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漫游（辛一）
山西漫游
作者：辛一
语音：刚哥
人说山西好风光，地肥水美五谷香，左手一指是太行，右手一指是吕梁……列车播放的音乐欢快而热烈……
山西，的确是一部太行山之西的壮丽史诗，东有巍巍太行山作为天然屏障，西南皆有滔滔黄河为堑，北跨绵绵内长城……
9月10日教师节，登车北上去山西，在车上我想，至少在教师节这天，教师免费坐火车该有多好啊……
我坐在高铁车厢里昏昏欲睡，到临汾去壶口。黄河象一条混龙蜿蜓着爬行在晋陕峡谷之中，它喘息着，咆哮着，磅礴的气势和历经千古沧桑的古朴、苍凉的模样，不由人生出一种敬畏的感觉……
在旅游大巴上结识了一群从沈阳来旅游的快乐游客，他们已不再年轻，但精神矍烁……我和他们似乎有缘。次日我们在平遥古城不期而遇，晚上在明清一条街，他们在饭店院中吃饭时，又见我在街上遛达，便邀我入席。一桌啤酒觥筹交错尽欢而归。第三天，在平遥的王家大院城墙上又一次重逢，拍照留念，依依惜别……
灵石县的王家大院是清代民居建筑集大成者。“王家归来不看院”，大红灯笼挂在高高的门楼上，竭力炫耀着过往的热闹和繁华……登上最高层楼回眸顾盼，堡墙高筑，四门俱全。那泡浸乡风民俗的建筑装饰艺术承载了古人多少美好的希望与向往……
在离开平遥那天晚上和隔壁的旅客在院子里彻夜长谈，大有相见恨晚之感，这是一个已过花甲之年气度不凡的男人，也是学中文的，只不过工作不久便辞职考上改革开放后第一批取得律师执照的那批人。入门之初，通宵达旦于文山书海，四处奔波于大江南北，查资料，找证据……终于声名鹊起，门庭若市。看他写的答辩状犹如一篇篇优美的散文……
事业成功，移民澳大利亚，为了女儿在澳大利亚读博，两地奔波……他抽烟极凶，喝浓茶、咖啡，他说职业使然。他有一极贤惠的妻子，不时从房里送来水果点心，斟茶倒水，悄无声息，低眉顺眼，始终微笑着直至曲终人散……这样的女人，男人不旺都难。
从平遥到五台山可坐大巴直达五台山。
五台山由东西南北中五大高峰组成，据说代表着文殊菩萨的五种智慧。
传说中不爱江山爱美人的清顺治皇帝为董小宛在五台山出家为僧。还有在民间广为流传的鲁智深醉打山门……
般若之境五台山，到达智慧的地方，一直为人崇尚。清晨的阳光空气里轮回生长氤氲，透出安宁和顿悟。现如今被那些披着“居士”外衣唯利是图的宵小扰了清静，实在可惜……
从五台山长途汽车站坐正规大巴去悬空寺、恒山，游客需百倍警惕以免不测，在浑源县城下车为好。
浑源离恒山不远，却无直达车，有8路中巴途经悬空寺，虽说有车但无站牌，要拦车。这给黑车提供了很大的空间，宰客时有发生。8路车在山口停靠后，下车游客还得拼车去悬空寺，除非你有体力步行前往……
刚才在车上结识了两个年轻人，很热心。女孩来自山东，阳光、泼辣，听她讲在新疆与维族司机吵架的情景，很是了得。她长得并不粗壮，脑后扎着一把浓密的短刷刷，显得利索、干练，透出一副不好惹的神情。男孩来自成都，背着一个长长的双肩包，话不多，显得沉稳、成熟。下车后，女孩很快跟一个司机侃好价，十五元拉到悬空寺，这个价合适，一般要20，宰人能宰到200元。这丫头令人刮目相看……
悬空寺据说是北魏一个叫了然的和尚所建，距今1400年，修建的初衷就是作为朝拜者上恒山的中转站，却因建成后寺院悬挂在绝壁上堪称建筑史的创举而名声大噪。从悬空寺下来，山下一群黑车司机眼如鹰準宰客如麻。丫头很是沉稳老到，恐也做足了功课，一口咬死30元，不行的话我们走过去，也就半小时。
……“谁说女子不如男”……我想起豫剧中的唱词。丫头小声对我说：大叔，这个价再侃不下去了，真走的话，不好走，还要穿山洞，不安全。
到了恒山，我准备坐缆车，她执意让我跟他们一起上，其实那时我见了恒山豪情陡生。丫头很高兴，一路上显摆她千里走单骑，过五关斩六将……她性格果敢干练，长相不像假小子，还戴了一副眼镜，只是并不柔弱罢了。一路上山，一路夸我：大叔挺棒的，像个老小伙……和他们一起走，我仿佛年轻了不少，她爱拍风景不爱拍照。
下山时她执意从后山下，那里很陡，小伙有点犹豫想从原路返回，丫头大声说：瞧你，人家大叔都不在乎，你怕什么?
其实我在乎……小伙只是苦笑。下山时，丫头有点费劲，小伙便得意了，说：你老坐下休息，让我们等你……丫头好强，我忙插嘴：是我走不动了要休息的……丫头很领情地看了我一眼。
下了山，都有点意犹未尽，丫头提议去浑源的华严寺。
不料寺院维修，丫头很有主见去敲边上的小门，有老汉夫妇开门，她央求人家：我们从老远老远的地方来的……见人家松口，塞给人家20元钱，说：我们不要票……又指着我说：他上恒山不要票……其实她是故意的，我买了打八折的票。这是个善良的丫头。
进寺院参观，有一殿是南北朝的壁画，她接过人家递过来的手灯四面照看，很认真。逗留时间不长，临出门很客气，说：大爷大妈，谢谢啦……丫头很有教养。
他们要去应县，我送他们到车站。丫头鼓动我跟他们一起走，我说我把房费付了，她说没事，给上十元钱就可以了……她是熟门熟路。我有些心动，跟他们一起走，多省事……只是感到腿有些沉，便谢绝了，丫头有些失望，我心里便又不忍……望着他们进站的背影，我心里充满了感动，并默默地祝他们一路顺风，一生平安！
明天去大同，今天又爬了一天山，晚上犒劳一下自己。街上有饭店，生意兴隆。进门后，我发现一桌上有盆炒青菜，碧绿油光，便上前搭讪：这菜不错，三天不吃青两眼冒金星……吃饭的是两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问我：旅游的?
见我点头，便邀我一起吃……盛情难却，却之不恭，我点了两个菜便坐下和他们喝着啤酒，论江湖之道……他们去过兰州，便又缩短了彼此间距离，推杯換盏，脸红耳热……期间有电话催促，他们起身告辞。过了一会，其中一人返回，对我粲然一笑：你慢用，单我们埋了……我正语塞，他们已翩然离去……
旅途邂逅，相逢一笑，握手道别，一个萍踪，一个浪影，再也难以相见……沉淀岁月的唯有温馨的回忆……
次日到大同，火车站一侧有去云冈石窟的603公交。
我去过敦煌、龙门、麦积山，加上云冈，我也圆了游四大石窟的夙願。
史载：北魏中期，拓跋氏定都大同，佛教兴盛，至信奉道教的太武帝掀起大规模的灭佛运动，直至公元452年，文武帝即位后，佛教重新兴起。名为昙曜的高僧建议文成帝在武周山开凿石像，云冈石窟便产生在这样的大背景下。石窟依山开凿，东西绵延一公里，计上万小龛，造像50000余尊，气势雄伟，内容丰富多采，最高佛像高达17米，具有独特的风格。只是在诸多的洞窟中，保安像防贼一样监视游客照像，心里便十分不爽……
回到大同火车站，已是华灯初上。晕晕乎不辨东西，有一女子主动问我：你上哪儿？……我迷路了……没事，一会儿不知从那里钻出一女子，先前那女子介绍说，她路熟，领你去。后来的那女子笑靥如花：我带你去，我知道你要到哪儿……
说话时，眉间一抹撩人的眼神，瞳间放浪而鬼魅……
此非良家女子，我旋即转身离去。
“你别走呀，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我没回头，她也不敢纠缠，前方有警车上警灯在闪烁……
从大同到北京坐的卧铺下铺，惬意极了，美美地补了一觉。
出了北京站，人山人海。站前疏导尚好，买了张五元的地铁票，售票员告我：坐2号地铁转1转9……北京地铁有乘务员，穿着制服，很有耐心，为南来北往的旅客提供极大的方便……我到复兴门下车转1号地铁到军事博物馆转9号线到丰台南站……
我得找旅馆，我哥热情，凡有人上北京他都让人和他抵足而眠，他一夜不过能睡二三小时而已，挤上一个人，他还睡不睡?
丰台区在北京算在四环吧，旅馆很贵，像“七天连锁“、”汉庭”这种大众旅店，房价都在四百上下……
沿街寻地，见到一家盛兴通宾馆，门面一般，进门敬着一尊佛像。老板娘四十多岁，染一头黄发。标间138，我说挺便宜的，老板娘笑得很蹊跷，问我：看看?我说好。她便朝里面喊了一嗓子：X姐，爷们要看房……吓我一跳，我怎么成爷们了，话语里透着穿越时光的怡红院青楼的感觉……下去一看，其实就是地下室，没窗，一群男子光着膀子打麻将，喝酒，说粗话……这是一群挣扎在社会最底层的外乡人。老板娘很客气，差人送来一盘蚊香，并允诺明天换房，靠人行道，抬头能看到路人的脚，价格188，行不？行。能透气就不错了，你以为你是谁呀?老板娘善良，善解人意，我便安心地住了下来。
侄子为我接风，吃了一顿焖炉烤鸭，地道、爽口、味足……北京人好这一口。全聚德为挂炉烤鸭，外地人不明就里，趋之若鹜……我也开窍了。
我哥陪我去了一趟颐和园，其余时间陪他说话……
我望着岁月在他脸上的沧桑杰作，望着记录着他人生旅途的苍然白发，我突然读懂了他们这一代人的含义。他们奉献给国家的是赤子之心; 回馈给父母的不仅是羔羊跪乳，乌鸦反哺，而是用自己的一生践行了一个大写的“孝”字。仰不愧天，俯不怍地而立于天地之间。
人生坎坷，大道多歧，我哥在记忆中站成了一幅壮丽的风景，崛起骄傲和伟岸……
9月23日晚，乘车返沪。
2017年9月29日于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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