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险教育丨01：初游嘉陵江，直面自己的恐惧

我的朋友飞飞，目测鱼类转世，水性极佳，年年嘉陵江洪水中嬉戏，自称心中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游泳。而我住在嘉陵江边，见江水青碧，观之，拍之，画之，看到他人江中游，而我只有游泳馆游泳水平，不敢下水，徒余羡慕。既然认识飞飞，王者又肯带青铜玩家，此时不学，更待何时？

第一次下水，我竟然浮不起来

今年早早备好游泳装备，催促几次均被飞飞以“水温不够”拒绝，终于在上周五第一次下水了。当日天气好，江水清，本以为会美滋滋的像鱼一样随波荡漾在青山绿水间，结果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这么说吧，作为一个在游泳池游深水区的人，到了江河里，我发现自己一开始竟然无法浮起来，游泳技能自动消失了。在浅水区背着起安全作用的防水袋挣扎了好一会儿，终于明白，在江水里看不见游泳池那样蓝白相间的瓷砖底，四周皆是茫茫绿水，这种感觉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的感觉，太可怕了。一害怕就手忙脚乱，手忙脚乱就挣扎，一挣扎就呼吸混乱，呛水是理所当然的了。幸好挣扎间脚底触及到了软泥里的鹅卵石然后站起来，方知自己在安全区域。

而我的王者师傅飞飞呢？他在不近不远处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认真的给我说：“呛水很正常，你得热爱江水，相信它你才能放松。而且，你会游泳。”虽然稳定心神后顺利浮起来，还在江岸附近游了一会儿，但总是忍不住用脚去触底，我知道自己没有摆脱对野生水域的恐惧。最后第一次下水变成了我在安全位置泡着水感受流水的力量，同时观察飞飞给我展示游泳表演。

第二次下水，突破自己的舒适区

今天天气又不错，飞飞再约我去游嘉陵江。有了上次的经历，我已经知道江河游泳这件事对我而言其实是个冒险教育，于是我准确评估了自己的能力，给自己设定了本次突破的目标——破除对野生水域的恐惧。

而我的王者师傅飞飞，我大概也了解他的教学风格了，只保证我不被淹死，只想迅速提升我的游泳水平。至于我想不想要那么快提升，会不会呛水，有没有恐惧野生水域，体力够不够之类的问题，一条鱼怎么会考虑那么多？典型的虎爸虎妈式师傅啊！学习节奏还得靠我自己把握了。

果然，一路之上飞飞都在游说我直接从江这边一路漂到下游的河滩上，各种描述江对岸有趣的风土人情和名胜古迹诱惑我，各种传授游泳技巧鼓励我，都被我一一拒绝。想让我直接从舒适区跳过延伸区跨进恐惧区，根本不可能了，因为做自然教育的我在这方面犯过几次错，惨痛的教训至今刻骨铭心。

飞飞不再坚持，放弃了漂流的计划，教我观察江边游泳基地水流走势，教我锻炼呼吸基本功，还教了我遇到紧急情况的处理方法后，放任我在回水湾里自由尝试，自己在外侧一边戏水一边观察我。

游泳基地的嘉陵江与第一次下水的嘉陵江很不一样，没有缓缓的浅滩，基本上从台阶一下去就是深水区，我在台阶旁边游几米又折返了几次后，竟然不怕了，于是想游到回水湾另一头的碚石上去，全程大概400米。考虑到自己在游泳馆打个来回就得休息一下的水平，江边有三处延展的台阶，正好给我缓息之用。

心中有数，双脚一蹬，离岸而去，第一个台阶轻轻松松触到。回头一看，简直不敢相信，这么快？顺流的作用果然好，我甚至没有感觉到自己有体力消耗。再继续，游第二段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已经完全放松下来了，整个人可以轻松张开四肢漂在水面上了，第二个更远的台阶也很快到了。有了这样的感觉，看看前面大概180米左右的碚石，我打算跳过第三个台阶，直接游过去。定定心神，吸一口气，一头扎进水里，舒展四肢，瞄准目标，向前游去。慢慢的，呼吸节奏越来越平稳，四肢用力越来越舒缓，不知不觉，碚石已到。天！我突破了自己一次性游80米的舒适区！

逆流而上，从恐惧区被打回

休息之后，逆水回游，飞飞叮嘱我靠江边游，水流压力小。而刚刚突破舒适区的我自信心爆棚，看着还算平静的水面，已经在想要不要一口气游回起点了。一鼓作气，跳进水里，很快过了第三个台阶，心中暗自得意，奋力前游，第二个台阶就在眼前了，忽觉压力变大，奋力前游，怎么竟然快到江心了？赶紧靠江边横游过去，一抬头，我竟然被冲回到第三个台阶附近了。知道水流变急了，用力靠岸，手忙脚乱中喝了一口江水，赶紧镇定下来，够住水草爬上台阶，缓缓心神，观察水流。

本来都想要不要放弃，从岸上走回起点算了，但想起飞飞说可以靠江边游，就打算再试试。果然，虽然还是逆水，但是水流压力小了许多，不多时也就回到起点了。坐在台阶上休息，看着自己刚刚游过的路线，开心又难以置信，根本没想到我就这样克服了对野生水域的恐惧，也一下子突破了自己游80米就要休息一下的舒适区。

心情愉悦，和台阶边的小鱼儿捉了会儿迷藏后，我想去看看另一个方向的风景，就游出了大石头。等我想游回去的时候，发现竟然被石头边的水流冲得倒退了好几步。有鬼？我赶紧抓住旁边的石头，飞飞跟在旁边，告诉我大石头是回水湾与江流的分界线，此时要游回去就是直对着比较强的逆流。他鼓励我再试试，果然我再次被冲得晕头转向。飞飞大笑，接过我的漂浮包，让我从大石头上走回岸边。爬上大石头，才发现撞在石头上的江流是微微鼓起来的，形成了一股强大的水流柱，以我目前的水平，确实很难逆流回去。难怪有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的谚语呢。

冒险教育的另一个思路

回去的路上，飞飞给我分享了很多江河游泳的经验，也同时忍不住替我遗憾未能看到对岸好风景。我忍无可忍，问他如何理解因材施教和循序渐进？他很认真地回答我：“基本功是很重要的，但并不是要把所有的基本功都打得非常扎实了才开始下一步的学习。可以尽量做好准备后，先去尝试，不行再退回来。在练习的过程中前进和后退都是正常的。不能永远都在规避危险，面对危险和处理危险，是必须要有的能力。”

他其实并没有回答关于循序渐进的问题，但他的话给到了我另一种思考。一直以来，我都是相信所有重要的工作都应该在准备环节就完成，但人生确实没有哪一场考试是完全准备好才开始的。在准备到一定程度就要上场去迎接风险，从舒适区进入延伸区，在延伸区站稳脚跟以后，就到恐惧区的边缘去试探，不行又退回来继续准备，如此循环往复，这或许是冒险教育的另一个含义。当然，在我看来，冒险教育需要主动去突破才算。在学习江河游泳这件事上，我目前会按照冒险教育的理论循序渐进打基本功，后面还有很多练习的机会，正好可以实践和思考飞飞的话。

至少，下一次的学习目标已经确定啦，我要克服在江中逆流而上的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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