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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书党人札记:2022年

李华芳 读品贩子 2023-0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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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被删了一次,我猜了一下原因,在这个版本里自审了。文章存档见 huafang.substack.com 不想订阅点continue即可直接查看。但还是希望大家订阅一下,防止失联,订阅是免费的。

今年断断续续也读了一点书,尤其是发现搭轻轨转公车也可以到办公室,就尽量不开车,这样路上的时间就可以抽出来读点书。
1 幸福经济学
今年除了介绍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伯南克(Ben Bernanke)、戴蒙德(Douglas Diamond)和迪布维格(Philip Dybvig)的获奖贡献《善用银行防挤兑,走出危机靠流动:2022年诺贝尔经济学奖简评》,还特别关注了一下2022年Clarivate经济学引文桂冠奖https://clarivate.com/news/clarivate-reveals-citation-laureates-2022-annual-list-of-researchers-of-nobel-class/ 颁给了三组经济学家。
中文世界里大家耳熟能详的AJR,这就不多说了,等他们获得诺奖的时候我再来介绍吧(是的,我觉得获诺奖应该只是时间问题)。我2020年的时候其实介绍过《Why Nationas Fail》,兴于包容,毁于榨取,可以被删了,这里有一个存档https://github.com/lihuafang/cnwriting/blob/%E7%BF%BB%E4%B9%A6%E5%85%9A/whynationsfail   
后两组知道的稍微少一点,可能与关心的研究议题有关系。尽管在经济学领域获得了引文桂冠奖,但国内得到的关注相比AJR而言,还是太少了一些。
Richard A. Easterlin, University Professor Emeritus of Economics, University of Southern California, Los Angeles, California, United States, and
Richard Layard, Co-Director, Community Wellbeing Programme, Centre for Economic Performance, London School of Economics, London, United Kingdom, and
Andrew J. Oswald, Professor of Economics and Behavioural Science, University of Warwick, Coventry, United Kingdom
For pioneering contributions to the economics of happiness and subjective well-being
伊斯特林(Easterlin),雷亚德 (Layard)和欧思华 (Oswald) 三人关于幸福经济学的工作。从健康、家庭、收入、社会交往、不公平等等因素入手,寻找影响幸福的根本因素,正本清源,这正是当下经济学发展的一种趋势。而“追求幸福”的经济学只是一条追求“幸福的经济学”的路径。 
关于幸福的研究,其实可以当成课堂案例来讲outcomes measurement,比如可以问经济发展/合供/政府最终为了什么?参见《追求幸福的经济学 | 翻书党人札记》。
2 走向统一的社会科学
另一组2022年Clarivate经济学引文桂冠奖得主是鲍尔斯(Bowles)和金迪斯(Gintis)。参见《走向统一的社会科学 | 翻书党人札记》。
Samuel Bowles, Research Professor and Director of the Behavioral Sciences Program, Santa Fe Institute, Santa Fe, New Mexico, United States; Professor Emeritus, Department of Economics, University of Massachusetts, Amherst, Massachusetts, United States, and
Herbert Gintis, Professor Emeritus, Department of Economics, University of Massachusetts, Amherst, Massachusetts, United States; External Professor, Santa Fe Institute, Santa Fe, New Mexico, United States
For providing evidence and models that broaden our understanding of economic behavior to include not only self interest but also reciprocity, altruism, and other forms of social cooperation
我们这个时代的学术研究,越来越走向细致分工,不是说不好,是说效率使然。正如谢宇老师说的,我们关心异质性的问题,对大统一理论或者宏大理论的兴趣越来越少。或者也不是兴趣越来越少,而是越来越缺乏勇气去做这样的尝试。
毫无疑问,要完成一种统一的社会科学,不仅需要睿智,更需要勇气。鲍尔斯和金迪斯向我们展示了他们有益的思考:考虑一套统一的原则,将经济学、社会生物学、人类学、社会学、行为心理学以及政治学等人类行为科学协调起来;当处理一个具体的社会问题时,各个学科之间的模型是彼此协作的,并且能互为补充。
3 马克思的阴影,鲍尔斯的同情
鲍尔斯及其合作者的后续解释认为,人已经内生了公平偏好,而这种公平偏好可能来自“基因-文化”的共生演化,这些研究结果发表在生物学和类似《自然》、《科学》等这样的杂志上。
从上述假设出发,贫富差距如果过大,人的公平偏好就会起作用,整个社会就会倾向于采用缩小贫富差距的社会政策,这也是何以凯恩斯主义所隐喻的大政府总是在特定时间受欢迎的理由所在。鲍尔斯借助博弈论令人信服地表明了“斯密关于看不见的手的隐喻、马克思关于制度发生在参与人背后的说法、凯恩斯关于大政府的观点、科斯对产权的解释乃至哈耶克关于自发秩序的理论都有其内在的联系,并且可以通过演化的视角将它们统一在同一个理论框架下,鲍尔斯称之为“演化的社会科学”。
而从制度到演化,基于两个重要的方面,一方面是个体的演化,另外一方面是制度的演化。在鲍尔斯看来,个体演化集中体现在偏好的演化上,这也体现了鲍尔斯的理论放宽了新古典经济学关于偏好稳定不变的假设;而制度的演化尽管是一个谜,却也体现在偏好的变化上。由此,鲍尔斯提出了解释社会变迁的动因,即基于制度与偏好的共生演化。这一思想也超越了“达尔文-威尔逊”的社会生物学理论,拓展了“基因-文化”共生演化的适用范围。
尽管马克思的阴影或多或少还在影响鲍尔斯,但也可以这样理解,即鲍尔斯是带着同情在看待马克思主义。鲍尔斯对各种理论的开放心态令人印象深刻,或许正是在这种同情的宽容之上,他才能发展一个走向统一但又演化的社会科学,并借此来“理解资本主义”。参见《马克思主义者如何理解资本主义 | 翻书党人札记》。
4 拳打文明冲突,脚踢社群主义
研究合供多了,你会对“这个世界会好吗”有乐观的期待。但2022年是动荡危险的一年,并不仅仅是因为病毒。
合供意味着个人会与公共及非营利组织一起提供公共品满足社会需求,共创价值,共同治理。
但暴力世界的现实却提示我们,合供是有限度的。想起森的《身份与暴力》一书,解释了何以暴力难除。这篇被删除了,参见《拳打文明冲突,脚踢社群主义》https://raw.githubusercontent.com/lihuafang/cnwriting/%E7%BF%BB%E4%B9%A6%E5%85%9A/%E8%BA%AB%E4%BB%BD%E4%B8%8E%E6%9A%B4%E5%8A%9B
(参见更多森的研究:作为悼词的序言:森评阿罗
当然按照平克的说法,我们不应该被最近几年的事蒙蔽双眼。长期来看,暴力是下降的,这是因为我们人性中有更好的天使。 参见读平克《我们人性中更好的天使》
5 不是平庸就是恶
是有更好的天使。但也会有人以平庸之恶为借口。只不过,人是会思想的芦苇。但思想可以开出恶之花,也能结出善之果,区别在于人的德性。同时,尽管人人都会思想,但思想的强度差异很大。这个世界你稍不留神,坏人就占了上风,大体是因为坏人思想的强度更高。纳粹就是最典型的例子之一。
施丹尼思在艾希曼的阿根廷笔记中发现了一大段反驳康德道德哲学的笔记,这完全颠覆了“平庸”和“没有思考能力”的说法。这些阿根廷笔记也显示出艾希曼绝对不是一个单纯服从命令的“士兵”,而是一个深思熟虑又狂热献身纳粹的“大屠杀者”。
终结“平庸之恶”的借口,在今日中国有特别的意义。推动中国转型的过程中“仗义还是屠狗辈”,但知识人不能没脸没皮地以“平庸之恶”为借口搭“屠狗辈”的便车,而是应该站出来作出知识人应有的姿态,那就是参与每一次公共论争,不放弃自己的领地。这一知识人姿态不仅是出于专业的要求,也是出于德性的感召。参见《不是平庸就是恶》。
另参见:挺身而出?个性使然!读Jeffery Mondak《个性与政治行为的基础》
6 禁止违背规则
这个书可能题目也读不了,删掉了。书评见这里 https://raw.githubusercontent.com/lihuafang/cnwriting/cf686d680bf41bb1633189c3a86c387cf2ae8742/reeducation%20camp。这个和上面所谓平庸之恶也可以联系起来看。
7 我们的背负
从森的《身份与暴力》到“平庸之恶”,其实一直盘旋的主题是个人与集体(组织)身份之间的张力。
郭谩剳算是这两年美国最受关注的诗人了。我提到过之前的《登山》。
这本诗集也是今年NY Times的十大好书之一。当然这个评选基本上全靠编辑的眼光。
我们不是我——
我们是我们。
称我们为
我们背负的东西。
这是文学对“身份”的回应。参见《我们的背负》。
8 对无助升职的任务说不
但我们背负的东西太多。比如无助升职的任务(non promotable tasks:NPT)。NPT简单来说就是跟你的晋升奖赏并没有什么关联的工作。这并不是说这些工作不重要,相反这些工作对一个组织而言可能是很重要的,但是对你个人的职业生涯并没有什么帮助。
女性为什么承担了更多NPT呢?说不俱乐部对解决NPT又有什么好建议呢?参见《说不俱乐部(The No Club):对无助升职的任务说不 | 翻书党人札记》。
最后两本书回到合供主题。
9 看见看不见的
白居易所谓妇孺皆知,一个公共政策如果晦涩难懂,那么你想要调动普通大众来一起合供几乎不可能。而科学信息往往本身有时候就是复杂难懂晦涩,所以这本书带来的一个启示就是,如何将这些信息可视化,使得这些信息更能被获取消化,最终促进有效合供。参见《看见看不见的(Seeing Science)| 翻书党人札记》。
(郭超老师和Saxton老师的这两个签名,中间的两年就是COVID的见证。)
10 求关注
为什么社交媒体对某些非营利组织而言重要,但对另外一些非营利组织而言则不然呢?他们的研究发现一个组织社交媒体受众的多寡,在社交媒体说了什么,怎么说的(比如说如何谈价值),都会影响人们对组织的注意力。
但有意思的是,说了多少,也就是推送的频次,对倡导的并没有影响。我觉得每一个研究social media和nonprofit management的学者学生,都会从郭老师和Saxton这本书中受益。
举贤不避亲,墙裂推荐这本书。参见求关注:简评郭超和Saxton的《The quest for attention》
顺便说一句:这本书两个作者的签名我都集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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