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不自省，营欲无终已 | 修身诗课12

今日主题词：自省  

朗读 | 浪淘沙

凄凄感时节，望望临沣涘。翠岭明华秋，高天澄遥滓。川寒流愈迅，霜交物初委。林叶索已空，晨禽迎飚起。时菊乃盈泛，浊醪自为美。良游虽可娱，殷念在之子。人生不自省，营欲无终已。孰能同一酌，陶然冥斯理。

——唐·韦应物

《九日沣上寄崔主簿倬二季端系》

张大千《登高图》

大历十四年（779）六月，韦应物趁调任栎阳令之时辞官，退居长安西郊沣上善福寺，开始游心于释老学说，寻求精神的解脱。这首诗作于这一年的九月九日重阳节。崔主簿即韦应物的堂妹婿崔倬，二季端系是指诗人的堂弟韦端、韦系。

这首诗是典型的感物抒怀之作。重阳佳节，诗人在沣水边久久地眺望。进入他眼帘的，是一派秋高气爽的秋色图：远处的山岭呈现出一派秋天的气象，天空高远，万里无云，川流因天寒而更加迅疾，草木在风霜的威慑下开始凋萎。树叶已飘零殆尽，晨鸟在寒风中飞翔。正是菊花怒放的时节，诗人感觉到亲手酿制的菊花酒是如此醇美。此时此刻，诗人不由得感慨万千。秋游虽然十分尽兴，但他还是深深地思念志同道合的友人。世人不能领悟到人生的真谛，所以无休无止地追逐富贵功名。谁能与诗人一同畅饮菊花酒，在酒后的陶然微醺中领悟此理呢？

韦应物仰慕陶渊明的思想、人品和诗风，这首诗多少带有摹拟陶诗的痕迹。“人生不自省，营欲无终已”这两句诗与陶渊明《和郭主簿》的“营己良有极，过足非所钦”的境界也十分接近。不同的是，韦诗从批驳世风的角度出发，而陶渊明是直接剖明自己的心迹，因此韦诗的劝戒意味更为显豁。此外，韦诗强调了世人沉溺于利禄的原因是不能自我反思，因此这两句诗还包含着通过自我反思来摆脱物欲困扰的意味。韦应物与陶渊明的人格区别也正在于此：陶氏是出于本性的恬淡，韦氏是理性思考后的超脱。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韦应物这两句诗所针对的是普遍的人性之弱点，他为后人指明了摆脱物欲羁绊的进德方向。

>本系列文字均摘自《诗歌与道德名言》一书，联合撰稿人：莫砺锋、李南晖、徐国荣、郝润华、张智华、殷祝胜、党银平、胡传志、路成文、吴正岚、孙立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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