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周读名家 | 万水千山走遍
生命的沟沟坎坎,回望时,皆是那极美的绚烂。
——题记
等我再回到西班牙来定居时,因为撒哈拉沙漠还有一片二十八万平方公里的地方,是西国的属地,我怀念渴想往它奔去的欲望就又一度在苦痛着我了。
这种情怀,在我认识的人里面,几乎被他们视为一个笑话。
我常常说,我要去沙漠走一趟,却没有人当我是在说真的。
也有比较了解我的朋友,他们又将我的向往沙漠,解释成看破红尘,自我放逐,一去不返也——这些都不是很正确的看法。
好在,别人如何分析我,跟我本身是一点关系也没有的。
等我给自己排好时间,预备去沙漠住一年时,除了我的父亲鼓励我之外,另外只有一个朋友,他不笑话我,也不阻止我,更不拖累我。他,默默地收拾了行李,先去沙漠的磷矿公司找到了事,安定下来,等我单独去非洲时好照顾我。他知道我是个一意孤行的倔强女子,我不会改变计划的。
在这个人为了爱情去沙漠里受苦时,我心里已经决定要跟他天涯海角一辈子流浪下去了。
那个人,就是我现在的丈夫荷西。
回想起小学四年级以后的日子,便有如进入了一层一层安静的重雾,浓密的闷雾里,甚而没有港口传来的船笛声。那是几束黄灯偶尔挣破大气而带来的一种朦胧,照着鬼影般一团团重叠的小孩,孩子们留着后颈被剃青的西瓜皮发型,一群几近半盲的瞎子,伸着手在幽暗中摸索,摸一些并不知名的东西。我们总是在五点半的黑暗中强忍着渴睡起床,冬日清晨的雨地上,一个一个背着大书包穿着黑色外套和裙子的身影微微地驼着背。随身两个便当一只水壶放在另一个大袋子里,一把也是黑色的小伞千难万难地挡着风雨,那双球鞋不可能有时间给它晾干,起早便塞进微湿的步子里走了。
我们清晨六点一刻开始坐进自己的位置里早读,深夜十一时离开学校,回家后喝一杯牛奶,再钉到家中的饭桌前演算一百题算术,做完之后如何躺下便不很明白了,明白的是,才一阖眼就该再起床去学校了。
这是面对初中联考前两年整的日子。
这样的场景,今日是否似曾相识?我们的孩子,童年生活,有着多少疼痛,多少无奈,多少悲怆。而在小山乡长大的笔者,在而今为人诟病的动乱岁月,却有着那么多那么多纯真无邪的快乐呀。
那么,我们的人生,幸与不幸,要如何来界定?
三毛说:“人之所以悲哀,是因为我们留不住岁月,更无法不承认,芳华,有一日是要这么天然的消掉畴昔。”
本名陈懋平(因“懋”字难写,后自作主张改为陈平)的这名女子,生于烽火连天的1943年,为祈求和平,父母以“平”为其命名。长大后,因为爱极了张乐平先生漫画《三毛流浪记》,将“三毛”作为自己笔名。三毛逝于1991年,年仅48岁。短短一生,她或许从没有享过荣华富贵,没有儿女,但她用文字,让我们的人生,增添了几些芬芳,几些韵味。
《撒哈拉的故事》《稻草人手记》《温柔的夜》《哭泣的骆驼》《稻草人手记》《送你一匹马》《我的宝贝》《万水千山走遍》……还有《滚滚红尘》。人生的路各不同,但生命都是一样的:来过,爱过,无悔过。
“路,像一条发光的小河,笔直地流在苍穹下。”她永远活在自己的文字之中了。
责任编辑:九龄
责任校对:闻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