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农支行风云：倾君一一（三十一）

“法律的尊严也应该是人的尊严，人的生命的尊严。世间万物就连蚂蚁也拥有生命的尊严，倘若有一只蚂蚁不幸牺牲，它的同伴依然会竭尽全力地运走它的尸体。虽然这也许是动物的本能，也体现了对生命的最高尊重。”窗外的太阳不太明亮地照进来，就像是柳杨重新复印了一个，站在高山之巅，把它挂在天上，让屋里的沉默有了一丝的暖色和明了。

                   （三十一）

“也许我们不太了解事情的真正缘由，这里也有误解，有些上纲上线。我们再和王峰沟通一下，好好聊聊。”保卫科长的语气缓和下来，他把没有抽完的烟掐灭在烟缸中，擦着火花还冒着烟，并且把烟弄弯了它苍白的身体。

“这也怪我，其实我了解他的家庭情况，也该想到他的苦，该帮帮他。可这个阶段，我忽略了他。是我的罪过，你们要罚，就罚我吧，不要动王峰，让他说话，天塌不下来。”柳杨就像大海在眼前，让他的胸膛起伏，心力交瘁，永怀严冬。

“我不知道他会有这么多的故事，当时我也很奇怪，他怎么会那样，我怀疑他受了刺激。听你说来，他的苦之心像无底洞，你又如何能填满？还是不要自责的好。”保卫科长站起来，拍拍他的肩头。

“其实心里很苦的人，只要一丝甜就能填满。而我却没能给予。”柳杨满含的热泪，终是控制不住，为王峰，更为雪凝。

“柳杨，别这样，说了这么多，怎么一点点儿把自己给说没了？你都不知道你有多伟大吧？”大家见状和他玩笑道，宽慰道。

“被你这么一讲，我们居然有点兴奋。”

“我也在柳主任这儿站会儿，他这位置，站位高，绝对C位。”

有人拍拍他的背包：“你这里一定装有党校培养的好作风。”

“我感觉我们被柳主任拎着耳朵听了一番祖训。”

“哈哈哈......”

此时天外阴云压顶，人间仿佛低矮了一些，让世间有了幻像。雪飘落的形状就像柳杨血脉深处的天象图，星云、暗物质虽尚未命名，他却想和它们自成系统，然后游弋、悬浮，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前世属于那一类物种。

有谁见过风？或者你根本不想见或知道，不就是风嘛？

可柳杨、雪凝和王峰三人此刻像轻快的一阵风儿，心生婆娑，意念清扬，清瘦、斑斓，在雨过天晴之时，手牵手走过一缕阳光的魂。

“多亏了柳主任舌战群儒，我才有今天，还有你，雪凝，你们是我的大救星。”王峰双手合掌、垂目，天边从流的风，赐予他无限的自由，碧空无际，云生清风。

“舌战群儒？要我，尔等皆不良，率兵马三千，逐一灭之。”雪凝像有一匹白马正向她鸣声撕来，令她遥去如风。

“哈哈......”柳杨和王峰都被她逗笑了。

“保卫科也怕出事儿，怕有后患。”柳杨解释道。

“他们怎么不把自己割了？把自己割了才叫永绝后患。”雪凝玩笑道，似披鳞飞甲，万木涌动。

“以后，我应该在家立个牌坊，晨昏三叩首，早晚一炷香。”王峰犹如新拨出泥土的草木，在冷绿中绝响。

“你这是要供着我们吗？我们也不是什么圣人，只是一个凡夫俗子而已。通俗地讲，我们也不是什么好人。”雪凝玩笑道。

“能意识到自己不是什么好人就算是好人了。”柳杨也玩笑道。万千尘埃随风尽数，幽沉如定。

“不过生猛属于我们年轻的一代，你也一点儿不乖。”雪凝拍了一下柳杨的肩头。长发翩翩似飞，没过她的肩头。

柳杨恨她青丝太短，不能像飞瀑千寻到自己的脸上。

“唉，我们都是被逼着长大的，生怕收到退学的小纸条。”柳杨不由替她抚顺长发，像抚慰人间。

“怕退学？你不如先治治你们男人不来大姨妈的症状，这样你们男人的效果还好些。哈哈哈......”雪凝说完便和她的长发如风一般从柳杨的手里一溜烟了。

她的话不仅惹得柳杨和王峰哈哈大笑，还让刚进门的一位客户乐翻天：“让男人来大姨妈干嘛？想生孩子吗？女人生孩子够麻烦的了，还让男人也生孩子？”

雪凝马上上前：“早，阿姨，今天来得真早，我们才刚刚开门。”

“没事，我不着急，今天是我早了，我得等我家孩子，我就笑你，还让男人生孩子，男人本就不靠谱，那生出的孩子更不靠谱。我们女人生出的孩子就快把我的头灵盖儿揭开了。”客户穷尽心力，仿佛慈悲也造就罪孽。来到身边的孩儿，犹如送来尖刀，还用小肉身紧密着，鲜活而美得不可名状。

“是吗？是不是阿姨的孩子到了叛逆期？”雪凝从她的年龄中推测道。

“是啊，那个闹心，天天爆炸，估计全小区的人都能让他再教育了。操着心、花着钱、流着泪，唉，把我这劳动力都榨干了，扫把几把都不够用。也赶上我正是更年期。”想起所经历过的尴尬和踉跄，客户不由放悲。

“阿姨，打孩子可不行，现在你能打过他，等那天，你俩势均力敌或你打不过他，人家有未成年人保护法，你有更年期保护法吗？”雪凝笑道。

“哈哈，也对啊，可他那个笨啊，老出错，就想打他。”

“出错是孩子学的知识新了，程度深了，这不是孩子的错，不能随便棍棒教育的。”雪凝把看来的一些东西用得恰到好处，可还是书到用时方恨少。

“花花肠子也出来了，有一天，对着鸡蛋说，这是不是受精鸡蛋？让他那常年报效祖国不回家的爸爸也急了，回家对他进行早恋性教育。结果你猜他对他爸说啥？他说，爸爸常年在外，你不懂的随便问。好像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间懂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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