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子 譯 | 弗里德里希‧尼采Friedrich Nietzsche詩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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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iedrich Nietzsche，Illustration by Karolis Strautniekas

◇原文刊登於《新大陸》詩刊 2014年2月140期

弗里德里希‧尼采

Friedrich Nietzsche詩選

 岩子 譯

德國的十一月

Im deutschen November

這便是秋：它，叫你心碎！

逃吧，快逃！——

太陽逃往山裡，

爬呵，爬呵，

一步一喘憩。

世界萬般憔悴！

風悲弓宛歌

舞弄著疲憊的琴弦

希望逃遁——

它哀聲連連。

這便是秋：它，叫你心碎！

逃吧，快逃！

啊，樹上的果兒，

你在顫抖，墜落？

那夜

講授了一個怎樣的秘密，

叫你紅撲撲的臉蛋兒

佈滿冰冷的恐懼？——

你守口如瓶，默不作答？

那還有誰開口講話？——

這便是秋：它，叫你心碎！

逃吧，快逃！

我不美麗

——星菊切切低語——

可我熱愛人類

給人以慰籍——

快來賞花吧，現在就

低下你的身軀

把我來采擷 ——

啊，在他們的眼瞳裡

閃爍起回憶，

比我更加美麗的回憶：——

——看見啦，看見啦——我如此死去。

這便是秋：它——叫讓你心碎！

逃吧，快逃！

人啊人，你聽!

O Mensch! Gib acht！

人啊人，你聽!

深邃的子夜在訴說著什麼?

“睡著，睡著——

我從深邃的夢中醒來：——

世界萬般深邃，

深邃於白晝的想像，

痛苦萬般深邃——

情慾——比心病更加深邃。

痛苦喝道：走開！

然而六慾七情都渴望永恆，

——渴望深邃、深邃的永恆”。

瞧這傢伙！

Ecco homo

對，我知道自己何等出身！

貪婪無饜堪與火，

一邊燃燒，一邊自焚。

點起一團光明，無論去哪裡，

留下一堆灰燼，當我離開時：

沒錯，我就是火！

松與霹靂

Pinie und Blitz

我超高於人和獸，

兀然獨語——無人與我交流。

我太高，太落寞 ——

我等候：可我等候什麼？

九霄雲天近在咫尺——

我等候那第一道霹靂。

虔誠者說

Der Fromme spricht

上帝愛我們，因為他創造了我們！——

“人創造了上帝！”——高貴者如是說。

愛，還是不愛？甚或

索性否定自己的傑作？

造物主踢踏著魔鬼的蹄掌，一瘸一跛。

獨行者

Der Einsame

恨死了，領導與被領導。

順從？不要！統治——更不要！

自己不恐怖的人，也不會令別人恐怖：

而只有令別人恐怖的人才得以統治。

我己然恨死了自己領導自己！

我喜歡跟森林和海洋的生物一般，

將自己消失上那麼一陣兒，

去妙不可言的角落奇思異想一番，

完後再從遠方將自己勾引，

自己把自己——引誘回家。

譯 者

岩子，本名赵岩。欧洲华文笔会副会长。《中德四季晨昏杂咏》专栏作者。国内外已出版译著或合集十余部。现居德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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