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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航》—— 小说连载之三十五、三十六、三十七

西沪港战友之家 深海蛟龙 2021-0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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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回顾:

《潜航》——小说连载之一  
《潜航》—— 小说连载之二
《潜航》—— 小说连载之三          
《潜航》—— 小说连载之四、五
《潜航》—— 小说连载之六、七     
《潜航》—— 小说连载之八、九、十
《潜航》—— 小说连载之十一、十二、十三 
《潜航》—— 小说连载之十四、十五、十六
《潜航》—— 小说连载之十七、十八、十九
《潜航》—— 小说连载之二十、二十一、二十二
《潜航》—— 小说连载之二十三、二十四、二十五
《潜航》—— 小说连载之二十六、二十七、二十八
《潜航》—— 小说连载之二十九、三十、三十一
《潜航》—— 小说连载之三十二、三十三、三十四


文/成文


第035章 知错能改


李永富打量了他们一眼,对他们今天的装扮表示满意。

尽管陈雨杰今天请假外出时穿着军容严整的军装,但出了营区大门不远,就把随身带着的一件便衣换上,摇身成为了一名地方青年。

但是,明眼人一看还是知道,这家伙是个当兵的,他穿着的那条军裤和一头的短发,在无情地暴露着他的真实身份。

相比之下王影就好得多,出来之前就刻意换好了便装,虽然算不上花枝招展,但也说得上是楚楚动人。

不过呀,他们两个都违反了部队的纪律:士兵外出应该着军装。

因为他们的公开身份都是普通士兵。

“李叔叔好!”

“李叔叔好!”

陈雨杰和王影随意却不失尊敬的向61号问好。

“你们也好啊。”

李永富笑吟吟地回答着。

这里没有外人,也就没有了多余的寒暄、握手这些繁索的礼节,随意地打着招呼,似乎把三个人的感情无意中拉近了许多。

李永富随和地冲着陈雨杰说:

“小陈啊,说说吧,你那里最近怎么样?”

陈雨杰打了个呵呵,有一搭没一搭地说:

“没什么,一切正常,工作、生活很单调、很乏味。”

其实,是不是正常,陈雨杰心里有数。

他知道李永富想要知道些什么,只不过他存了点侥幸心里,觉得61号也不是神,不可能什么都知道。

果然,李永富“嗯”了一声,站起来,拍了拍屁股,说:

“走吧,咱们爬山去吧!”

三个人离开了排椅,向公园北侧的虎头山走去。

李永富边走边和蔼地说:

“小陈,当兵有多长时间了?有十五个月了吧?你现在是副排级,也就是说还有九个月实习期满就是正排职的军官了。”

李永富一边慢条斯里的说着,一边很自然地看了陈雨杰一眼,接着说:

“做我们这一行的,最重要的一点是诚实,对党、对组织上要诚实,对工作要诚实。如果在实习期就学会如何阳奉阴违、偷奸耍猾,那就不可能培养出一名优秀的隐蔽战线军官。”

尽管李永富没有什么所指,但陈雨杰分明知道他说的是自己。

这段时间自己做了些什么事儿,自己心里很清楚。虽说现在是冬季,但李永富说着话的时候,陈雨杰感觉已经有些脸热心跳,后背汗涔涔的。

“李叔叔,我知道自己错了,我愧对李叔叔的培养。”

陈雨杰一反平常嘻嘻哈哈的态度,严肃地说:

“李叔叔,我知道今后该怎么做。”

“嗯,好。” 李永富似乎点了点头、微微笑了笑,但很快又被另一种表情所掩盖。

王影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她没有问一个字,也没表现出任何不该表现出来的表情,像一只小白兔,蹦蹦跳跳地向前走着。

“今天,把你们俩一起叫来,有两件事要向你们布置。” 李永富看了看左右的陈雨杰和王影。

走在去往虎头山的盘山路上,三个人就像是一家人散步一样的悠闲。李永富继续说:

“第一件事,王影同志实习期满,正式定级为正排职,但目前的公开身份仍然是士兵。王影同志,你的工作任务和重点不在你的工作岗位,功夫在你的工作岗位之外,明白吗?”

王影点了点头,表情平静如水,坚定地说:

“请李叔叔放心,我一定完成好组织上交给我的任务!”

“好!但你可不能怪我无情,为什么给你布置了这样的工作和任务啊。”

李永富今天的心情好像特别好似的,脸上的微笑始终没离开他那张有些蜡黄和清瘦的脸。

李永富又转向陈雨杰,仍然微笑着,说:

“小陈,你不能在通信站呆久了,电台兵不是你的主要工作,知道怎么个流程就行了。你下一个目标是到潜艇上去,学会当一名优秀的潜艇报务兵;然后,到机关去,司、政机关都要去。不过,这些个岗位要你自己去争取,靠你自己的真实本事,我不会帮你,除非在紧急情况下。”

“不过——,”61号话锋一转,严肃地说:

“你的脾气我还是要说一说,性子暴躁、好出风头,这是你最大的缺点。记住了,能屈能伸才是真英雄,尤其是做我们这一行。”

李永富侧头看了陈雨杰一眼,接着说:

“拎起饭铲劈战友、像抓小鸡一样把老兵扔下床,这些个事儿能让别人感觉到你的凶悍与威猛,但这对你的中心工作有用吗?小陈同志,你要记住了,不管做什么,我们一定要首先考虑到对自己的中心工作是不是有益,这是一个最根本的评判标准!”

“李叔叔,我知道错了,我一定改。”陈雨杰红着脸。

看见陈雨杰涨红的脸,李永富伸出食指,在半空中虚点了两下,既心疼又郑重地说:

“啊哈,小陈啊,你应该知道什么是不露声色、什么叫做咬人的狗不露齿吧?你现在的表情可不好啊,就像是铁扇公主,被钻进肚子里的孙悟空看得一清二楚,很容易知道你现在想的是什么,要干什么。这不符合我们的工作特点。这一点,你修炼得还欠点火候,跟你师姐比还差了那么一点点。”

陈雨杰会心地应了声“是”,用两眼的余光看了看旁边的王影,她应该知道李永富在表扬她,但她依然心静如水,俊俏的粉脸上看不出一丝的波澜。

看看到了半山腰,李永富示意陈雨杰和王影休息一下。刚好,在三个人登山的小路边有个凉亭,他们就在冰凉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这座小亭子是用钢筋水泥做成的蘑菇状的样子,色彩鲜艳。放眼向后看去,整个军港尽收眼底,远处星帆点点,近处各类舰艇有序地靠泊在宽大的码头上,园园的白色锅形防鼠器耷拉在手腕般粗细的缆绳上,在涌浪地拉扯下,轻轻地摇晃着。

这要是搁在夏天,这么好的风景,这地方恐怕早有人号下来不走了。

蜿蜒的山路上,稀稀落落有几个老人和小孩往山上来、往山下去。

看看没有人注意他们,李永富接着说:

“王影,你是一名已经转正的隐蔽战线军官,你的主要任务已经很明确,没有特殊情况我就不再主动联系你了,但必要的工作汇报,还是要按照工作流程和纪律继续做下致病。下周,你找个时间到我办公室来一趟,还有一个入职程序没有履行。我的办公地点是K市公安局大院7号楼。只要你亮出士兵证,岗哨就会放你进去。不过,第一次进门,7号楼还是要给你办理一些必要的手续。”

“噢,还有你。” 李永富转头看了看陈雨杰,一边吸着烟一边说:

“你可以随时到7号楼来,但不能来得次数太多。”

刚说到这,但见王影“呀——”的一声娇呼,然后压低声音说:

“李叔叔你偏心眼!”

嗯?李永富淡淡地笑了笑。

“我实习期满才知道总部在哪儿,他还没过实习期就可以进总部的门了,这不是偏心眼是什么!”

王影噘着粉嘴,似乎有点不悦。

李永富哈哈一笑,看了看陈雨杰说:

“抗议无效!”

在一番说说笑笑中,愉快地结束了他们的谈话。

跟李永富摆了摆手分开后,陈雨杰又和王影一起挽着胳膊闲逛了一会儿大街,两个人甜甜蜜蜜地吃了两串冰糖葫芦。看看回营区的交通艇就要来了,陈雨杰与王影依依不舍地分了手。

陈雨杰今天心情大好。

虽说李永富不着边际的批评了自己,但那是自找的,谁让自己自作聪明来着。

李永富能把自己从一名新兵培养成一名隐蔽战线军官,就一定有他独特的、过人之处。如果他所培养的人脱离了他的掌控,也就失去了培养的目标与意义。

从李永富对自己的点点滴滴来看,他还是很欣赏自己的。但他到底欣赏自己哪一点,自己心里也不清楚。是自己的小聪明?还是那些实实在在的真聪明?

陈雨杰感觉,那都不是。

还有,王影今天对自己的表现,那从多云到晴的转变,抹去了自己心中的一丝不安,原来女人是要这么来哄的啊。

陈雨杰感到自己需要学的真是东西太多了。

兴奋的陈雨杰一路上想着心事,匆匆向交通艇码头赶去。

验证、登艇,在验证员怪异的眼神中,陈雨杰没有多想,就坐上了去往港湾对面潜艇十七支队的交通艇。

当他随着人流下到交通艇码头,顺着宽大的铁桥缓缓向岸上走去。

陈雨杰无意识地瞥了眼陆地码头,看见岗楼边上站着笔挺的三名左臂戴着红箍的纠察时,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已的军装,不禁咧了咧嘴:坏了菜了,咋就忘了把军装换上呢?!这回可真是摊上事儿了。

这也真是应了那句话“人欢没好事、狗欢找屎吃”啊,一点儿都没错,真的应验了。想想刚才自己兴高彩烈的傻样,不出事儿那才怪着呢!嘿嘿,事儿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了,那就只有死挨了,硬着头皮向前走去。

果然,一名看上去是带队干部的人,向陈雨杰招了招手:

“同志,请出示一下你的证件!”

陈雨杰赶忙从裤兜把自己的士兵证和外出证掏出来,恭敬地递了过去。

这时,一阵微风刮过,一丝淡淡的香烟味从低头验证的那名年轻干部身上漂了过来。

陈雨杰心想,这家伙看起来年纪不大却是个铁杆烟民。

“噢,陈雨杰,通信站战士。”

年轻干部嘴里嘟囔着,头也不抬、眼睛也不扫陈雨杰一眼,抬手向旁边拿着板夹的战士,略带调侃地说道:

“记上,下周的通报又多了一个。”然后带着讥笑的口吻说:

“你小子,背上个处分看起来基本上是没有太大问题了。”

看着年轻干部那幅小人得志的臭模样,陈雨杰紧握了握拳头,真想挥拳打他个眼斜嘴歪、七荤八素。转念一想,不行!刚刚还在61号跟前信誓旦旦地说了要改正错误,一转脸就要跟人家打架、还算不算是个男人?

这些念头在陈雨杰的脑子里迅速地过了一遍之后,本来急剧升温的大脑,又急剧地降下来了。

陈雨杰平静地笑了笑,冲着那名略有些阴阳怪气的年轻干部说:

“对,应该记下来。不过——,我想问一下,你贵姓?我到哪儿才能找到你?”

年轻干部浅浅地一笑,几乎是歪着头,用挑衅的语气说:

“怎么?不服气,还想跟我单挑?!”

这时旁边一名像是老兵的人终于憋不住了:

“放肆!你一个新兵蛋子还反了你不成?”

年轻军官摆了摆手,示意那名老兵不要多说,瞪圆了眼睛,盯着陈雨杰,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

“小伙子,我可不怕你。告诉你,我叫林天放,支队军务科兵员参谋。”

看了看周围的人已经走远了,林参谋一摆手,说:

“撤!别误了午饭时间。”

说完,又瞅了瞅陈雨杰,接着说:

“像你这种犯了错误还敢问我姓名的人,我还是第一次碰见,有意思!”

林参谋把陈雨杰的士兵证和外出证还给他,还不忘讥讽他一番。

看看林参谋带着三名纠察走了,陈雨杰的大脑迅速地运转起来。他不但没有普通战士那种对处分的俱怕,反而不由自主地笑了。心里说:真是缘分呐!

 

  

第036章  兵员参谋林天放


潜艇第十七支队营区本是日军侵华时的一座兵营,被苏军占领后,又进行了大规模的改造和建设,成为苏军在我国北方海防线一处军港的岸上保障基地。

50年代末,苏军把这处保障基地交归中方后,我军又对营区进行了一番适应性的改建,并新建了一部分功能性的建筑。

所以,潜艇十七支队营区的建筑风格各异,既有日式、俄式也有中式。司、政机关办公楼是一座典型的中式三层红砖楼房,一楼是政治部及其所属部门的办公室,二楼是司令部所属部门办公室,三楼分别是支队首长和司、政首长的办公室与支队作战指挥室。而作为全部队兵员的管理部门——军务科,本应在二楼办公,却阴差阳错地被安排在一楼的最北端,共四间办公室,分别是科长办、参谋办、打字室和士兵档案与保密室。

巧的是,支队通信站这栋两层砖混结构的小楼就建在支队司政办公楼的北侧,中间只隔着一个小型蓝球场和一条马路。

陈雨杰只所以不认识林参谋,那是因为他刚刚分到潜艇第十七支队,还没坐稳屁股,就开始了紧张的通信值勤。

当天下午晚些时候,陈雨杰只身来到了司令部军务科。

正像林参谋所说,今天星期天是他值班,科里就他一个人。

敲了敲门,得到允许后,陈雨杰大大方方地推门进了他的办公室。

“林参谋好!”

林天放一抬头,看到是陈雨杰,稍稍愣了一下,随之皮笑肉不笑地说:

“呦,还真得找上门来了吗!”

林天放,中等偏瘦,一双大而略突出的眼睛,占据了他五分之一瘦而长的黑脸。单从个头和块头上,陈雨杰似乎比林天放要魁梧那么一点点。

陈雨杰大大列列地在林天放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来,顺手摘下军帽轻轻地放在自己的左手边,嬉皮笑脸地说:

“不欢迎?还是怕我来找你的麻烦?”

刚刚落座,陈雨杰就将了林天放一军。

林天放骨碌了一下他的大眼珠子,不屑地说:

“怕?我还从不知道‘怕’字该怎么写呢。倒是你,怕我给你发通报、挨处分,找我通融来了吧?”

陈雨杰笑了笑,蛮不在乎地说:

“实不瞒林参谋,这个处分我还真不在乎,我虽然当兵时间不长,但已经背俩处分了,现在可好了,肩上挑、怀里抱,也不在乎再多一个了!”

说话间,陈雨杰掏出硬盒的红塔山香烟,抽出两支,抛给林天放一支,自留一支。“当啷”,郎声打火机一闪,金黄色的火苗凑在了林天放的面前。

“你小子,装备不错吗!”

眨巴两下眼睛,林天放似乎看出点门道。

“别想什么歪法子来腐蚀我啊,我不吃这一套!”

点着了陈雨杰递上来的香烟,林天放低头时顺便把桌子上没有过滤嘴的“大重九”划拉进了抽屉里——一个字“羞”啊。

林天放,支队军务科正连职兵员参谋,官儿不大,却在支队和基地机关都是挂了号的林大胆。

他1980年3月入伍,原是潜艇上的舵信兵,是支队一号操舵手,也是支队一号信号兵,连续三年舰队军事大比武第一名、基地连续四年军事大比武第一名,是挂了号的军事训练尖子。

他凭着过硬的军事专业技术,搭上了士兵提干的末班车,在他入伍第四年后的4月份提升为正排职舵信军士长,第二年因所在潜艇副航海长转业缺编又被提拔为正连职副航海长,实习期满后不到三个月,航海长调升到基地司令部训练处副处长。林天放又顺理成章地升任至副营职航海长。真是一帆风顺啊,两年多一点的时间,林天放就从一名水兵提拔为副营职的潜艇航海长,这也算得上是官运亨通了。

天有不测风去,人有旦夕祸福。

当年秋季,基地张司令员在支队首长的陪同下检查支队军事训练成果,随艇出海5天。前4天一切正常,无论是二号科目的变深、机动、坐潜海底、海图作业,以及模拟海上攻击、布雷、规避攻击等等所有科目,均以支队前所未有的好成绩向上级首长交出了一份最为满意的答卷。

然而,就在最后一天的例行海区水下巡航时出了意外:水下二级布署时,由于指挥舱内各个岗位处于非战斗状态,人员戒备麻痹大意,有人激了林天放这位操舵手出身的航海长:你现在已经不再是支队的一号种子选手了!那知争强好胜的他一把就把升降舵手拎到了一边,坐在了舵手的位置,足足操作了十几分钟。

在这十几分钟里,尽管水下涌流大又是逆流航行,但林天放以其过硬的技术,始终把潜艇稳定在水下50米的状态上潜航。

这时,又有人恭维了他几句,林天放禁不住头脑发热、飘飘然起来:

“不是咱吹牛,咱这技术啊,就是用脚丫子操作也比程远方你小子强多了!咋?不信?看好了啊。”

说话间,林天放真的脱掉鞋子开始用脚拨弄起操纵把手。

也活该这小子倒霉,几分钟后,本来操纵正常的液压升降舵豁然失灵,排水量达2000吨的潜艇呈30度角直扎向150多米深的海底,一时间险像环生。

只见值班艇长大喝一声:

失事浮起!

“两车后退四!”

潜艇在一声声恐怖的高压气排水声和主电机巨大的拉力下,仍然像失重的巨鲸一样呼啸着向海底扎去,舱内东倒西歪的官兵们脸上毫无血色,一场艇毁人亡的海军灾难性事故即将发生……。

然而,奇迹发生了:潜艇一头扎下去的是砂质海底,而不是海底礁石,艇体巨大的冲击力溅起的细砂“沙拉拉”地磨擦着艇体,潜艇摇晃了几下后终于坐在了海底上。也是值班艇长处置得当,潜艇倒车的巨大拉力,减缓了冲击;失事浮起状态下高压气排空了潜艇各水柜里的大部分海水,潜艇自身重力大大减轻;最重要的是,潜艇阴差阳错地扎到了一处高约80米、方圆上千平方米的海底砂堆上。

全艇70多名艇员得救了。

潜艇坐沉海底后,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艇长:

“检查舱室水密,报告舱室人员受伤情况!”

“七舱水密良好,无人员受伤!”

“六舱水密良好,无人员受伤!”

“……”

当潜艇徐徐靠上码头时,所有艇员与随艇出海的首长和机关干部脸色十分凝重。

经港修部门检查鉴定,除潜艇艇艏声呐导流罩有轻微损坏外,艇体及动力设备一切正常。

第三天下午晚些时候,基地、支队两级机关下达了处理决定:

2721号潜艇艇长吕云刚行政记大过、降职处分,调离潜艇指挥岗位,任海军潜艇学院正营职教官;政治委员刘启生行政记大过、降职处分调任海军政治学院正营职政工教官;教练艇长吴海中降职为副团职勒令转业;司令部作训科科长王越庭行政警告处分,调任2720号潜艇副艇长;航海长林天放行政记大过、降职处分,调任支队司令部军务科正连职参谋;水手长马晓鹏行政记过处分,调任支队教练室教练员……。

处分的干部和士兵共计17人。

林天放重重地掐灭了一只烟屁,紧紧地皱了皱眉头,不无伤感地结束了他的回忆。

陈雨杰呆呆地听完了林天放痛苦地回忆,除对他的遭遇表示同情外,第一次彻底无语了。不能安慰、也无法安慰,此时、此地、此种环境,已经不是三两句安慰的话能起到什么作用的。

陈雨杰陷入了沉思中:林天放,一名优秀的潜艇指挥干部,要不是那次事故带来的恶劣影响,他现在也许已经是一名副艇长了,再过几年,那就可能是艇长、支队司令部副参谋长、参谋长……,一颗将星就会冉冉升起。

然而,林天放的一次轻狂、鲁莽行为,就这样断送了自己和包括艇长、政委、教练艇长、作训科科长等一干军官的军旅生涯,太可惜了。别人不说,吕云刚艇长那是全海军响里叮当的优秀全训艇长,前途无量呀。

陈雨暗叹:原来,潜艇生活这么可怕,弄不好自己的脑袋都会送给海王八当球踢了。61号说过,要通过自己的努力当一名潜艇兵,熟悉一下潜艇通信,现在看来,还要不要去呢?

不知不觉中,陈雨杰的那包红塔山已经被两个人抽了个精光。

林天放,在痛苦中徘徊;陈雨杰,在徘徊中犹豫。

陈雨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军务科回到通信站的。

回到班寝室的时候,全站官兵已经排着队伍吃晚饭去了。

陈雨杰脱下鞋子,拖鞋也懒得换,三两下就爬上了自己的上铺,头枕着双手,仰面朝天地躺在床上,两只大眼睛无神的、懒散地盯着天花板。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林克和几个同班战友吃过晚饭回来了。

林克瞅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陈雨杰,眯着一对海蛤蜊眼,脸上挤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一边往床边走一边说:

“哟嗬,老兵,咋饭都不吃了?老话说的好啊,‘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地慌’,不吃能行?”

那种阴阳怪气、似乎还有些娘娘腔的风凉话不紧不慢地飘进陈雨杰的耳朵。

陈雨杰懒得搭理他,一扭身把脸侧向了里侧。

吴政禹走过来,用手轻轻拍了拍陈雨杰的肩膀,又摇了他两下,说:

“嗨,小陈,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跟炊事班说一下给你做点病号饭?”

陈雨杰没有回头,但心里却有些个感动。

“宋哥,不用了,我一点都不饿,谢谢你,别费心了,我就想睡会儿。”

作为班里的技术大拿,吴政禹已经被任命为副班长了。他对陈雨杰爽直与敢做敢当的性格很是佩服,打心眼里喜欢上了陈雨杰这个新来不久的手下和徒弟。

“嗯,好。你什么时候饿了就就跟俺吱个声,俺床头柜里有饼干。”

“谢谢宋哥。”

陈雨杰明白了,当潜艇兵,就意味着与危险打交道。看来,潜艇兵,不仅代表着浪漫与威武。

翻来覆去中,陈雨杰下定决心:哪怕是刀山火海,也要闯荡一番!

 

 

  

第037章 新闻培训班


陈雨杰在本月发布的支队违纪人员名单中没有找到自己的名字,他有些意外,这一准儿是军务科林参谋关照的结果。不过,陈雨杰从来没有在林参谋跟前要求过什么,也没听他说过要把自己的名字从违纪战士的名单中删去。

第二天是周六,陈雨杰在电话里提前跟林天放约好了。

晚上七点半,准时来到林天放所在的机关干部宿舍楼。

进了林天放的宿舍,陈雨杰从自己随身搬来的小纸箱里拿出一小袋油炸花生米、鱼罐头、午餐肉罐头、几根火腿肠和两瓶52度的白酒、一瓶葡萄酒。

林天放两眼一瞅桌子上的这些个玩意,脸上露出一丝怯意:

“三发大炮弹,你小子居心不良啊,想把我放倒是不是?得,不能让你得逞,我得搬救兵去了。”

说话间,林天放出了宿舍门。

不到五分钟,林天放领着两个人进了宿舍。进门一看,陈雨杰已经把酒和肴都摆好了。

“来、来、来,小陈,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政治部组织科万副科长,支队文字材料的头号写手,明年朱科长到了点,这科长的位子非万副科长莫属;啊,这位是政治部宣传科的尹干事,是咱们《人民海军报》的特约记者、《解放军报》的特约通讯员,咱支队响当当的笔杆子,前途无量。”

“万副科长、尹干事,我是支队通信站的陈雨杰,今年秋天刚刚从潜艇训练基地分过来的新兵。”

陈雨杰与两名看起来有些缘分的机关干部使劲地握了握手,并自我介绍说,咱是山东人,傻憨憨的,以后还请多帮助、多点拨。

万副科长和尹干事相视一笑,对陈雨杰不卑不吭、落落大方,又不失敬意的自我介绍很满意。

林天放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四只小酒杯、几双筷子,每人满满地倒上了酒,你一杯、我一杯,两瓶白酒很快就下了肚。

酒后话多,一点儿都不假。

陈雨杰不知不觉中就在林天放、万副科长与尹干事的引导下,一五一十地把自己在训练基地的表现招了个干干净净,包括与两个女兵的来往、自己与战友之间的小聪明、与“全军学雷锋标兵”的训练基地副主任的接触、自己为什么两次挨处分,更没落下自己参加舰队军事大比武得了第一、第二两个名次,还荣立了一次三等功。

当然,自己荒岛生存训练、61号等这些事是只字不能提的。

林天放瞪着一对略有醉意的大眼睛,忽闪两下大眼睫毛,狠抽了两口香烟,说:

“原来你就是那个陈雨杰啊,我早就认识你了!”

两名政治部门的干部不无惊讶地说:

“打住、打住,林参谋,你这话说得有点儿不着边了吧?刚才你还说,刚刚跟小陈认识才一星期呢,咋说变又变了,喝高了吧?”

林天放摆了摆了手,继续说:

“两位差矣。我说早就认识他,是从文件里认识,不是现在的这种认识。”

“陈雨杰在咱舰队内部,是出了名的,很有争议。本来,他应该分配到潜艇上当报务兵的,可是……可是……,还是不说了吧。反正,舰队和基地的管理通报上有他的大名,而两级司令部的表彰通报上也有他的大名。”

陈雨杰一直对自己为什么会被分到通信站而不是潜艇上而苦苦寻找着答案,听林天放这么一说,立即伸长了耳朵。而另外两名干部对陈雨杰似乎也蛮有兴致。但林天放好像在故意吊大家的胃口,越是他们都想知道的东西,他越是不想说了。

林天放说到这里不想再说下去,倒不是想故意吊他们的胃口,而是《管理通报》的级别是“秘密”,因而不得不就此打住。然而,林天放的这个话题却勾起了万副科长和尹干事的极大兴趣。

“小陈,咱们约个时间、地点,再好好聊聊?”万副科长两眼闪烁着明亮亮的精光,好像再世的哥伦布发现了什么宝贝一样。

“对、对,到时候咱一块吧,下回我请客!”尹干事跟万副科长一样,也表现出对陈雨杰极大的兴趣。

尹干事一脸红润地端起酒杯,主动跟林放碰了一下,高兴地说:

“十分感谢林参谋啊,改天我真的要好好地请你,真的!”

这回轮到林天放发懵了。略有些不知就里的端起酒杯,连连地说:

“没啥,真的没啥,今天是人家小陈请客,要说感谢也得感谢小陈才是呢。”

陈雨杰也被他们说得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尹干事见他俩误会了,与万副科长对视一下,解释说:

“你俩误会了。我与万副科长的意思应该是一致的。我们是说啊,你林参谋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写作题材和素材,对我来说,是送上门来的好新闻素材,尽管我俩的写作方向不一样,凭我们的经验,小陈同志的这个素材却是相当过硬的,很有时代意义!来,我们一起再干一杯,感谢林参谋、也感谢小陈,干了!

星期一下午,陈雨杰正在电台值班室里写着电台日志的交班小结,电话响了。

陈雨杰习惯性地拿起了电话听筒:

“你好,通信站电台值班室。”

“是小陈吧。”电话的另一端传来指导员吕力云的声音。“交完了班到站部办公室来一趟。”

“是,指导员,我十分钟之内到。”

通信站站部办公室,只有指导员一个人。

指导员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让陈雨杰坐下来,假意地抽了抽鼻子,说:

“嗯,小陈你这几天喝过酒吧?一定是上星期六晚上喝的!”

还没等陈雨杰反应过来,吕指导员脸上已经绽开了笑意,说:

“开个玩笑啊。小陈,听说你上小学的时候就在全国性的刊物上发表过作品,很了不起啊。”

“指导员,你怎么知道的?”陈雨杰脑子里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了,但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是政治部宣传科尹干事告诉我的。说起来,我是失职的,也很惭愧。小陈你都来通信站这么长时间了,我作为指导员还不知道你有这方面的特长,不是我这个当指导员的失职是什么?”

“指导员,这不能怪你,是我没跟你汇报。”

“这个暂且不说。”吕指导员双手捧着水杯,郑重地说:

“那个,这个周四支队政治部计划搞一期新闻报道培训班。经支部研究,认为你参加这个班的学习最合适。愿不愿意去啊?”

怎么会不愿意呢?这是陈雨杰求之不得的好事。

在家里,他就喜欢写点小豆腐块,但总不见变铅字,就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现在好了,一个大好的学习机会就在眼前,无论如何也不会不去的。再说了,61号不也说过吗,让自己学一点写作,比如说调查报告、通讯、记实什么的。

现在,机会来了。

周四上午九点整,支队大礼堂的一间临时教室里,全支队近五十名新闻培训班学员整齐地坐在一起。支队首长、政治部首长作了简短动员讲话后,学习培训就正式开始了。

两天的学习,虽然没有什么正规的教材,也没有什么高深的理论,但几位讲课老师贴近现实生活、简单易懂的讲解给陈雨杰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基本明白了什么是消息稿、什么是通讯稿、什么是报告文学稿、什么是图片新闻,以及这些新闻稿的写作和拍摄中要注意的细节。

其中,新华社海军分社的一位资深记者的话,十分生动地回答了什么才是新闻:狗咬人——很平常、很多见,不是新闻,人咬狗——很少见,就是新闻。而宣传科尹干事讲的一个真实故事,帮陈雨杰解除了无新闻可写的顾虑:某基层连队新闻报道员围绕炊事班圈养的四头猪,前后不到三个月,见报新闻稿7篇。

啧啧——,看看,人家这位报道员的新闻眼,那就是不一样啊!

要说这次新闻培训班收获最大的,不是陈雨杰他们这些个培训学员,而是支队政治部宣传科的尹干事和组织科万副科长。

新闻培训班结束后,在万副科长和尹干事的努力下,支队政治部派出由万副科长和尹干事带队的工作组,来到陈雨杰入伍训练的海军潜艇训练基地和支队通信站,采访了熟悉陈雨杰的海军潜艇训练基地的周行顺副主任、十七中队中队长和指导员,以及陈雨杰的班长和区队长、教官,当然教官中也有王影、吴倩倩等等。

最后,完成了两篇稿子:一篇是《新时期新兵教育训练启示录》,分别报海军政治部和舰队政治部。一个月后,海军政治工作通讯以连载的形式,分三次转发了海军潜艇训练基地和潜艇十七支队接力打造新时期合格战士的经验做法。

另一篇新闻稿《点石成金、更要烈火炼金——海军某训练基地与某潜艇支队合力锻造新时期合格战士》,此稿被《人民海军报》在一版头条配评论员文章刊发。

而此次新闻培训班学员中收颇丰的莫过于一个人——陈雨杰。

春节前,《解放军报》四版头条以《军嫂赶海引出的话题》为醒目标题,报道了海军某潜艇支队如何引导军嫂灵活就业、减少军地就业压力的做法,首开全军军嫂就业方面宣传报道的先河。

此后,陈雨杰一发而不可收,连连在《解放军报》、《人民海军报》和当地省市党报、生活类报刊发表各类新闻稿和图片。

一时间,陈雨杰在支队的名声大噪。

台下写报道、台上被报道。陈雨杰一不小心,成了轰动一时的双面典型人物。

在海军是第一个,在全军恐怕也是头一个呢!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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