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琳：簡述法國漢學家沙畹的秦碑銘研究

車琳教授

簡述法國漢學家沙畹

的秦碑銘研究

摘  要：沙畹关于秦碑铭的研究见于1893年发表的学术论文《秦碑铭》、1897年出版的《史记》法译本第二卷《秦始皇本纪》及附录三“《秦碑铭》补注”中。这三处关于秦碑铭的研究内容和篇幅不尽相同，互相补充，翻译和考证了从战国时期秦国《诅楚文》到秦代刻石等8种秦金石碑铭。沙畹重视挖掘第一手实物史料和深入历史细节，以碑铭研究证经补史，拓宽了法国汉学的研究领域和方法。本文根据法文资料，详细解读沙畹关于秦碑铭的研究成果，介绍其研究缘起、研究内容、意义和价值，其中关于芝罘刻石和东观刻石的探疑之处尤其值得关注。关键词：法国汉学 沙畹 碑铭学 秦刻石 《史记》

法国汉学家埃玛纽埃尔-爱德华·沙畹(Emmanuel-Edouard Chavannes，1865—1918)汉学成就斐然，涉及中国历史、宗教、考古、碑铭、边疆和民族等研究领域。

在一般的文献研究之外，他尤其重视碑铭研究，多方参考了中国史学和历代金石学领域的著作，在史学研究中引入第一手实物史料，通过多种途径搜集和收购了不少碑铭的拓本，进行了扎实的考据勘定工作，使所从事的碑铭研究起到证经补史的作用。可以说，沙畹的史学研究和碑铭学研究是相辅相成的。并且，沙畹后来对中国的宗教、社会、边疆、民族交流甚至艺术的研究都多多少少得益于碑铭学的滋养。正如法国汉学家马伯乐（Henri Maspero）所言：“他是第一个想到，正如西方学界的做法，古代文物和碑铭的研究可以有益地补充史学文献研究，并提供被文献作者忽视的各种历史信息。”

沙畹关于中国碑铭的研究可以大致分为四类：一是，对中国秦、两汉和元朝等古代碑铭的研究；二是，对一定地域的碑文研究，如《南诏国的碑文》《凤昭凤英世系记》《云南的四份碑铭》《爨宝子碑》等西南边境地区的碑文；三是，与宗教相关的碑铭研究，如沙畹曾在1897年据哈喇和林遗址碑铭研究景教与摩尼教，或者据《投龙简》所进行的道教研究；四是，涉及中国与域外关系的碑铭研究，例如中国新疆和敦煌发现的简牍和文书以及中亚、印度等地发现的碑铭。正是由于在碑铭和考古领域的所取得的杰出成就，沙畹当之无愧地在1903年入选法兰西金石与美文学院。国内关于沙畹的汉学研究主要涉及其在《史记》译注、边疆学、民族学、敦煌研究、泰山研究和艺术等领域的成果，以及对其汉学成就的总体评价。沙畹诸多卓越的汉学研究成果并没有被系统地翻译到国内，《沙畹汉学论著选译》是为数不多的一本选集，其中没有涉及重要的碑铭学论文。目前国内尚无关于沙畹中国碑铭学的专门研究，但是法国汉学家戴仁(Jean-Pierre Drège)的一篇论文《沙畹和法国的中国碑铭学》被翻译到中文，该文列举介绍了沙畹在中国碑铭研究中的各项成果。马伯乐1921年在法兰西公学院汉学讲席的开课讲座内容是一篇概述沙畹学术成就的总结性概述，已有中文译文，不过其中只是间或提及了他的碑铭学研究。《秦碑铭》(Les Inscriptions des Ts'in)是其碑铭学研究的起点，但是没有中文译文，也没有得到专门研究。故而本文特别关注这项为人忽视的研究成果，以期发现对国内学者具有参考价值的内容。

一、秦碑铭的考证与译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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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畹法译本《史记》书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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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诅楚文》拓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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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关于芝罘刻石和东观刻石的存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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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芝罘刻石》拓片

三、秦刻石文音韵研究

…………沙畹的秦刻石文研究是非常全面和系统的，不仅重视历史考证，而且关注形式格律。他对秦刻石文的翻译与研究与对中国古代文学的研究也是相互衔接和融会贯通的。他本人非常重视中国文学研究，1893年12月5日在法兰西公学院的汉学讲座第一讲便以“中国文学的社会角色”为题，其中说道：“中国文学传播之广，延续之久，在思想各领域及生活各方面影响之大，使之成为中华民族的伟大导师。如果想认识并了解如此富有生命力的文明，就必须学习中国文学。”

结语

沙畹以敏锐的目光发现秦碑铭的历史价值：“秦朝虽短，但却是中国古代为后人留下最为可观的刻石文物的朝代。”他以贯通古今的历史目光翻译和研究了秦碑铭八种，其中有《史记》中6篇秦刻石文(他本人认为是5篇，因为把芝罘和东观刻石合为一篇)，另外一篇《峄山刻石》根据其他材料译出，此外还有两篇并非秦代刻石，其中一篇是战国时期秦国的《诅楚文》，一篇是统一度量衡的秦诏版。《史记》是沙畹汉学研究的基石，也是其中国碑铭学的起点，是秦碑铭研究的重要资料来源。他在《秦碑铭》文末致敬司马迁，感谢这位中国古代史学家以文字记载了珍贵的历史文献。同时，沙畹关于秦碑铭的研究也参考了历代金石学领域的著作，这使得他的研究不局限于翻译，而是拓展到扎实的考释工作。他以碑铭、拓本为第一手实物资料来研究汉学，丰富了研究方法。“沙畹在研究古代历史的过程中，效仿研究地中海文明学者的方法，将考古学和碑铭学结合起来，他的史学研究同时包括对中国古代石雕的考察和研究。而且他在汉学研究中的许多领域多少与碑文研究有些关联。”总之，从秦汉碑铭石刻出发，沙畹成为较早关注和深入研究中国古代碑铭的西方汉学家之一，取得了卓越的成就，并从碑铭研究通向历史、文学、艺术、宗教、边疆、图志、社会制度地方风俗等领域，开拓了汉学研究的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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