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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浪客:汉江,从我心底流过

纽浪客 鸿渐风 2023-0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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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渐文献】

汉江,从我心底流过

    纽浪客       


  延绵数千里的汉江两岸,被一个个小镇,紧紧地依傍着、攀附着、缠绕着。或者说,汉水,似一条金丝带,将一个个小镇,似珍珠般的串联、缝缀、提携了起来。每一个小镇,虽地域不同,上演着不同版本的戏剧,但因畅饮着这同一条江水,故而又是撰写着与这道江水息息相关的同一主题。

 岳口,就是这无数珍珠中,璀璨耀眼的一颗。岳口人,每一天,都在讲述着自己或平实不惊,娓娓动人,或扣人心弦,引人入胜的传奇故事……



我不是岳口原著民,我的祖籍是黄陂,辛亥革命那年,我爷爷从黄陂来到武汉,在武汉学徒、乃至以后立业营生。在上世纪五十年代初,人们还能自由迁徙,父亲又从武汉迁到了岳口。尔后,政府严格实行户籍管制制度,对户籍的严控,便将人们牢牢的钳制、固定在了一个地方,不得流动迁徙,动弹不得。我们一家,再也难回武汉了,就这样无可奈何的成为了勉为其难而又是实实在在的岳口人了。

  那个时候的岳口,19世纪由河南涌入岳口的回民和五十年代初或更早以前,几拨如同我家一样,抵达岳口的黄陂外乡人,与正宗的原著岳口人掺杂,形成了小镇人口多异的一大特色。河南人的语言,已经被岳口同化了,而黄陂人的呔(tǎi)子话,偶尔还有楚剧的音韵,在岳口的天空中飘散着,形成了岳口空气中弥漫着的独特的异域音符的交响乐,非常富有情致和韵味,又丰富了岳口人们的听觉感官。现在,或许随着这一批父辈们的渐渐离世,呔子话在岳口上空的消逝,已划上了一个大大的休止符。呔子们后代的语言,也被同化了,岳口,再也难闻异乡之音,纯正乡音的岳口话,已是一统天下了。


(特刊发此图,以示我对敬爱的天佑伯的深切缅怀之情。图片由挚友张少华提供,后排左一为其父张天佑。)


  在上世纪70年代某年初秋的一个早晨,刚满17岁的我,在上山下乡的大潮中,被一辆大卡车,送到彭市河的双河垸,从此,我再也不是户籍意义上的岳口人了,尔后,再也没有能买到驶向岳口的船票,登上回到岳口的客船了。

  然而,岳口,她是镶嵌在我心目中的一颗甜蜜无比、融化不尽的蜜糖,时时浸润着我的心田;又如同播种在我骨髓里的基因,时时都伴随着我,形影不离,魂牵梦绕。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岳口人,感到由衷的骄傲和自豪的是:汉江,从我家门前流过。似乎汉江特意绕道而来,特别的眷顾着岳口,专程在此留痕,福泽岳口。江汉平原土地的肥沃和汉江水的灵性,养育出了岳口人的聪慧,精明,并略带有一点点的圆滑、狡黠。

 解放路(最早叫陈嘎巷子,现在叫解放大道)从岳口码头延伸开来,是岳口的主干道和街市,岳口的市井掌故,风土人情,流行时尚,家长里短,都是在这条街上演绎的。以解放路为中心,以汉水的流向,将位于上游段称为上街,下游段,称为下街。上街,下街,名为解放街与和平街。又以解放路为经线,以东风路为纬线,形成一个十字交叉路口。十字路口,是岳口人的广场,也是政治中心,文革时期的张贴大字报,辩论会,都是在这里展开的。镇上的一些重要告示,也都是张贴在这里。若要知晓岳口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要到十字路口走一遭,便可一切了然于心了。

 十字路口,也是岳口的经济中心。每天清晨,以十字路口为中心,向东风路的上下游延伸开来,就形成了岳口的早市。岳口新的一天的开始,是以早市的提篮买菜,人声鼎沸启幕的。赶早市,是岳口几乎每一个家庭每一天必做的功课。早市的经营者,是以上街的汉江大队和下街的和平大队为主力军的,主要是供应岳口人当天生活的生鲜蔬菜。而在当时,是没有市民个体或是农民个人来做生意买卖的,那一定会是要当作资本主义的尾巴割掉的。而岳口早市,也纷纷吸引着周边小乡镇的人们前来赶集。这就使其岳口显得人气十足,热闹非凡,商贾云集,欣欣向荣。

  在包菜上市的季节,在早市的喧嚣声中,每一个清晨,我都要提着菜篮,如期而至的出现在十字路口回民馆子的门前,融入到早市的行列里。菜农从菜地里砍下的包菜,在集市上再撇掉老叶子,这样就会有很大一截包菜兜子会被砍掉,而我,就将包菜兜子捡到菜篮子里。回家将包菜兜子削皮腌制,这就是我家的下饭菜肴。每天捡一篮子包菜兜子后,再去上学。

     

 如果说,十字路口,是岳口的政治、经济中心,那么,土台,就是岳口的文化中心了。土台,面对着汉水大堤而筑,而大堤的斜坡,正好是高低错落的天然座席,堤上的草坪,如柔软的席垫。席地而坐,从不同的角度,都能看到土台的舞台中央。紧临土台的上游,是岳口的戏园子,下游紧挨着土台,建有电影院。因此,岳口的文化活动,都是围绕着土台展开的。能在土台上表演,那一定是上了一定的档次或水准的。应该说,岳口工、农、商、学各阶层的宣传队,都在土台上表演过节目的。我也曾在土台上,粉墨登场,表演过样板戏的。

  解放路上的粉馆和三门市部,是岳口美食的象征。岳口人过早,大多是在粉馆吃糊汤米粉。而请客、 吃长伙,聚餐,又大多是在三门市部进行的。三门市部是岳口食谱的集大成者,是岳口美食的荟萃地。直到今天,每每只要提到或想到岳口的糊汤米粉,我就会直咽口水,似乎至今还可回味到小梅炸外婆下的米粉独特的味道。鳝鱼丝臊子的香酥爽口,米粉的细腻软绵,鲜鱼熬制的胡椒味道纯正浓郁的糊汤,浓稠鲜香,让人唇齿生津,口舌留香。惊叹于岳口人,竞能炮制出如此美味佳肴来,实乃神功。而糊汤粉和油条,是过早的最佳完美组合。这糊汤米粉的味道,牵扯着我一辈子的味蕾。皇上饼,猪油饼,锅盔,煮包子,剁馍,碱水面,包面,这些都是岳口丰盛而独有的过早美食。

  如果早上在十字路口买菜,那么下午就在河边买鱼了。一些渔民,会将当天在汉水里捕捞的鱼,下午就将小船靠在河边售卖,那些鱼,都是活蹦乱跳的,那烹饪出来的鲜鱼美味,就可想而知了。因此,岳口的美食,一定是离不开各式的鲜鱼制品的。溜鱼,滑鱼,蒸鱼,烧鱼,炸鱼,煎鱼,样样可口,道道鲜美。特别是汉江里独特的金秋鱼,更是肥美,细腻,刺软,肉嫩。而岳口的各种蒸菜和豆腐圆子,玉环,慈菇,豆豉,林林总总,花样繁多,不一而足,要么是生鲜嫩滑,要么软糯Q弹,令人馋涎欲滴,回味无穷。

  而到了汉江大队干塘的时候,水车哗哗,满坑里虾跳鱼跃;刚出泥土的莲藕,嘣脆香甜。每到这个时候,顽劣的少儿,浑水摸鱼,就是他们最爱干的营生了。

 岳口的工业,由岳口联社主管,当时的机械厂,橡胶厂,棉花厂,地毯厂,是岳口的支柱产业。而岳口电厂、化肥厂、农药厂,是岳口为数不多的国营企业,他们又都是集中建在岳口汉江的上游。他也是代表着岳口工业的高大上。同时,又是他,给岳口人带来了最大的福利。露天电影的时常放映,是岳口人的最好的文化生活,每到放映时,人们都会奔走相告,几乎全镇上的年轻人,如潮水般的涌向那里,享受着免费的精神晚餐。看管不严的澡堂,是岳口人最美妙的生活享受了。在上个世纪的七、八十年代,能泡个热水澡,就是最大的奢侈了。电厂的煤渣,又是岳口人烧火(做饭)的最好的燃料,发电烧过的煤渣,还没彻底燃尽的煤灰,人们趋之若鹜的去捡拾,全镇上的家庭,没有烧过电厂煤渣的,恐怕不多见。电厂(一说化肥厂)的呜子(汽笛)声,是全镇人的报时器,每天早上7时,下午3时,都会准时响彻全镇境内。岳口人的作息时间,都是依据呜子声展开的。 

  你看那搬运大队的工人,始终都是忙忙碌碌的,总有卸不完的货,装不完的船。陆地上跑运输的马帮队,天天清早满载着货物,浩浩荡荡的踏上征程,过了宝安桥,便意味着已经离开了岳口的地界,开始了他们的跋涉。每到棉花收购季节,打包场就会熙熙攘攘,人头攒动,售卖棉花的板车队伍,会排出好几里地,将街道围得水泄不通。

 上个世纪,交通还是以水路为主的。而岳口,因汉江而生,因汉江而兴,得天独厚。

 因此,码头的兴盛,船帮的众多,也是岳口的一景。岳口人,几乎人人面熟,低头不见抬头见。而见到船帮,就会有几分生分。因船帮,游走于各个码头,难以定居。跑江湖,见多识广;经风雨,豪爽侠义。那时行船,没有任何机械、电器动力,全靠船桨,风帆,或是拉纤。要熟悉水势,流向,风向,灵活驶舵,顺势行船。所以,他们坚韧,有毅力,脑袋活络。我有几个少年玩伴,是船帮子女,我常常登船玩耍。看到船上的卧床,灶台,桌椅,都非常小巧,精致,陈列有序,井井有条。舟楫是他们在水上漂浮的住所,而岳口的沙窝,是他们建造船舶的基地,又是船帮他们在陆地的栖息场所。

 岳口码头的舟楫穿梭,千帆竞发。轮船的汽笛声声,这是岳口人最爱听的船歌。一声汽笛,由汉江向陆地上的岳口小镇上漫延开去,悠扬悦耳,美妙动听。他告示着:岳口是灵动的,是开放的,是鲜活的,是富有朝气的。

  每天有人上襄阳,下汉口,这是岳口的活力和生气所在。 正是有轮船每天必至的往返,就有了岳口与汉口的无缝对接,汉口的潮流时尚,岳口就会接踵而至;汉口每天发生的事情,就是岳口人的谈资。而岳口流行什么,时兴什么,都是受汉口的风向标所指引。

  而我每每听到轮船的汽笛声,似乎与一般的岳口人又有点不同的感受。上水船,是岳口人对逆流而上开来的轮船的称谓,我想到的则是,它是从我远方的故乡驶来的。在岳口,举目无亲,每每看到同学们在街上遇到了七姑八姨的,都会得到一毛、两毛钱的赏赐,那可是好几天的过早钱呀,总是羡慕不已。而我家的亲戚六眷,都集中在汉口,无福消受到这样的福利。顺水而下的下水船开来了,我想到的则是何时将登上轮船回到故乡。那是我少年时期的期盼,但我感到这是遥不可及,难以实现的梦想,常常会为此心生惆怅。


  好在岳口还有着许多让我感到温馨,值得我念想的地方——岳口人的善良,厚道,大度,乐善好施,常常让我深深的感动。那时,夜不闭户,道不拾遗,你将门锁挂着,人们就懂了。满镇子上,只有一个钟指导员警察,他就是岳口的马天明。邻里和睦,相互照应,一家煨汤,满街飘香,一吊子藕汤,四邻分享。我家和好几户人家,挤住在一个团结户里。我家经济窘迫,家大口阔异乡人,缺衣少穿口粮紧,是我家的实际状况。同屋的婆婆,总会将好吃好喝的分发给我。甚至人间的有些美味,我平生第一次吃到,还是婆婆给我的。在物质匮乏的当时,婆婆的慷慨大方,对我的慈祥关爱,无异于饥肠辘辘,遇到了饕餮大餐;久旱的甘霖,滋润着我干涸的心田。她老人家给我的呵护和照料,温暖着我一辈子。当键盘敲到此处时,我已是泪流不禁……

  江水无言,人间有情;江堤静默,码头热闹。这就是小镇的真实写照。

  时代,总是在不断的变革中前行的。而在变革中,就会有破旧立新,而往往破除、失去的一些,却会成为人们长久的回忆。

  我幼时就经历了十字路口青石桥的拆除,陈家巷子青石板的废除,岳口皮影子院的关张,八德堂的被拆。而这些,从岳口的历史的印迹中被抹掉的建筑,恰恰是在脑海里留存的最深刻的印记。同时,我也经历了将“洋船”,改叫轮船,将“洋火”改叫火柴,电灯,取代洋油灯,点亮了千家万户。看着水塔在眼前矗立起来,自来水翻过汉江大堤,人们再也用不着爬江踏砍子到河里去挑水了,只需在街边的自来水供应点去挑水即可。

  一个时代,就会有一个时代的特色,或一个时期,会有一个时期的特点。

  在上个世纪的六十年代末期,我正值少年时期,而那时少儿游戏,就是抓特务,滚铁环,折撇撇,骑马跳,打翻叉等等,几乎全国版本一样,完全雷同,只不过是由不同地方的少儿,在不同的地方上演罢了。而我的少年游戏,都是在陈家巷子,汉江堤上,坑边哈,马莲儿墓前完成的。我们这一代人,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应该是新政府下的第一批国民。那时,真切的觉得,我们是世界上最最幸福快乐的人。而当紧闭的国门开启,当移居他国,看到外面的世界后,才蓦然发现,原来,腐朽、没落的资本主义,也同我们一样过着物质丰富,欣欣向荣,蒸蒸日上的日子。惊叹于他们,没有正形地可以对党魁、政府领导人嘻笑怒骂,指点评说,胡言乱语,公然谩骂,而不担心查水表,请喝茶。在我少年时期,当我在半饥饿状态下上学的时候,在回民馆子门前捡包菜兜子的时候,在初冬季节依然还穿着塑料凉鞋的时候,在岳口电厂捡煤渣、在沙窝的树林里捡柴火的时候,而我一直深信不疑:全世界的人民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就等着我去拯救他们。      

  

        (作者儿时居住的小巷)             


地灵与人杰,是一对孪生兄弟。岳口人的冰雪聪明,浓浓的人文氛围也是彰显出厚重的文化底蕴。

  上街,下街,各建有一个文化馆,下街的文化馆与白求恩医院相邻;上街的文化馆在大青小青家的对门。文化馆里,常常开展文化艺术活动,常常举办文艺演出和书画展。货海哥的篆,隶,楷,行,总能给人惊艳的震撼。我至今都留存着他为我书写的四体书法。而泰宁(刘国祥)叔的柳书小楷,就如他的为人一样方正温和,我自幼就住在泰宁叔家,受着泰宁叔儒雅气息的启蒙和熏陶,从小就喜欢上了浓浓的墨香。

  宣传队,篮球队,乒乓球队,是岳口当时各个学校的标配。上世纪70年代初,东方红小学,解放小学,实行帽子中学后(即小学办中学)与岳口中学,形成了宣传队、篮球队、乒乓球队,各校三足鼎立的态势。这种竞争,又恰恰丰富、活跃了岳口人的文化体育活动。而岳口中学的老师们,担当了岳口文体活动的大纲。八个样板戏,就是各个学校宣传队的主打节目。每一个学校,都有自己的台柱子,每一个学校,都有自己的李玉和,李奶奶,李铁梅;阿庆嫂,郭建光,叶排长;杨子荣,少剑波,李勇奇;喜儿,琼花,洪长青;亦或鸠山,座山雕,胡传魁。演出过程中发生的各种突发性嗅事,令人忍禁不住,笑破肚皮:人家的闺女有花戴,我爹钱少不能买。杨白劳给喜儿的红头绳还没来得及扎起来,喜儿的红绸裤突然滑落,场面尴尬而又令人捧腹。哈哈,据说,自那以后,该同学的拉链门,一直都系得牢牢的。另一段趣事是:交通员与李玉和正在接头,将接头暗号说成:我是卖木柳的。该同学读了个白字,将木梳读成了木柳。本来,在排练时,老师就为他纠正过来了,但一上台,就紧张了,又习惯性的读错了。这样,暗号没对上,头没有接成,密电码也没有送出去。而台下的人,已经笑岔了气。这些舞台上偶发的事件,娱乐了无数的人们,成了人们长久的善意笑料。而宣传队的一些积极分子,将八个样板戏的全本,几乎都可以完整唱出来的人不在少数。那个时候,可没有录音机,没有MP3,没有影像设备,全凭听广播,来记词记曲跟着学唱,唱得一字不落,字正腔圆,是多么的不易呀。到雷达部队去慰问演出,是各个学校争先恐后的殊荣。宣传队演出频繁,而篮球比赛,也是那时岳口的家常便饭,文化馆的篮球场和岳口中学的操场,是经常举办篮球比赛的场地。而各校的篮球队,乒乓球队也几乎打遍荆州地区,风扉江汉平原。而同学们正值豆蔻年华、青春期萌动的岁月,宣传队、篮球队、乒乓球队,早排演晚练习,朝夕相处,加之兴趣爱好相投,日久生情,催生出了初开的情窦、初恋的花蕾。


  

是啊,人都是怀旧的生灵,对过往的时日,回想起来,都是温暖的、美好的,令人回味留念;对逝去了的事情,重新拾掇起来,都是值得珍惜的、难以割舍的,让人念念不忘。或许上世纪四、五十年代,甚而六十年代出生的岳口人,可能会常常裸念(啰嗦)着,络过(那个)时候的岳口,人们生活简单而恬淡;络过时候的岳口,人们思想单纯而淳朴;络过时候的岳口,民风质朴而醇厚;络过时候的岳口,人们生活得阳光而快乐……是的,这就是那个时候岳口人的生活常态。

  当我第一次读到柳永的《雨霖铃》时,我就下意识的想到,这家伙,一定是在岳口的汉江大堤上,有了一段邂逅的艳遇后写下的。这并非主观臆断,有词为证,不信我摘上几句你看看:对长亭晚,骤雨初歇。留恋处,兰舟催发。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杨柳岸,晓风残月。长亭:六角亭也;兰舟:河里的划子船;千里烟波:汉江无疑了;楚天阔:更是指明了岳口地界。1024年,柳永第四次报考公务员,又一次未被录取,心情不爽,沉溺于酒色之中。他一定是站在岳口的六角亭上,眼看着汉江里的划子船要起锚了,心生离别的伤感,看着汉江水烟波浩淼,傍晚的余晖阴阴沉沉的,岳口的天空上,一片壮阔,但又是空空荡荡的。在这个令人感怀伤悲的秋夜里,就这样,与情人厮混一夜到天明,看着下弦月还挂在天际,河南岸,毛嘴那边的大堤上杨柳依依,风情万种,见景生情,感物伤怀。

  是的,岳口的汉江大堤,就是一个情感的引诱机,就是一副恋爱的催情剂,就是一个缠绵悱恻的孵化器。这最具特色的汉江长堤,它是岳口最为休闲,浪漫的去处,也是滋生岳口人,浪漫,风流,多情的温床。每一个岳口人,恋爱,一定会是在长堤上留过双双的足迹的。约会,大堤一定是绝佳的首选。似乎只有大堤,才能营造出温馨,浪漫,抒情的氛围。汉水,见证过多少风流韵事,长堤,承载过多少才子佳人。

 岳口的汉江大堤,又是一个绝佳的观景台。站在堤上,整个小镇,尽收眼帘。岳口电厂的烟囱,直入云霄,那是岳口的地标。整个小镇,掩映在绿树丛中,安详恬静,人们在绿树荫蔽下,劳作生活,休养生息。汉水,在岳口形成一个U型流势,让你看不到上水的来向,也看不到下水的尽头,这就总会让人思绪万千,浮想联翩。码头密布,客货分列,帆船竞发,号子声声。一幅现实版的清明上河图。

  岳口的汉江大堤,又是一个上好的纳凉圣地。每到夏季的傍晚,汉江就成了免费的天然浴池,人们纷纷涌进江流,与江水亲密接触,江水清亮,水流平缓,是男孩们打鼓泅的最好去处。晚饭后,夕阳下山,人们悠闲的向江堤上汇聚。如果说,赶早市,每个家庭只需一个代表,那么,晚间堤上乘凉,就是全家倾巢出动了,一个不落,从镇上挪移到了汉江堤上。一把蒲扇,摇走酷暑疲惫,阵阵微风,送来清凉惬意。还常常看到黑笔师爷货海哥,手握书本,时而静静读书,时而放目远眺,似乎还在回味着被四个伟大接见的情景。江风徐徐,纳凉消暑,花鼓戏唱起,声播远扬,在一片祥和而又温馨中,将一天的页面合上。


岳口晚霞。图片由《鸿渐风》群友阿玲提供


  而那些,小资情调甚浓的文艺青年们,每每风清月朗,皓月如银,银河星稀的深秋夜晚。或是下过大雪,银装素裹的深冬时节的夜晚。偶尔见到几家灯火闪烁,小镇上慢慢进入梦乡,静谧安详,会在汉江堤上徜徉漫步,看江水潺潺,微风拂面,听秋蝉凄切或冬虫唧唧。岳口的夜晚,就是一首最优美抒情的小夜曲。若是大都市,会显得闹腾嘈杂,硕大而生硬,粗犷而冷漠。若是小乡村,又觉得太过乡野,粗俗,简陋而小家子气。也只有像岳口这样的小镇,大小适中,城乡兼容,富有温度。正是岳口这样的景致、氛围,很容易催生少年早熟、青年多情,中年风流,老年浪漫。似乎,岳口人,个个都是有故事的人。

 同样,每一个离开岳口的人,只要回到岳口,也是一定要到汉江堤上去走走的,或许是为了去重温旧梦,朝花夕拾,寻觅曾经的足迹,找回逝去的青春;或许是为了邂逅奇遇,演绎一段廊桥遗梦;或许是为了与汉水和大堤来一次促膝相伴,彼此无言,却心领神会;或许是为了唤醒蛰伏在心灵深处的思乡情结,聊表精神慰藉。似乎只有爬了江踏坎子,走了汉江长堤,饮了汉江水,才算是回到了岳口。也只有岳口人的故事,如同东逝的汉江水一样,滔滔不绝,延绵不断,波浪起伏,生生不息……


                              (责编:糊汤粉)


 注:本文曾在《天门微家》、《天门文艺》微信公众号刊发过。未作说明的图片,由奥利奥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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