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农支行风云：你忘了自己站在雨中（二十一）
男孩儿说到最后竟泪水涟涟。不惧无情，惧真无情。天在天上，情在情下。天地悠悠，苍生实苦，唯有情善哉，无私地交付自己，却互为孤独。
（二十一）
雪凝扶他起来：“也许它看你读书，便知道你也能读懂它，所以就愿意和你相处。也许它不喜欢以前自己的生活吧，可我们人类太自以为是地把它拉进了我们的世界。所以动物的感知有时是超人类的，它们比人类更能读懂大自然，而且动物一出生就能生存，而我们婴儿刚出生都没有生存技能。”
“是啊，我们人类总以为自己是世界的主宰，真是太不自量力了，这还好说，关键是把自己人为地高于生命了，认为别的生命就该服从、凌驾甚至杀害。如果有一天世界恢复了它的出厂设置，我们才知道其实我们只是这个世界的癌细胞而已。还天天信奉什么上帝，其实动物的眼里才有上帝的光芒。”柳杨想到了文明深处的先人，自造木石之屋，钻燧取火，自由自在，那种与生俱来的大自然赋予的本能，让灵魂深处自由空灵。而现在，人类却被自己禁锢得失去了自由。
“谢谢你们这么懂我，我的家人都不理解我。我想把小狗埋到我家草坪下面，这样我们就可以常相伴了。可他们怕把草坪弄坏了，我只好埋在这小树林里了。这样我就不方便了，只能有时间才能来看看它是不是好好的。我没做成墓的形状，平平整整的，这样谁也看不出来，也就没人理会了。”男孩儿滔滔不绝地碎碎念，一双秀眉抬向风尘。暮色下身影萧疏、骨意清旷。
“对不起，我们的车刚才多有冒犯，多有得罪。”柳杨再一次向他道歉。
“那里，很高兴能认识你们，平常我的话真不多。能给我你们的名片吗？”他脱下他的帽子，露出他白瘦的脸庞，眼神明亮像没被打扰过。
“名片？你就不怕我们明着骗你吗？我们可是银行的。听你说你家有草坪，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一定是格林王居家的户主吧？在那里买房的人一定非富即贵。你就不怕我们缠上你？”柳杨玩笑道。
“不怕，哥哥姐姐谈吐不凡，一定不是什么俗人。我还真愿意帮你们揽存款呢，一定手也留香。”虽天寒柳瘦，他却心思萌痴。
“看你的底气，你家真有王位要继承。”柳杨笑道。
“我叫庄园，如果你们真希望我给你们拉存款，我愿意效劳。”他并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柳杨的话。
“那真是太感谢你了，有时间来我们的大堂，感受一下我们的大堂。”雪凝赶忙拿出自己的名片递给他：“上面有我的微信、电话、单位地址，还有微信公众号。我们有时间多联系。”
“谢谢，再见，保重。”和男孩儿告别后，柳杨看天色已晚，便与雪凝一同返回。
路上，雪凝一直默默不语，任由路旁的景物一路路往后退，世间的风物一下子遥不可及。
柳杨好奇地问道：“你想什么呢？好像让这世间风物掠去了魂儿，我真想打哭它们。”
“哈哈哈，”雪凝被他逗笑了：“我在想，其实这世间万物都可读，只是我们都读不懂。你打哭它们，未必能哄得住。可也许万物都能读懂我们人类呢。所以，以后在万物面前，就算一草一木面前都得注意自己的言行，别露怯了，显出我们的无知与傲慢。”她一字一句慢慢道来，看看天空，薄薄的白云，自己看空得没有内容，它轻盈似飞却厚重得蕴含了自然界的一切信息，而像在鄙视自己。
“好一个万物可读，万物都能读懂我们人类。只是我不知道我是否读懂了你。”柳杨浸润交融着暧昧与悲情，邀宠也自荡。
“我们人类的技能多得是，比如，你可以不懂装懂嘛。”雪凝没有正解却玩笑道，仿佛看穿了人类的那截花花肠子。
“你的久违之人，我怎么能不懂装懂呢？”柳杨随意地笑道。
“吃醋了？”雪凝望着他。
“嗯，新醋半瓶。”柳杨点点头，情志恳笃，守心似雪。
“想知道？”雪凝在他的脸上轻薄了一下。
“嗯，想知道。”柳杨气浮意乱，不必忌讳。
“其实我也不知道，知道也不告诉你。”雪凝也开始抒情买卖自己的关子：“吾心向来错落，如乱石，窗外晴照摇木，柳影寂寂。”
“哈哈哈，那我心里只好默哀三分钟了，其实说了我也不会打你哦。”柳杨故做垂头状地玩笑道。
“天不设天道，自有其道。其实，万物如常，它们所经历过的地方，经历过的人和物，经历过的岁月，不悟、不忆、不恋、不伤。你若投毒，我自饮下便罢。”没有什么悲喜，唯有满台的月华在天心。而自己再不是那个清瘦的少年，细细弱弱，不足一握。
“可你这是要惊动我山河的节奏，你还有多少是朕不知道的？”柳杨假装不无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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