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理清五种事实，再批判性思考

声明：本文不构成作者及所在公司和公众号主体“南京望岳投资管理有限公司”的广告、销售要约等宣传推介资料，或交易任何证券、基金或投资产品的建议。本文仅作为观点分享，与业内同行交流。如您继续往下阅读，代表您已经知悉并认可本条声明的内容。（正文约3300字）

人们利用批判性思维来调整自己的情绪和行为，偏重于强调思考的过程是否严谨，但容易忽视批判性思考的第一件事情——识别哪些信息是事实，以及不同事实的可信度。

对于职业的分析师来说，寻找事实的重要性排在一切工作之首，并且时刻考虑这些事实是否会导致一些行动，称之为改变概率的“贝叶斯事实”。正如巴菲特说：“我和查理从不阅读其他人的意见。我们想了解事实，然后思考。”

关于“商业分析师如何培养贝叶斯大脑”的问题，我们在公众号和B站上都已经讲过，本文作为一个小的补充，专门讲一讲什么是“事实”？

望岳内部把事实分为五种，按照主观程度的从低到高依次排序：1. 常识；2. 直接事实；3. 间接事实；4. 演绎事实；5. 归纳事实。最强大的是常识和直接事实，可以直接采纳；最弱小的是演绎事实和归纳事实需要乘以可信度加权。

1. 常识

常识即底层规律、科学原理，最有可能贡献“底层环境”方面的信息。

大部分时候，常识可以直接拿来使用，但当出现与常识有巨大反差的事实时，应该直接证伪——不是事实错了，而是常识出了问题，请修改常识。

人们应该警惕的是，有一些常识很有可能是一种未经验证的观点、经验或规律，传的人多了也就成了“伪常识”，但终究会暴露一定的局限性。

比如戈登·摩尔提出的“摩尔定律”，其实并非严谨的论证，而是摩尔在工作中观察到的一个现象：芯片上的晶体管数量每18个月会增加1倍，相当于每过18个月、同等性能的芯片价格会下降一半（后来被传成了24个月或者每两年，这一版本也非常普遍）。

而当半导体的需求不振、制程工艺停滞不前，“摩尔定律”这一时间的函数就不再生效（即随着时间推进，芯片性能的提升越来越慢），人们开始认为“摩尔定律已死”，却没有意识到这一“伪常识”的缺陷。

同样很出名的莱特定律意思是：累计产量每增加一倍，成本就会按照某一百分比持续下降。2012年圣塔菲研究所比较了摩尔定律和莱特定律在62种技术之间的预测误差率，这些技术从黑白电视到光伏电池，从电烤箱到核能，得出结论是：莱特定律可以预测与任何技术相关的成本下降，其表现优于摩尔定律（至今圣塔菲已经比较了超过100种技术）。

因此，预测技术成本下降的最佳方法是将“成本”作为“产量”的函数（而不是“时间”的函数）。也就是说，摩尔定律只是莱特定律的另一种表达，芯片的莱特速度是50%，表现为指数级下降。

莱特定律才是真正的底层规律，但这并不意味着摩尔定律没有价值，只是两者适用的阶段不同——企业在技术驱动的阶段重点要释放摩尔定律，提高单位性能，才能打开早期用户的市场；在生产驱动的阶段重点要释放莱特定律，降低单位成本，才能走进大众市场。

以上介绍了望岳如何在投资中实事求是，修改我们对于常识的认识，而不仅是口头念经。这体现了“求真”的态度，希望对你有所启发。

2. 直接事实

直接事实是无需论证、没有争议的客观现象，最有可能贡献“房间里的大象”级别的信息，但需要进一步论证。

统计局的经济数据、商品的销量、老年人口的新冠疫苗接种率等客观现象都是直接事实。

分析师每天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寻找大量的直接事实，所有的观点和洞见，都应该是基于直接事实的比较，而不是观点的比较、逻辑的比较。

比如2018年有人用价值观、道德感和审美力来评价拼多多，主要是忘记了“北上广深不代表中国”“中国的人均可支配收入为3万元多一点”这两大直接事实。事实的威力有多大呢？大到能让拼多多从五环以外逐步渗入陆家嘴和金融街、拥有近9亿买家。

望岳把企业微信群按照行业和研究课题来划分，以此实现信息的分流，并且在里面更新大量的直接事实。一方面，望岳要求分析师通过对比众多事实之间的矛盾和差异，找出其中最异常的那个；另一方面，新事物永远比旧事物更有可能带来更多的异常事实，我们会尊重演化的多样性，积极拥抱变化。

3. 间接事实

间接事实调用了常识，经简单推理而得出，但有一定的概率会出错。

例如，望岳发现了关于人类社会“底层环境”的常识——历史上大部分新技术的第一个需求都是来自政府而非社会的市场化，比如蒸汽机最早的需求是殖民，化工最早的需求是战争，芯片最早的需求是航空航天。

由此我们得出一个间接事实：各国精英可以通过掌控政策导向，选择帮助哪条技术路线成为主旋律。把这句话拿来作为论据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这只能说明政策对于技术的影响是巨大的，技术最终能否进入主流市场，还取决于技术和社会、经济之间的互动关系。

比如在特斯拉进入中国之前，我国对新能源行业拉开了长达十年的财政补贴之路，但是产业链一直比较低端、大部分汽车厂商也没有正经造车。在2018年上海政府为特斯拉敞开大门、2019年第一辆特斯拉白车身下线、2020年美国经济大放水刺激电动车快速发展以后，中国的新能源产业链才真正被激活，电动车新势力“蔚小理”真正崛起，接着是比亚迪成为全球销量最大的电动车公司。

4. 演绎事实

演绎事实调用了现有理论，经过演绎后出错的概率更大。

我们在生活中积累了一些经验、观点、理论，这些本来就是难以证明或证伪、有争议的、有局限的，不足以用来演绎任何事情。

比如区块链技术具有去中心化、不可篡改的特点，在数字人民币、跨境支付、商品溯源等领域都发挥了区块链技术的特点，造福社会。那么基于区块链技术、以加密货币为媒介的交易一定是安全的吗？近期，知名的加密货币交易平台FTX暴雷，让圈外吃瓜群众和圈内投资人共同震惊于平台背后的腐败和混乱。

我写过不少关于望岳三级投资体系的文章，解释这套投资框架越来越完善，但是在分析某个企业的时候，分析师不会盲目地套用框架来演绎所有的直接事实。望岳要求分析师优先寻找常识和直接事实，先和框架进行校对，如果符合框架，再展开演绎，反之可能是发现了框架的不足之处。我们会时刻警惕演绎事实的逻辑自洽。

5. 归纳事实

归纳事实指通过大量事实归纳出的结论，因为尚未出现黑天鹅，所以暂且相信白天鹅的存在，但需要不断挖掘、证伪，寻找负面证明。

有一个经典的“感恩节火鸡”的故事：在被喂养的前1000天，火鸡每天都有吃有喝，火鸡想着第1001天也跟以前一样，但是这一天它被烤了。

也就是说，如果人们一直收集正面的事实，不断自我加强，终将有一天会迎来难以承受的打击。人们需要铭记“过去不代表未来”，不能轻易地线性外推。

投资框架是通过归纳总结形成的，只有以常识和直接事实作为基础，才能保证框架是长期、普适、重复的。如果只是一味地念经或复读他人的经验（可信度很低的间接事实和演绎事实），在经过归纳之后只会流于虚表、不堪一击。

比如望岳在研究了大量A股的企业以后归纳出一条结论：具有竞争优势的企业，一般来说要么做到了有效区域内的规模效应最大化带来低成本结构（简称“有规低”），要么做到了高附加值的心理份额占领（简称“高附心”）。

对于“有规低”，我们只需要寻找正面事实（比如收入增速大于成本增速），因为它的底层支撑来自莱特定律这一常识，是高度可靠的结论。“高附心”则更加主观一些，适合寻找负面事实来证伪，比如人们请人办事的时候普遍不喝茅台酒，那么茅台就失去了“高附心”。

需要提醒的是，归纳事实是站在解构视角的、自上而下的结论，并不能描述事物的全貌，因而可信度最低。

我们从网络上看到的大部分内容都属于归纳事实，这样的信息很容易获取，但需要判断信息的来源是否可信赖。除非经过自己调查和确认，否则不要轻易接受所谓的权威信息。

结语

事实是世界上最强大的东西，你只要每天把自己的脑子泡在事实里面，你很容易就会变成一个有智慧的人。如果你把你脑子总泡在别人的逻辑里面，你终将变成一台复读机。

建议先分清事实，再来改变你的认知。如果事实足够大，本身就能够说明所有的问题，根本无需精巧的解题思路。

推荐阅读：

近期开课时间待定，强烈建议预报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