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农支行风云:你忘了自己站在雨中(二十)
“久违的人?”柳杨想问终是没有开口。
(二十)
雪凝看手机忽明忽暗地闪耀着,本不想理会,又怕错过什么,点开了是方丽的信息。
“今天虽然不好,但也有个好消息。那次和方丽吵架的那个人今天来了。我一看来者不善,在我与他问明原委的当中,一一化解他的心结。有些人还真是不打不成交,软肋却最多,还撩起衣服让你看。他说他本打算在过年的时候投诉我们,专门在喜庆的日子里恶心我们一下。不想今天化开了心结,他还和方丽说话来着。瞧方丽给我微信了。”雪凝滔滔不绝今天的奇事。
“是嘛?我还正打算看他出什么招,好化解,不想让你先下手为强了。”柳杨不由开心起来:“这回你可真成我的影子了。而且还是实名认证过的。”
“其实每个影子都轻飘飘的,并且到过无限荒凉的地方,阅尽了人间的悲欢离合,就像天空其实也是大海。”雪凝突然说得也是轻飘飘的,就像轮回开始,瞬间而逝的年轮往事随风,无法重逢与相遇,诸尘无轻,一生掩埋。
“凝儿,这还是真实的你吗?什么才是真实的你?你还经历过什么?”柳杨突然托起她的下巴,生怕她再一次把自己丢在那里,如万顷波涛,再也拽不回。
“吻我。”雪凝突然搂紧他,湿润的嘴唇微微张开。
柳杨把唇吻贴上去,一股暖流传遍他,如长立残阳,对水无思,野蛮而痴迷。青春期的身体在同生命一起成长。看不见的吞噬和撕咬都想把对方从身体里吸附出来,然后融入自己的生命中来。
暮霭退入林间,万里江山隐去身影,那前世今生也将在夜里化为光,把悲伤和黑暗一一赦免。雪凝已在柳杨的身体里化于无形,绕不过,终是她要经历的,就像把自己放倒在这明月之下,留给自己,然后缓缓闭上眼睛......
“咚咚咚......”突然一声拍车窗的声音划破了这寂静,柳杨和雪凝都以银行人职业的敏感嗅到了拍车窗人的不友好,便赶忙下车,以探究竟。
“你们的车子压在我家墓地了。”那人虽然捂着厚厚的连帽棉服,块头并不重,但他的语气却是往事不堪追忆,你我各渡缘劫吧。
“开什么玩笑?这算什么墓地?这儿也不是什么公墓区。”柳杨的嗔怒里怀疑他是个转世有误的男孩儿。
“你也这样认为这儿不像墓地?好,我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因为我怕有人盗墓。”男孩儿并不生气,反而为自己的选择而得意,顽固而自作聪明。
“盗墓?莫非你家有王位要继承?”柳杨不由被他逗笑了。看他手袖处一块儿装饰性的补丁,真想把他给撕了。
“那墓里埋着的是我的一只小狗。”他平静地说,好像身于尘间,疏于尘间,历过千帆,心已凌然。
“哦,那就得罪了。”柳杨不放下屠刀,便立地成佛,把车向前推进了几米。
“谢谢。”男孩儿竟向他鞠了一躬,然后掏出包里的蜡烛,静静地点燃,小小的火苗上似盘旋着那男孩儿心疼过的那只小狗,而它终是不肯降落于此。
“不是,你不用这么客气。”柳杨突然有些不自在起来,也很好奇他为什么如此钟情于这只小狗。
他蹲在他的身旁:“它陪伴你很久了吗?”
“也就一年吧。”他的记忆好像全部停留在那一年的蔚蓝和潮湿。
“不行就再收养一只,也许你就......”柳杨想安慰他。
“也许我就不会再那么难过?”男孩儿打断了他,心诗如书,秘而不宣,却藏着丰美:“不能那样的,人和宠物的缘分不应由人决定,而应由宠物自己决定,毕竟我们人类太不了解它们的世界,人为的进入会干扰破坏它们的生活。”
“那你与这只小狗的缘分是......”雪凝也蹲在了他的身旁,她和柳杨都很好奇他与这只小狗的渊源,就像他们与他隔着今生里的前世。
“说来话长,那是我考研的那年,我在院子里的草坪旁读书。有几只小狗在玩耍,它看见我,冲我走来,不知为什么,最后没有随它的小伙伴走,而是在我的旁边蹲下来。开始我也没太在意,以为它累了想歇会儿。谁知我刚一离开,它就冲我叫,好像不想让我走。因为只要我坐在那里,它就不叫了,乖乖在那里。我以为谁家的狗出来了,找不到主人,我就在那里等到天黑也没人来找。我和它再见,它也不肯。我只好把它领回家。从此,它就和我相伴一生了。”他把墓地那片的几节枯枝和小石子轻轻拣起,扔到一边。雪凝见状也帮他清理了一些。
“没有墓的形式也好,我们人类的墓碑墓主人何曾拥有过?生前不属于自己,身后你又如何触摸到它?从皇帝到平民,打一开始就是这样。”柳杨也帮着清理杂物,前尘历历谁能证?坡上雪还是瓦上霜?天空、地空、浮生为空?梦是空,食是空,财是空,色是空,空是空。
“是啊,什么都有,又什么都没有,我们本来也是无形无相的。它愿意留下来陪我,我就成全它,其实也在成全我自己。可惜,一年以后,它生病离开了我,你不知道我有多想它。明明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万事皆空。可你不知道它几乎什么都懂我,依赖我,不抛弃我,它就差会说话了。”男孩儿说到最后竟泪水涟涟。不惧无情,惧真无情。天在天上,情在情下。天地悠悠,苍生实苦,唯有情善哉,无私地交付自己,却互为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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