一匹老马，在肝脏的方寸之间，驮着一个个病人过河的，被称为“中国肝脏外科之父”，已经98岁的吴孟超。他创造了中国医学界乃至世界医学界肝胆外科领域的无数个第一。因为长时间握住手术刀，吴老手关节处都发生了变形，就是这样一双有力的手，把16000多名患者从死亡线上拉回来，成全了无数家庭的圆满。德不近佛者，无以为医；才不近仙者，无以为医。悬壶济世、德才兼备就是中国肝脏外科之父吴孟超最好的写照。

万维钢写了医院清洁工马小武，我补充的是学校清洁工袁苏妹。2009年9月22日，香港大学授予82岁扫地老太太袁苏妹“荣誉院士”。袁苏妹没有上过大学，也不知道什么是“院士”，她没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伟业，只是44年如一日地为学生做饭、扫地，但被称之为是“香港大学之宝”。“三嫂就像我们的妈妈一样。”很多宿舍旧生都会满怀深情地说出这句话。时常有学生专门跑到饭堂找她聊天。男孩子总会向她倾诉自己的苦闷，诸如不知道如何讨女友欢心之类。女孩子也会找到三嫂，抱怨男孩子“只顾读书，对她不够好”。每年毕业时分，都会有很多穿着学士袍的学生特意跑来与她合影留念。就连大学堂球队的比赛结果，三嫂也常常是第一个知道消息的人。三嫂却说不清自己究竟“好在哪里”。在她看来，“拎出个心来对人”，人生其实就这么简单。

再看看我们中小学老师的故事。

2019年4月初，著名儿童教育家，情境教育创始人李吉林老师因病必须住院治疗。住院的当天，李吉林提出的唯一要求是：“病房要朝向学校，让我能看到孩子。”据相关病区的医生护士回忆，李吉林住院后，每天早上，她都要打开窗户，坐在床上，聆听窗外孩子上学时的熙熙攘攘，聆听每日学校上下课铃声的清脆嘹亮，聆听隔壁学校发出的每一丝声响。听到动情时，她还会慢慢从床边站起，看看她最牵挂的儿童。多位经常探视李吉林的同事回忆道：“李老师只要看见我们来，在病床上的她就拉着我们聊孩子，聊工作。这时我们都会发现，李老师眼睛中闪烁着光芒。当被医护人员和陪护家属劝阻后，李老师眼光会暗淡，情绪会低落，但她随后总会加上一句‘快回去工作’。”

疫情突发，老师成为了“网红”。一只粉色的双肩包重约10斤，里面装着学生们的作业，浙江省常山县宋畈中心小学东鲁完小58岁的乡村教师王金良，每天背着它来回步行约30公里，到35名学生家中收发、辅导作业，风雨无阻，引来无数人的点赞。王金良班上一共有35个学生，大都是留守儿童，监管人大多是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他们大都不懂电脑，很多祖辈甚至不会用智能手机。开始上网课后，王老师很快发现，每天班上都有10多个学生不交网上作业。王老师有些急了：“都六年级了，再这样耽误下去，孩子们上初中后功课会跟不上。”于是，从2月28日开始，王老师早晨将批改好的作业步行送到每个学生家中，下午又将学生做好的作业收好拿回家连夜批改。每次送作业，王金良还会给学生讲解，并且不忘叮嘱家长照顾好孩子，帮助他们好好学习。王老师已经在乡村学校教了38年的书。“还有两年我就要退休了，我会站好最后一班岗，再苦也不能亏待这些期待走出大山的孩子。”王老师说。

2019年，比尔·盖茨年度荐书第一名是塔拉·韦斯特弗的《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英文书名是Educated：A Memoir）。“你的山”是那座山？是第一座山还是第二座山？我们当老师的，名师也好，明师也罢，心中都有两座山。有的人专注于第一座山，但必能想明白为啥要爬第二座山。有的是先攀登第一座山，再攀登第二座山。有的一开始就在攀登第二座山，有的是在同时攀登两座山。而且，每个人对心中两座山的理解也不完全一样。

你的山，第一座山，或第二座山；攀登，或不攀登，它一直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