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桠果:在一串鲜丽中(陈 与 )
山桠果:在一串鲜丽中
作者:陈与
在我砍坝时的意外收获,在山梁的斜坡中,西双版纳热带丛林的果子,以别出心裁的方式,让我17岁的青春就这样与它们相见了,没有预约,也没有提前告知,所有的相遇如一群影影绰绰的瞬间,挂在枝蔓的中间。形如葡萄的山桠果,有的像樱桃,有的像橄榄,宛若一串烟云红尘的艳情,有的鲜红,有的淡红、有的粉红、有的浅红、有的深红,一个红字连着红土高原,红土地和红土情。
我以为山桠果很甜,因为红果总与甜味相连,比如红糖,比如红薯,比如红枣,比如红娘。但新鲜的山桠果在我的嘴里,却引来一连串的酸涩,我的上牙和下牙被酸味浸出一口酸水,在牙齿咬合部份更是酸溜溜的难堪场景。在舌尖上的酸汁,浸透了舌根、浸透了味蕾。我的眼睛被酸涩嘲弄成闭一只睁一只了,左脸扭曲右脸突兀,没有镜子,也没有河水,我看不到自己贪吃的怪兽模样。我酸成一只青皮桔子了,但有人还是架不住诱惑,他们一窝蜂跑来,抢夺我手上的山桠果,他们遭受极酸极致和我的情景完全是一个模板。
我想不通的是,这么漂亮的山桠果,这么艳福的颜色,为什么不给予我甜蜜呢?也许在甜味里我会缺乏理解的生活,我会缺乏17岁的人生思考?我笑自己猛虎扑食的举措,当看到一串山桠果,如魂不附体地奔过去,被一根藤条绊了一下,有些踉跄、有些趔趄也在所不辞,我毫无顾虑把山桠果摘下来,三颗果子并成一串塞住我的口腔,因为我的早饭热量在半坡就消耗掉了,此时出现的山桠果,是补充我的能量,还是专门在此守候我吗?
在酸味中,我想想自己犹如山桠果,抱着保卫云南边疆,建设西双版纳的一颗红心,来到西双版纳,这没日没夜的开荒挖土就是我的青春生命吗?这样的日子我已经快过两年了,700多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枯燥劳作,摧毁了我的精神家园。但没人向我解释这是暂时,没人说说出幸福的未来?我不知道这样的生活会持续多久?当初,我被电影纪录片《神奇的西双版纳》,还有长篇小说《边疆晓歌》所吸引,我心之向往的热带丛林,香蕉如弯弯的月亮,山桠果如一串串红葡萄,还有孔雀飞进了汤锅,啼叫的山鸡飞向菠萝地中。
我口里的山桠果是电影纪录片《神奇的西双版纳》中的那串吗?不能肯定的我,是凝固的山峦,是山桠果的酸味?是精神上的花落叶凋,还是一无所有的心灵空荡。在古木参天的大山里,我发现了一串山桠果,这是寂寞的黎明光亮,是“黑夜给了我一双黑色眼睛,我用来寻找光明”的提示。
那一串山桠果突出的是一个红色,但红色也分淡雅、浅红、深红、黄红、红润等,这些组成色素的部份,是西双版纳捕捉的时代肖像,还是热带丛林不为人知的启示?正如我的红血里掺着酸痛的骨骼,有酸酸的时代,有酸酸的一地碎影,就像红里透黄的山桠果。让酸楚在一片酸度中,虽然揪心,或者停在酸味里,并没有不同。但我在酸性里留下的叶子辨认累累果实,辨别冬天,辨识月光,辨认火焰,在山桠果的影射下,是时间的堤岸,我所目睹的是一个个红果。
那些成熟或正在成熟的山桠果,虽不是流浪者,它们是西双版纳的大山造物,但不能肯定它们的心灵不会流浪。当我与它们机见时,由于强烈的紫外线照射,它们一个个都是热带丛林里的“高原红”。我摘下了一颗最亮最红的山桠果,就放入口中,以为暂时的甜蜜会弥补空虚的心灵,以为一串甜味会是拯救自己的苦恼宠物。但事与愿违,这一串放入口中的山桠果更引起酸涩里的萍水相逢?它们是同情我的错觉还是幻觉?难道山桠果是大山的一串泪珠?是映照我的云彩精华和雨雾时光?在惊讶之余的我,在一串山桠果的相视里,我的每一次低头,仿佛看见山桠果的暗影中,都有无可挽回的虚弱无力。
在一串山桠果中,有一颗大红的果子,它仿佛有独一无二的雅气,如天空云彩和大山的红土,淡然之间是一片微红的色带,是云朵流动还是山峦飘逸?是天空钟爱的信物?还是大山的一厢情愿,附在了山桠果的身上。我不知道这片山桠果怎会迎接早上的青年,它们是不是知道我的心红,血红,还有砍坝时出汗的脸红,在红色里,我也它们一样的酸涩,一样的孤寂酸楚?
这颗大红的山桠果是不是热带丛林的谜语?有没有组合的秘诀?在红色里配搭黄色,它的核质是一个静和一个动的标识吗?它的大红是代表向往,代表不放弃的追求?黄色是理智的表现形式,是成熟智慧的珍贵礼物?在红土高原上,有紫色的勿忘我,陪着山桠果变得透明。在勐龙河畔,有一排排草屋,居住着鸟语花香的兄弟姐妹。
我终于吃到甜味的山桠果了,它虽然离甜蜜还有一段距离,但它扫去了酸涩的阴霾。它掩映在一片红色之中,红而不亮,鲜而不艳,有些甜味就是显而不露的分清必要和不必要。我太想甜果的冲动被魔鬼蛊惑,因受到极大的打击后才有冷静的思考,是自问还是自责?所以,那颗甜味山桠果挨着枝桠,我并不在意,因酸涩太多,对于手上的山桠果我没有抱多大希望,期望越高摔下来会越痛,这浅显易懂的道理,在我的嘴里成为过不去的一道坎了,成为一条通向摸索的道路,或是一片镇静自若,或是回归红土?
那些甜味的山桠果,在我的眼里是一往情深的红日,是遥想的瑰丽梦境。没有想法的山桠果不会在荆棘丛中舍生取义,不会在杂草密藤里忘我而作。我望着山桠果,它们呼吸着热带丛林的潮湿空气,和山雨打成一片,是景观的云雾山峦。我想,那些甜味的山桠果浓缩了太阳的光线,是红土高原冶炼的潮湿金丹。向阳的山桠果面向东方、是神灵所在,还是寻找的家园。在晨曦中,山桠果是漫长雨季里的一抹亮艳,还是一个时代的归宿。
我手中的一串山桠果,没有夸张,也没有虚构,还原于红土本质?我不知道山桠果为什么会在那里?会在清晨中为我带来了生命的经历,让我在酸涩后升腾涅磐。后来,我发现了更多的山桠果,它们纵横沟壑,有的是迷茫境地,有的是精神寄托,有的是一个地标。它们是我穿越惆怅的时光之果,是我走出精神颓废的光明之地。
(图片来源网络,图文无关)
作者简介
陈与 (重庆知青)原云南生产建设兵团一师二团十营机务连文书。
重庆渝中区作协副主席,重庆文学院首届创作员,重庆某杂志编辑记者。
从1982年起,在国家级核心文学刊物《人民文学》《诗刊》《星星诗刊》《作家》《四川文学》《红岩》《滇池》《绿风》《莽原》《春风》《鸭绿江》《青春》《现代作家》《花溪》《关东文学》和台湾《创世纪》《双星子》《葡萄园》等杂志,发表作品1000余首(篇)。1993年由广西民族出版社出版《情不自禁》诗集。2002年由新疆人民出版社出版长篇小说《亡命缅甸》2007年由作家出版社出版抒情长诗《时间对话》。1988年获全国三峡杯诗歌大奖赛二等奖。1992年获全国冰雪杯诗歌大奖赛二等奖。2000年获《诗刊》新世纪诗歌大赛优秀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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