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想肢解上海了!
上海疫情爆发后,网上一位大V提出,应疏解上海经济金融中心、航运中心等职能,向周边省市转移。这样想的人很多。这次上海封城之后,在经济层面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于是,很多人认为,高度聚集发展模式是错误的,香港、上海,都无力应对危机,所以,为了避免再次出现上海供应链保卫战这种窘境,就要降低上海的重要性;不能让一个城市如此重要;不能让一个城市具有全国性的影响力。
如果疫情真的从这个角度,影响到了中国的城市化进程,疫情后继续加大疏解大城市,分流人口,用一个形象的话说,那就是:丢了芝麻,然后再自己主动把西瓜砸了。
疫情走到今天,世界上没有一个国家提出,要因为疫情而缩减城市规模,实际上,因为城市具有规模效应,在面对疫情时,能应对得更好。其实,很多人本身就是分裂的。一方面,他们会说上海人多了,疫情容易扩散,不利于应对疫情。另一方面,他们又说,上海医疗资源丰富,能应对疫情,农村医疗资源差,所以,一定要清零。他们幻想中的理想状态是:“像农村那么人少,像上海那么繁华”。这个希望很好,但却是不可能的。
一、真的把上海的各种功能肢解了会发生什么?
上海的重要性无须多说了。很多人正是看不惯这种重要性,他们觉得分散了才安全。但真的把上海的各种功能肢解了会发生什么?
做一笔外贸生意,先到北京机场去接进口商,再到广州去看货,到武汉去办保险,然后,再到宁波去办航运,3天可以办完的事拖成1个月,费用成倍增加。或许有人说,这些机构都可以向上海派出机构,但这些派出机构业务越做越大,占到了总部百分之七八十的量,上海不就又成为事实上的中心了吗?
这种为了安全进行肢解思维是没有止境的。各种中心分散了就够了吗?一旦各个分散中心发生疫情,航运中心的原料运不出去,其他地方怎么生产呢?科创中心的工程师,被封在家里,不能出差,怎么进行现场的技术指导呢?生产中心的机床配件被堵在路上了,其他地方缺了配件怎么生产呢?
把功能疏散到武汉,可武汉发生疫情又怎么办呢?所以,还得进一步疏解,那还的疏散到襄阳、到荆州。所以,肢解上海还不行,还得继续肢解,最后直到一省、一市,都能自成体系,从原材料到最后的成品,独立搞定。
这种去中心的思维一直存在,就像有人说,中国为了备战,农民都应该回农村,不应该机械化,分散的、小农的生产才安全。同样的,疫情中,只有小农生产才安全,自给自足。
所以,肢解上海功能的思维是极其荒谬的,其结果必然是经济倒退。
二、肢解思维,说白了,是不懂市场经济。
计划经济与市场经济的区别,很大一点就是,计划经济只在乎生产。从来不管以多少成本生产出来的。所以,在这些人眼中,保卫产业链,就是保卫生产而已。对计划经济者来说,产品有没有竞争力,不重要,只要制造出来了,就心满意足了。
但市场经济者,看重的是,能不能卖出去,所以要计较成本,关心在市场上有没有竞争力。在他们的思维中,保卫产业链,不仅是保生产,更是要保销售。保证产业链能具有竞争力。
从这个角度,现在上海的复工,且不说复工率非常低,而且,这种高成本复工,意义也是打折扣的。
肢解思维,往往会给自己带个漂亮的帽子,叫做均衡发展。但他们没有分清楚均衡与均匀的区别。
人类有高有矮,才叫均衡;歌曲的调子有高有低,才好听;同一种商品,档次有高有低,才叫多样。市场的均衡,就是地区发展有不同,有些地方GDP高、人口密度大;有些地方,GDP不高,人口少,但山清水秀,这就是均衡。市场化、城市化,会自发地完成这个过程。
大城市的高度集中,是一个人类社会自组织的过程,本质上是各种市场均衡的综合结果,但它在形式上,却偏偏是高度偏离均匀的。比如,城市的人口、资金、物质的密度都大得多,这是偏离平均的。这种偏离平均是市场的需要,因为只有依靠规模效应,才能多快好省地生产,形成竞争优势,技术创新。城市越大,它的创造力就越强。
阻碍这个过程,违反市场规律,就会损害经济发展。
实际上,很多人的心目中,均衡发展,就是均匀发展,平均才是“好的”。他们在说到“均衡发展”的时候,实际上并不是指按经济规律,有分布、有层次、有结构、有偏重的均衡,而是指完全一致的同等。这种观念是错误的。
这种平均经济,也不是不可以循环,但这种循环速度慢、效率低、成本高。技术创新是伴随经济循环产生的:研发,生产、卖出去、赚钱、钱再投入研发。如果这个过程慢了,久而久之,就会与其他国家与地区拉开差距。结果就只有一个,中国的产品,技术落后,而且成本高、贵,就不再具有国际竞争力,就会失去国外的市场。一直都说中国市场很大,其实,国外市场也不小。没了国外这个市场,关起门来,中国就注定会慢慢落后。
三、上海有今天,是地理的结果,是历史的结果。
很多人眼中,只要有国家政策,任何地方都可以建成各种中心。他们只看到了政策对上海、对深圳的作用,只看到邓小平画了圈,但他们没看到上海、深圳本身的经济禀赋。
上海地处长江入海口,是中国的经济中心和长江经济带的龙头所在。虽然如今人类运输技术已经很发达了,但河流、海洋对人类经济发展,仍然具有相当重要的地位。而且,历史上基于河流、海洋形成的经济分布,对当下经济发展来说,仍然是最重要的经济发展禀赋。
所以,在中国的近代史上,上海曾经是远东最大的金融贸易中心,和中国最大的工商业城市,被称为“东方巴黎”。在建国后,上海是全国特大型工商经济中心城市之一,对国家的财政的贡献曾经长期傲居全国各省、市、自治区之首。
四、上海有今天的影响力,也是改革开放的既定目标。
邓小平在浦东画了圈,正是因为上海历史、地理乃至人文的优势。
邓小平作为一个伟大的战略家,他尊重客观规律,以其独特的视角,看到了上海在对外开放方面拥有着独特优势:地理位置、交通条件、人才资源、自然资源以及历史积淀的与国际交往的联系和经验,等等的诸多优势。所以,1990年初,邓小平视察上海,特别关注浦东的开发和开放。
当年,对于浦东、上海,邓小平说过很多话,现在再听听,也不过时,甚至很及时。
“上海浦东的开发,不是上海一个地方的事情。浦东的开发,可以带动长江三角洲和长江流域的发展,这是全国的事情。比如抓上海,就算一个大措施,上海是我们中国的王牌,把上海搞起来是一条捷径!”
“金融很重要,是现代经济的核心。金融搞好了,一着棋活了,全盘也就都活了,上海在过去是金融中心,是货币自由兑换的地方,今后也要这样搞,中国在金融方面取得国际地位,首先就要靠上海,那要好多年以后,但现在就要开始做起来。”
“那一年确定四个经济特区,主要是从地理条件考虑的……但是没有考虑到上海在人才方面的优势。上海人聪明,素质好,如果当时就确定在上海也设经济特区,现在就不是这个样子了。”
“开发浦东,这个影响就大了,不只是浦东的问题,是关系上海发展的问题,是利用上海这个基地发展长江三角洲和长江流域的问题。抓紧浦东开发,不要动摇,一直到建成。”
“只要守信用,按照国际惯例办事,人家首先会把资金投到上海,竞争就要靠这个竞争。”
“深圳是面对着香港的,珠海是面对着澳门的,厦门是面对着台湾的,而浦东是面向世界的。”
五、邓小平这么设计,是尊重客观规律。
关于城市集中度,有一个著名的ZIPF法则,该法则认为,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城市人口与其城市大小排名之间存在简单的相关关系。一个国家最大城市的人口数量为第二大城市人口数量的两倍,是第三大城市人口数量的三倍,以此类推。简单的说,就是一个国家内,人都会向着大城市聚集。
首尔面积605平方,大致上和上海外环内面积差不多,占韩国总面积0.61%。但汉城人口达1000万,占到了韩国总人口5200万的五分之一。再看日本的情况,东京都市圈总人口达3700万,达到了日本总人口的29%,即便只算核心23区的900万人,也达到了日本总人口的7%。上海现在人口才2500万,才占中国总人口的1.7%。
所以,上海具有全国性的影响力,既是改革的既定目标,也是经济规律使然。所谓肢解上海,是反其道而行之,是逆改革行事。实际上,不是上海太集中,反而是上海不够集中,上海应该具有更大规模,供应更多土地,让更多的人可以来这里安居乐业,在追求自身发展的过程中,也让城市繁荣、国家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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