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41 金川 | 在浪潮里前行,其实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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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寻找与发掘创意影像作品,我们希望探索影像表达在今天的更多可能。扶持、发掘和协助更多优秀的青年影像创作者。本期访谈,我们聚焦于青年创作者金川和他入选「AME影像行动十月九佳片单」的短片作品《甲子有三》。(本片已收录进「断线re重连」最新片单Vol.3「重新开机」参与AME“影像行动”线下巡回展映。)
老金今年六十三岁,他在三十年前导演了一部家喻户晓的电视剧作品《文学部的故事》,殊不知这部作品却成为了他事业和人生的最后巅峰。之后的三十年,他过得并不如意。老金在外算是个有社会地位的体面人,如今退休闲赋在家,成了一个被时代所淘汰的老年人。这天,老金得到了一个来自老同学的邀约——邀请老金一家三口去肯尼亚旅游。尽管需要自费,但老金依然想去——不仅因为他还没出过国,更因为他想逃离眼前的生活。
编剧、导演:金川
中国传媒大学导演专业本科, 中国传媒大学电影创作硕士。在校导演短片作品获第四届国际大学生微电影盛典最佳导演奖;第二十五届中国金鸡百花电影节微电影单元剧情类一等奖;第十八届北京国际大学生影像展最佳导演奖。
2021年导演电影长片处女作《不完美逃脱》
以下为导演自述:
《甲子有三》对我来说基本算是一个比较纪实的片子,拍的是我的父亲,我当时下意识觉得直接拍家人可能会更近水楼台一点。这部影片是我的研究生毕业作品,也希望借这部片子给自己从大学到研究生这么多年的学业一个交代。
关于印象深刻的事情可能就是觉得(在这个项目过程中)很多情分都特别难得。因为毕业作品大多都是自己花钱拍,当时也没什么钱,就找了我的同学朋友们包括师弟师妹们来帮忙,他们都非常支持。这一点其实很难得,因为当时大家可能有的已经在工作岗位上忙工作了,但还是过来为我的毕业作品帮忙,我非常感谢他们。
而且其中一些演员是我父亲以前的同事,能看到他们这三四十年的交情。他们在年轻的时候一块拍片儿,现在为了支持老同事的孩子,还是从北京各个地儿赶过来帮忙拍这么一天,也不要钱什么的,我觉得这个是让我印象挺深刻的,可能许多时候情谊会比很多的事都更重要一点儿。
▲《甲子有三》剧照
遗憾就是自己感觉没有特别好的能把这个事儿表达出来,只是(表述了)一点皮毛,甚至到最后这部片子后期制作其实也没有最终完成,尽管获得了一些鼓励,但是比较遗憾。其实可能有更真挚的东西需要挖掘。但一方面因为准备不足,一方面也是自己的能力和经验有限,没有特别好的展现出更深入的东西。当然这也是正常的,每一部作品都会觉得自己拍得还不够好。
但有一个朋友的评价让我挺惊喜的,他很久以来都和他的父亲关系不太好,在看完我这部片子之后他告诉我一定希望把这部影片给他爸看看,他觉得他爸一定会有共鸣。我觉得这一下就让这部片子有了一些我意想不到的意义——这让我觉得我个人的生活创作体验跟别人有了一种交流。
我心里是一直想把这部影片更完善的,并且我其实也有个打算是希望把这部作品再拍成一部长片,而且很多人也跟我聊过这个事情。但是我现在也觉得有一点困扰,因为我父亲的身体原因不一定能够再负荷剧组拍摄这样高强度的工作。所以我也在考虑如果父亲自己不能出演的话,那这个片子对我的意义是不是就会有所变化了。
虽然我父亲是一位导演,但我小时候对这个行业一点儿都不感兴趣。只是从小耳濡目染会听他聊一些,自然受到了他的影响——这也算是我进入行业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吧。
但事实上我对影像感兴趣是在上大学以后了,上学以后进入导演专业就有了专业的气氛,大家都在很认真地创作、研究电影,跟着自然而然就有点上道儿了。随着这么多年的学习,看了很多优秀的作品,从最初看不太明白到后来也会有一些感触,这就开始对影像有了兴趣。
我父亲算是一个老派的老导演,我从小受到的熏陶就是我们要关注生活的细节。往宽泛了说可能叫现实主义之类的,但实际上无论我们的创作是什么形式——传统的或是新颖的——其内核还是跟我们的生活、我们的社会以及我们的个体产生联系的。
▲《甲子有三》剧照
小时候,父亲对我们来说就像是一个无所不能的英雄,虽然青春期的时候曾一度不理解他为什么就没有“走起来”(没有达到更高的高度),后来渐渐长大就会发现生活其实是很复杂的,在很多方面我们需要向父辈们学习。具体来说可能就是父亲的抗压能力让我挺敬佩的,很多时候我都不太想拍了,他就会鼓励我,用各种方法希望我能坚持下去,(告诉我)只有「完成」才是一个必要条件,如果完不成一切就都白搭了。
我觉得影像就是各个创作门类中的一种,包括音乐、绘画、文字、舞蹈,这些创作大都是要找到观众的共鸣。当然,这种共鸣其实是很宽泛的,可能是一些问题和解决的共鸣,也可能是一种情绪的共鸣,但不管怎么样,共鸣都应该是创作者发自真心的——你自己都不信,别人怎么能信呢?
我觉得创作一定会有自己的表达和感受,但是并没有说我一定要表达出什么,这是一件有感而发的事情。比如说出门刚好碰到一个事儿,觉得这个事情很有意思,自己也有一点感触,就希望把这个事情传递出去。「影像」对我来说其实就是「真诚地去分享」。这个分享也许在主流评判下是有高低的,主要就是要看自己的感受到底到哪儿。所以事实上自己的感受力还是第一位的,没有这些感受就很难把自己想表达的东西传递出去。
当然,在进入更大体量创作的时候,很多事情可能无法亲身感受——这个世界太大了——在不了解一件事情的时候我们或许就需要先了解它,了解以后再提炼出自己的感受、立场和观点。
创作中没有哪个环节不重要,弄好了都是加分项,要弄不好每个递进的环节都是减分项。上学的时候也听过各种老师的观点,包括有的人会说自己分镜头本做完了以后,他的片子就已经结束了;也有人说自己后期剪辑的时候他的创作才开始。大家都有不同的创作方式,因人而异,但对我来说其实每个环节都是重要的:文本是一切的基础,现场的把控和平衡、演员的状态,视听语言,后期声音、剪辑、再创作,都关系着这戏到底有没有戏,所以每个环节都很重要。
▲《甲子有三》剧照
我觉得我们现阶段还不配经历瓶颈期。要说迷茫的话其实天天都迷茫,这事儿怎么办,那事儿怎么办,应该怎么做能让它再好一点……每天都在迷茫。我觉得「瓶颈期」这都得是走上山头以后再说的话,我们现在还是处于往上学习攀爬的过程。
当然在迷茫的时候也需要去发泄,我缓解迷茫的主要方式就是去跟朋友多交流多沟通,把迷茫的事请跟人聊出来(或许会好一点)。
国有制片厂体制改革这件事是我们国家从计划经济到市场经济中很重要的一环,这是一个大的浪潮的变革,我们作为个体都是决定不了的,我们只能在浪潮里走,我觉得这其实是一件好事——不能说只有读过这个专业的人才有资格做创作者,这没道理——现在体制改革了,谁都可以当导演,拿手机拍也可以是导演。能者多劳,所谓从业者的基数也就变大了,从而导致竞争多了,自然就会迎来更多的挑战;而这样一个新的影像时代对于所有的影像爱好者来说一定是更便利了。
同时,由于流媒体的兴起,我觉得创作者的影像风格转变会是一大趋势。可能现在大家已经能感受到短视频制作越来越精良了,有很多之前拍更大制作的人也许由于竞争激烈,他们需要寻找新的机会,于是开始所谓“下沉”去做一些短一点的片子,这就使得短视频的技术标准提高了,这是一个好事,真正受益的其实是观众。
当然,院线电影跟短片还是会有一定的区别,最直观的感受就是荧幕大小的区别,比如在影院的大荧幕上,院线电影可能就会给出特别大景别的大远景,但这种远景在手机屏幕上就不会有那么好的效果。
另外,对于我来说,在我们成长和学习的时代,电影还是一个非常崇高的殿堂。我不能代表更年轻的一代,仅仅就我和我身边这一代人而言,我们还是觉得电影是一件很崇高的事情,希望努力让自己的电影有机会能够进入院线。
最近刚拍完自己的第一部长片,一部犯罪悬疑题材的电影叫《不完美逃脱》,拍这部电影的过程也比较命途多舛,因为这部片子是在河南拍的,那时候正好赶上河南水灾,然后又疫情反复,现在还在做后期,希望能顺利跟观众们见面,也算是交一份新作业吧。
所有河流都会远去,所有星辰都会衰老。我们凝望云天,时间一点一点将我们带向暮年,到那时,我们如何回望这一生,就能如何接受这一生。不如忘掉一切,重新出发,重新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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