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兵张嘎》到《14只老鼠》

买【日】岩村和朗的《14只老鼠》（12册）绘本，作为六一儿童节礼物送给外孙女。该绘本讲的是10只小老鼠和他们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这个大家族的故事。

分别是《大搬家》《吃早餐》《挖山药》《蜻蜓池塘》《赏月》《洗衣服》《摇篮曲》《秋天进行曲》《捣年糕》《过冬天》《去春游》《种南瓜》。

单从书名，即可看到，这个老鼠家族之生活是何等的有滋有味。与我们的“小老鼠，上灯台，偷油吃，下不来。喵喵喵，猫来了，叽哩咕噜滚下来”者之形象不同，更与“四害”之一的老鼠不可同日而语。作者分明将小老鼠拟人化，并赋予其浓郁之人性，让孩子们从小老鼠的视角，来体验生活，认识大自然与这个世界。好一群可爱之小老鼠呀。

不由想到我小时候所读之书。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之晋南农村，虽有学校，可并无图书馆与阅览室，村民们手头上之书籍也是少得可怜，最大之精神生活便是每隔一段时间，县上的放映员会来村里，在大队部前的空地上放场电影，不外《红灯记》《沙家浜》《红 色娘子军》《海港》《智取威虎山》《地道战》《地雷战》《铁道游击队》《奇袭白虎团》《南征北战》《渡江侦察记》《白毛女》《闪闪的红星》《洪湖赤卫队》等。

我和弟妹们的最大乐趣之一，便是攒钱买连环画，如上述电影版的以外，就还有《祥林嫂》《沸腾的群山》《小兵张嘎》《海岛女民兵》《鸡毛信》《万山红遍》《平原枪声》《高玉宝》等。

总之，除了抗日战 争、解放战 争与抗美援朝这些战争题材的作品外，便是阶 级斗 争内容的，因为“阶 级斗 争要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东风吹，战鼓擂，现在世界上究竟谁怕谁？不是人民怕美 帝，而是美 帝怕人民”；“无产阶级文 化大革 命嗨就是好，就是好来就是好，就是好”。

在我幼小的心灵里，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类人，要么好人，要么坏人；要么敌人，要么朋友；要么革 命同志，要么反革 命，是人便有阶 级性！至于人性，那是上了大学后才知道的一个十分新颖之名词。而我们生活的主要内容，便是将阶 级斗 争进行到底！

也就是说，我是吃着革命战 争与阶 级斗 争之精神食粮长大的。所幸后来考上大学，且随着改革开放，西方文化大量涌入，通过广泛阅读，开阔了眼界，并一点一点地修正了先前所形成之阶 级斗 争观念，将意识中之阶级性慢慢消去，而人性观念一点点在回归。然无论如何，毕竟是在那样一种文化环境中长大的，再怎么改变，也会留下痕迹的，只不过自己不觉耳。

但也有人，在自己的三观形成之际，就是喝着这样的“奶粉”长大，虽其后同样经历了改革开放，但因很少阅读，其思想意识，就还停留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可谓身处廿一世纪，而心在“文 革”。这样的人，在现实生活中正复不少数也。

无法想象，假如这14只充满人性之小老鼠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来到中国，将会是什么情景？同样无法想象，那些只讲阶 级性而无视人性之文艺作品，如若出现在今天，又是个什么情景？而这两者我都经历过。

《14只老鼠》除富有人性之特点外，画面之美自不待言。此外，通过老鼠之视角，展示了大自然中之种种。仅以《去春游》与《秋天进行曲》两册为例。

春游时，老鼠们的眼中便出现了长尾山雀和它们的小宝宝，紫萁、紫罗兰花、棣棠花、百合花、笔龙胆、癞蛤蟆、蝴蝶、笔头菜、小蜗牛、青蛙、蒲公英种子。

此外，在书的第一页后最后一页，分别画出了书中出现的植物如悬钩子、棣棠、亮梗忍冬、儿百合、三叶委陵菜、笔龙胆、玉竹、连线草、树莓、卷耳、宝盖草、碎米荠、天蓬草、荠菜、禺毛茛等。

在《秋天进行曲》中，森林又是另外一番样子，小老鼠们遇到了那么多的蘑菇，你看，有血红菇、蛤蟆菌、粘盖牛肝菌、鳞柄白毒鹅膏菌、褐环粘盖牛肝菌、云芝、蜜环菌、葡萄色珊瑚菌、小脆柄菇，还有硬皮地星、毛头鬼伞、红菇蜡伞、珊瑚菌、晶粒鬼伞、砖红韧黑伞、翘鳞肉齿菌、白乳菇、臭沟柄小菇、变绿红菇等，真是让老鼠们目不暇接呀！

我想，翻阅此书的小朋友们，在不知不觉中，就会认识如许多的植物与动物吧。

而我小时候，无论所读的极为有限之图书，还是所看电影，基本上全都忽略了上述动植物知识（有一部电影《决裂》除外，里面的孙教授因讲授“马尾巴的功能”而遭人嘲笑），其所得到的，只有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敌与我，好人与坏人，革 命与反 革 命……

二零二零年五月四日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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