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献解读｜银行CEO拜金主义的经济后果（JAE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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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提要：本文研究银行首席执行官（以下简称CEO）的拜金主义盛行是如何形成的，以及CEO拜金主义如何影响银行风险管理政策、非CEO高管的行为和尾部风险。本文发现从1994到2004年，由拜金主义CEO管理的银行数量大幅增加；这些拜金主义CEO对银行的风险管理强度显著减少；在金融危机政府干预的情况下，非CEO高管内部交易行为愈演愈烈。最后本文发现由拜金主义CEO管理的银行下行尾部风险要显著大于非拜金主义CEO管理的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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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ushman, R. M.,Davidson, R. H., Dey, A. and Smith, A., 2018, "Bank CEO Materialism: RiskControls, Culture and Tail Risk", Journal of Accounting and Economics, 65(1): 191-220.

理论框架

金融危机下全球银行被巨额罚款可能是危机之前银行放松管制、风险管理失败以及公司文化缺陷等原因导致。但是银行放松管制如何影响银行行为和尾部风险的？一些银行为什么会选择弱化风险管理？是什么因素导致银行之间的公司文化差异？为了解释这些问题，本文认为银行CEO的异质性会对公司决策产生显著影响(Hambrickand Mason,1984)。本文关注银行CEO一个比较特别的性格特征——拜金主义（使用CEO是否拥有奢侈品进行衡量）。心理学文献认为拜金主义是一种个人倾向于拥有奢侈品，并且充满拜金需求和欲望的生活方式。Richins and Rudmin (1994)认为拜金主义是最能表达个体与经济物品真实关系的特征，它与个体从获取和占有物品中得到的满足感以及个体追求经济目标的方式紧密相关。

CEO拜金主义会给银行带来影响，这是因为：首先，银行必须在企业价值最大化和为公众利益服务之间进行权衡。相关研究表明拜金主义的人不太关注对他人产生消极影响的行为。比如，Kilbourne and Pickett (2008)发现拜金主义的人更少关心环境；Davidson et al. (2017)研究发现拜金主义的CEO以牺牲环境和企业社会责任为代价来追求利润。这些都表明拜金主义的CEO会在追求利润过程中不太关注对其他银行和整个经济造成的负外部性影响。其次，金融危机暴露了许多不端行为，有证据表明拜金主义CEO更可能为了获得财产而违反道德准则（Cohn etal., 2014; Muncy and Eastman, 1998）。最后，有缺陷的公司文化是产生金融危机的重要因素（Dudley, 2014; Financial Stability Board, 2014; Group of Thirty, 2015）。如果拜金主义的CEO会影响银行的组织价值和行为规范，那么员工很有可能从事投机活动（Cohn et al., 2014; Davidson et al.,2015）。Davidson et al. (2015)研究发现在拜金主义CEO领导的公司中，非CEO高管从事欺诈以及发生财务错报的概率会更高。这些结果表明拜金主义CEO监管的环境相对宽松，这些宽松的环境会使得员工关注短期利益并从事内幕交易。

文献与贡献

（一）相关文献

CEO特征。Hambrick and Mason’s (1984)研究发现管理层的经历、价值观以及认知方式会影响公司决策，比如管理层的过度自信（e.g., Roll, 1986; Malmendier and Tate, 2005, 2008; Schrand and Zechman, 2012）、自恋（e.g., Ham et al., 2017; Aktas et al., 2016）、从军经历（Benmelech and Frydman, 2015）、违法记录（Davidson et al., 2015）等。而本文研究的是银行放松管制期间，拜金主义CEO的流行以及拜金主义CEO对风险管理模式、企业文化以及银行尾部风险的影响。

拜金主义特征。拜金主义是一种崇拜世俗财产，追求拜金需求和欲望的生活方式（Richins and Rudmin, 1994）。但是衡量拜金主义难度较大。大量关于拜金主义方面的实证研究都是使用调查问卷和实验的方法来获取数据（Kasser, 2016; Richins and Dawson, 1992）。本文则参考高管在非工作期间的行为对公司行为影响的文献（e.g., Cronqvist et al., 2012; Liu and Yermack, 2012），使用CEO所拥有的奢侈品来衡量CEO的拜金主义。

CEO拜金主义的影响。以往的研究都是CEO拜金主义对于非金融公司的影响，而本文则是CEO拜金主义对于银行这类金融机构的影响。研究发现拜金主义价值观的人更容易背叛同伴（Sheldon et al.，2000）、不关心环境（Deckop et al. ，2015）、社会责任感更低（Davidson et al. ，2017）。这些都表明拜金主义CEO在追求利润过程中会牺牲环境和其他社会价值。拜金主义也与企业文化相关。拜金主义的个体更容易为了财产违背道德准则（Muncy and Eastman, 1998）。有着拜金主义价值观的员工更容易撒谎（Cohn et al.，2014）。Davidson et al. (2015)研究发现在拜金主义CEO领导的公司，非CEO高管更容易从事内幕交易，这是因为拜金主义CEO对内控环境的监管很宽松。但是这篇文章研究的对象是非金融机构，本文则研究的是银行CEO拜金主义对银行文化和风险管理的影响。

（二）本文贡献

第一，本文研究发现在银行放松管制期间，使用拜金主义CEO的银行数量会显著增加，这表明金融领域的放松管制对于银行部门的CEO人力资源分配具有重要影响。本文的研究有助于监管部门重视银行监管对银行部门CEO人力资本分配的影响。

第二，本文通过研究发现CEO拜金主义会影响风险管理政策，企业文化和银行尾部风险。鲜有文献研究领导的个人特点对银行政策和业绩的影响。

第三，本文的研究有助于丰富银行风险方面的文献。本文研究发现CEO由非拜金主义变更为拜金主义CEO过程中，银行的风险管理指数（RMI）会下降，这表明一个银行风险管理模式存在的持续时间可能至少是一个银行CEO存在持续的时间。

研究设计

（一）数据来源

本文使用CEO个人是否拥有奢侈品来衡量CEO的拜金主义。其中这些奢侈品主要包括每台超过75000美元的车辆、长度超过25英尺的船只和价格超过CBSA中记录的CEO所在公司总部房产平均价格两倍以上的房地产等，这些数据主要来自国家、州和县等有许可证的私人数据库。本文还通过税务稽查网站手工搜集补充房地产数据。银行所持有公司（以下简称BHCs）的财务数据来自FR Y-9C报告，这些报告来自联邦储备系统。BHCs的风险管理指数（以下简称RMI）主要通过参考Ellul and Yeramilli (2013)计算得出。股价数据来自CRSP数据库。银行公司特征和CEO薪酬数据来自Bank Regulatory、Compustat和ExecuComp 数据库。

（二）变量

被解释变量：

RMIi,t：银行所拥有的公司（以下简称BHC）i在t年的风险管理指数

ABNORMALRETURNSi,t：t月的市场调整收益

TAIL RISKi,t：单个银行在一年内5%的最差回报期的平均回报率

MESi,t：银行业在一年内5%的最差回报期的平均回报率

TAIL REWARD i,t：单个银行在一年内5%的最好回报期的平均回报率

MESUR i,t：银行业在一年内5%的最好回报期的平均回报率

解释变量：

MATERIALi,t-1：当BHC的CEO为拜金主义类型时，该变量为1，否则为0

NEW CEO MATERIALi：当新任的CEO为拜金主义类型时，该变量为1，否则为0

SUCCESSORi,t：新任的CEO上任后，RMI已被计量，该变量为1，否则为0

CHANGE CEO TYPEi：CEO类型变更时该变量为1，否则为0

INSIDER TRADING i,t-1：内部人购买净额除以内部人购买和销售总量之和

PRE-CRISIS：在2006年7月至2007年6月之前的期间为1，否则为0

CRISIS：在2007年7月至2009年6月之间时，该变量为1，否则为0

BAILOUT：在2008年10月到2009年6月之间时，该变量为1，否则为0

（三）模型

实证分析

（一）银行放松监管与雇佣拜金主义CEO之间的关系

20世纪90年代美国开始大幅度放松金融管制。本文发现1994到2004年间，由拜金主义CEO管理的银行数量迅速增加。1994年拜金主义CEO领导的银行只有47%，而2004年则高达67%。这种上升的趋势仅仅表现在CEO是拜金主义类型方面的特点，因为我们没有发现CEO其他特征比如过度自信、自恋、军队经历以及违法记录有显著变化。因此，选择银行进行对CEO拜金主义进行研究是较理想的情境。

（二）CEO拜金主义与银行风险管理

风险管理模型包含识别、计量、监督以及风险控制以保证冒险行为与银行的战略目标和冒险倾向一致。本文的风险管理指数RMI是参考Ellul and Yeramilli (2013)计算得出，RMI反映组织设计的风险管理模式。Ellul and Yeramilli (2013)发现RMI随着银行不同而变化。RMI指数较高的银行在金融危机中尾部风险较低，业绩表现较好。本文研究发现拜金主义CEO所在的银行RMI普遍较低。在非拜金主义的CEO替换拜金主义的CEO之后，RMI指数显著增长；拜金主义的CEO替换非拜金主义的CEO之后，RMI指数显著下降。这表明当拜金主义CEO领导银行时，银行的尾部风险会变高。

（三）CEO拜金主义与银行企业文化

如果CEO拜金主义会影响企业文化，本文认为这种影响会体现在非CEO银行高管的行为中。因为很难直接观察非CEO高管的行为，所以作者使用内部交易（被要求对外披露）作为替代变量。本文研究了当银行CEO为拜金主义类型时，非CEO高管在内部交易中是否更加乐观和激进。我们发现相比于非拜金主义CEO领导的银行，那些拜金主义CEO领导的银行中非CEO高管在金融危机期间更倾向于使用内部交易。

（四）CEO拜金主义与银行尾部风险

如果拜金主义CEO会弱化银行风险管理、影响企业文化（通过影响其他非CEO从事更多内部交易活动），那么本文认为在拜金主义CEO领导的银行，会出现更多冒险现象。本文发现相比于非拜金主义CEO领导的银行，拜金主义CEO领导的银行有显著的下行尾部风险。同时作者还发现虽然拜金主义CEO与下行的尾部风险显著相关，同时也与上行的尾部收益相关。这表明拜金主义CEO领导的银行虽然风险会变大，收益也会变大。

（五）内生性问题

本文的一个内生性问题在于对与拜金主义CEO相关的管理风格有需求的银行，会选择拜金主义CEO，因此对拜金主义CEO和非拜金主义CEO政策的不同会影响本文的结论。但是本文没有发现在CEO变更之前（包括CEO拜金主义类型的变化）RMI有任何变化，这表明RMI的变化发生在CEO类型变更之后。这说明之前考虑的内生性问题影响并不严重。同时本文还进一步检验了拜金主义CEO的经济影响并不是因为拜金主义的CEO本身就很富裕，不太厌恶风险造成的，也不是因为对拜金主义CEO和非拜金主义CEO的不同的激励性薪酬引起的。

We investigate how the prevalence of materialistic bank CEOs has evolved over time, and how risk management policies, non-CEO executives’ behavior and tail risk vary with CEO materialism. We document that the proportion of banks run by materialistic CEOs increased significantly from 1994 to 2004, that the strength of risk management functions is significantly lower for banks with materialistic CEOs, and that non-CEO executives in banks with materialistic CEOs insider trade more aggressively around government intervention during the financial crisis. Finally, we find that banks with materialistic CEOs have significantly more downside tail risk relative to banks with non-materialistic CEOs.

本期编审人员

执行编辑丨中山大学南方学院 姚懿轩

审核编辑 |吉林建筑大学 会计本科 暴庭玮

终审 |  西北师范大学   在读会计硕士  杨阳

主编｜北京交通大学会计系博士生  水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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