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美国2022中期选举还有20天，最近两个比较重要的民调发布了最新统计与预测。CBS新闻和YouGov的民调显示在众议院选举中共和党领先民主党2个百分点，《纽约时报》和锡耶纳学院的民调显示愿意投共和党众议员候选人的选民有49%，高于民主党那边的45%。
1）一开始观察家们几乎一边倒地认为共和党会夺回两院；
2）到了年中，关于堕胎权的Dobbs案泄密事件炒得沸沸扬扬（《全程回顾：Roe v. Wade案的推翻过程堪比戏剧》），民主党同时发力，连篇累牍地报道国会山之变听证会，终于在8月迎来了一波反转——纽约和阿拉斯加的特别选举中民主党惊喜获胜，在内布拉斯加、明尼苏达民主党虽然没赢，但支持率涨势喜人（《弹劾拜登：共和党只是为了报复吗？》），一时间，外界预测变成民主党在众议院有一战之力，参议院虽然胶着，但民主党也不是没有51:49取胜的希望；
3）“优势在我”的乐观预期保持到十月初，情势又起了变化，现在众议院又是共和党必胜的预测居多，而在参议院，偏向民主党的观察家也隔三差五地表示50:50可能是最好的结果。
这一切还是在民主党疯狂烧钱的前提下发生的。据统计在65个竞争最激烈的选区的至少50个，民主党候选人筹到的钱多于对手，多数甚至达到两倍的领先。而在参议院大战中，仅2022年第3季度，民主党就投入了1.75亿美金，多于共和党那边的7700万美金。
第一，堕胎的热度在消逝，取而代之的是对经济和民生议题的讨论。在《纽时》和锡耶纳学院的民调中，只有5%的人把堕胎列为最重要的关注点。按照POLITICO的话说，这会儿铺天盖地的已经不再是“被强暴的10岁女童无法堕胎”的新闻了，而变成了“罗阿诺克天然气价格上涨32.1美分”、“高通胀使全球经济前景黯淡”、“激增的犯罪率和芬太尼危机成为密歇根州长竞选焦点议题”等。可以看两个例子，10月17日《华尔街日报》的A2版和《纽时》的A16版：按照美国过去的定义，连续两个季度GDP为负，就应该认定美国陷入衰退了，按道理美国商务部说今年第一季度-1.6%第二季度-0.6%，已经可以认定衰退，但拜登和民主党不同意，要修改标准，甚至用白宫官方网站发文章《经济学家如何确定经济是否处于衰退状态》。
经济上的事比较复杂，我也不是很精通，一圈看下来，大致是拜登认为应该以就业率为指标看是否衰退，这可以理解，因为就业率几乎是拜登唯一拿得出手的数据。反对者则称拜登政府搞出来的就业率不可持续，甚至属于饮鸩止渴、粉饰太平类的操作。不管怎么说，通胀下高企的物价似乎让大多数人不认可拜登的辩解。第二，拜登花钱买选票的策略也逐渐失效。8、9月美国有一条争论很多的新闻，关于拜登政府减免四千多万学生每人2万美元的助学贷款。我们知道美国上学贵，尤其上大学贵，尤其上好大学更贵，很多人为了缴大学学费，背半生债务，比如奥巴马。疫情加经济衰退，很多美国人还不上学贷了，某种程度上拜登此举算是雪中送炭。
但这里面有两个问题，首先，补贴学贷的钱从哪里来，当时美国国内骂拜登的话，有点像不久之后英国减税危机里经济学家骂特拉斯的话（《鬼才首相特拉斯》、《英国减税危机为何爆发？两种理论》）；其次，在中期选举还有两个多月时间、经济状况极其糟糕的情况下宣布减免学贷，此举被很多观察家解读为拜登在“花钱买选票”，不是靠实打实的解决问题，而是实行“政治贿赂”。我们以前有句玩笑话叫“美国民主台湾化”，台湾民退党就是非常善于选举前搞政治贿赂这一套的。
进入十月，减免学贷的热度一方面随时间淡化，另一方面也在九月经历了共和党州长把非法移民用大巴运抵东部民主党州县等新闻的对冲，所以效果也淡了。
第三，秋冬季疫情带来的挑战。我们很早就说过，盖子是盖不住的，自欺欺人假装疫情不存在，最后只会遭到反噬（《拜登宣布“疫情结束了”，白宫紧急救火：中期选举的疫情分战场》）。最近美媒报道新冠及其后遗症的报道明显多了起来。之前讲过的有10月12日《纽时》的报道（《如果你还不知道什么叫人道灾难》），另一个例子是《华盛顿邮报》10月13到15日连续三天报道新冠后遗症。三篇报道，层层递进，从“我们有麻烦”到“你所需知道的新冠后遗症事项”再到“新冠后遗症的沉重负担”。15号文章的最后一段是这么写的：如果每5个人里就有1个会得上后遗症，那么全世界有6.23亿感染者，会有1.24亿人未来被后遗症困扰，这可能给医疗系统带来巨大负担。将会带来心理健康和残疾层面的连锁反应。这种影响几乎肯定会延伸到就业和教育问题上。当疫情结束时，它会留给世界一个难题，如何治疗与救济后遗症一代的各种困境。在《如果你还不知道什么叫人道灾难》里我们分析过，《纽时》在盖子盖不住的时候选择主动揭开盖子，并不是要反思美国的防疫政策，而是要通过言语间的带节奏，把医疗挤兑问题引导向对民主党有利的医疗保险议题，将责任全推到共和党头上。同样是亲民主党的《华邮》，大谈后遗症的沉重负担，可能目的是一样的。只不过，这么做能起多大效果，见仁见智。对民主党的支持者来说，可能会跟着骂共和党不是东西，但对共和党的支持者来说，未尝不会觉得是拜登处理不好疫情。
这方面我们有一个更鲜活的例子。上周我们在《父慈子孝Herschel Walker，聊聊美国政坛最近的这条八卦》里写过前黑人橄榄球明星、反堕胎的铁杆MAGA、被亲生儿子断绝父子关系的乔治亚参议员候选人Herschel Walker，被爆出曾付钱给前女友去堕胎。这则丑闻在各大媒体显眼的位置挂了很多天以后，Herschel Walker的支持率并没有和对手Raphael Warnock拉开差距。《纽时》甚至发了一篇观察家的评论，说Herschel Walker会赢。
Herschel Walker凭什么能在丑闻缠身的情况下紧咬对手不放呢？关键就在他反复强调一句话：“Raphael Warnock在96%的时候投票都是支持拜登的。”似乎可以这么理解，现在的美国，拜登和懂王一样，都成了一个意象，一面旗帜，一个概念，喜欢和讨厌这个概念，本身已经具备了某种超越实际问题的意义。面对不利形势，民主党还有翻盘可能吗？答案是有的。民主党“堕胎+倒懂+驱狼逐虎”的三大策略，堕胎虽然像是效果不显，但后两者还在紧锣密鼓的推进中。
以前说过，初选阶段民主党成为MAGA候选首屈一指的金主，帮助他们击败共和党建制派候选人（《民主党中期选举竞选策略分析：为什么民主党正全力为懂家军助选？》）。现在，民主党喉舌们马力全开，各种捧共和党建制派候选人，踩MAGA候选人。比如下面是10月17日《华邮》对马里兰州的共和党人Barry Glassman的吹捧，着重强调他跟MAGA不是一伙。
当然最最关键的是，持续了大半年的1月6日国会山之变调查听证会马上就要收官了，最近事情来到一个新的高潮，听证会决定传唤懂王。
像Herschel Walker这样的候选人懂得凡事骂拜登就好了，民主党那边也懂咬住懂王不放的道理。看起来2022年的中期选举，又要演变成“恨拜登者”和“恨懂王者”之间的对决。—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