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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rry:客居夏威夷(之五)

Sherry 鸿渐风 2023-0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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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门人在海外】


客居夏威夷(之五)

文/Sherry


徒步太平洋国家公墓

(National Memorial Cemetery of the Pacific)


       美国的历史虽然不是太悠久,但是,他们对那些为了国家利益而献身捐躯的人们非常崇敬,给予了很圣神崇高的礼遇。太平洋国家公墓,就是这样的一个场所,我们徒步去参观了一次。老公事先做了功课,我就成了磨坊里的磨盘 (听驴的),跟着走就是了。这也是我们徒步最远的一次,走了约19公里。因为事先我完全没有留意是去哪里,之前也末曾听说过这个国家公墓,到了之后那种惊艳只能是觉得自己词汇太贫乏,很难作一个配得上它的描述。

 

       公墓所在地也是火山爆发形成的地貌,叫汤碗火山坑(Punchbowl crater)。公墓由老兵事务部管理, 1949年建成,埋葬的是一战、二战、珍珠港、韩战、越战牺牲的以及后来去世的军人和家属。

 


      去那里大约有一半的路程是顺着威基基的主街卡拉卡瓦(Kalakaua)往北走。来夏威夷多次,总是对这里的街名感觉一头雾水,很绝望。现在留了心,发现还是很有些规律可寻。夏威夷语一共只有12个字母,音节也相对简单,这一次总算记住了一些街名。

 

       夏威夷有一个地方法规:街名、地名要尽量用夏威夷语。卡拉卡瓦(Kalakaua)是夏威夷王朝倒数第二位国王,是一位极有作为的模范君王。他和美国签订互惠条约,让夏威夷的糖和大米得以免税出口美国,给岛国居民带来了实惠。在他执政期间,政府还出钱资助年轻人出国求学。卡拉卡瓦还是第一个周游世界的国王,因为他希望能观摩学习他国政府怎么治理国家。他的统治期也被认为是夏威夷的文艺复兴,卡拉卡瓦强调夏威夷文化自豪感,曾 被教会视为伤风败俗的草裙舞(Hula)也得以重生。卡拉卡瓦喜爱音乐歌舞和一切欢庆的节日,被昵称为快乐君主。岛民们至今还在怀念这位国王,夏威夷的草裙舞比赛节就叫作快乐君主节。卡拉卡瓦捐了大量皇家土地用于修建公园,而这些公园均以他的王后卡皮欧拉妮(Kapiolani )命名。这里还有一条很长的大街叫卡皮欧拉妮,我们从威基基到檀香山市区中心会在这条大街走好久。记住了卡拉卡瓦国王和卡皮欧拉妮王后,再出去逛时见到地名街名就很有了些熟悉的感觉。



      快到中午时分,走在太阳下有些热,却依然让人觉得是赏心悦目徒步的好天气。一路上行人很少,一边走,我一边用手机上的软件辨认花草树木,想着尽量不要错过了和这些热带花木的缘分。这次在夏威夷,用植物识别软件识别了五六种茉莉,七八种棕榈树,我半信半疑,不知道这个软件的AI 算法是不是够聪明。


       路上看到了两颗有着艳丽夺目花朵的火焰树(African tulip tree),我们停下来端详,却无意间看见旁边干枯的水溪底有两三个无家可归人的帐篷。后来发现我们住的楼下就有两颗火焰树,但是长的蔫头搭脑,完全没有引起我们注意。

 

       走在一条叫更野(Wilder Ave)的街上时,看到救火站前一个救火车的车头被打开,一位三十多岁的帅哥救火员在做维修。老公可能心中还住着那个喜欢卡车的小男孩吧,他停下来观看打开的救火车,并且问了一个困扰他的问题:为什么这里的救火车都是是黄色,而美国大陆包括芝加哥都是鲜艳的红色?

 

       我以为救火员会说抱歉不知道,没想到他还真有一个答案。原来,最初把车漆成黄色,是想测试是否黄色救火车比红色更醒目,更引人注意。试验结果是汽笛声和一闪一闪的紧急灯已经非常能引起人的注意力,车身的颜色关系并不大。不过救火车的黄色也因此保留了下来。

 


       国家公墓的入口处的坡道叫做纪念步道(Memorial walk)。人行道旁大约有60个团体和政府部门,包括一个军旅未亡人协会,立碑纪念老兵们。来到了正门,我们的第一感叹是公墓选址在这个古老的火山坑是有大智慧:碗边似的山坡将公墓包围起来,自然成了一个宁静,不受外界干扰的小世界。放眼望去是大片的绿地,整齐的墓碑和美丽的林荫道。林荫道尽头是宏伟庄严的纪念碑。

 

       公墓里面几乎没有别的游人,有一些人在扫墓献花。一个老太太在墓碑前放了花,又拿了椅子在墓碑前坐着出神。我们往右顺着单行线走个半圈儿,到了和入口正对面的檀香山纪念碑。纪念碑最初建于1964年,是为了纪念军人们二战和韩战期间在太平洋战区的牺牲,贡献和成就,到后来又扩展到包括越战。在纪念碑宽阔的台阶侧面,有着十个小小的庭院,里面大理石上刻满了2万8千788个失踪或者葬身太平洋的军人的名字。

 

台阶的底部刻着如下的话语:

花园里记录了,

那些为国捐躯的,

美国人的名字。

他们在世上的安息之地,

只有万能的主才会知晓。


       正午时分,纪念碑响起了安魂曲。音乐清脆悦耳而安详,在整个公墓回荡。这里现在看起来岁月静好,多年前的生离死别和苦难已成为如烟往事。看着许多二战中死去的十八九岁,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的墓碑,想象着当年爹娘是怎样的心碎。那些生命没有来得及绽放的年轻人,早已和这个美丽安详的公墓一起进入历史那永不停步的轨迹。

 

       世上没什么是永恒,不变的是一切都会成为历史。伤心欲绝,幸福甜蜜;艰苦的战争,胜利的辉煌;有的历史留下美丽的痕迹,演绎成无数的电影和小说。有的历史随风而逝,了无痕迹,就像我的,也许还有你的。




寻访张学良将军之墓

 

       转眼间,来檀香山四个多星期,很快就要回家了。小时候,觉得时间咋就过得那么慢呢?盼着过暑假,盼着过年,总也盼不到。现在再想要把日子看住,四个多星期却也就是眨眨眼的功夫,时间真的会飞呢。

 

       最后那几天把喜欢的事情都做了一遍后,老公说我们租辆车在岛上逛一天吧。早就听说过张学良最后移居夏威夷,并且安葬在这里。我提议说,去看看张学良墓吧。

 

       出行的那一天,早起上了半天班,下班后,才是夏威夷时间清晨八点。我们沿着威基基的主街卡拉卡瓦(Kalakaua )大街走十多分钟,再往海滩方向拐进一个棕榈树榕树覆盖的花园,这里因为气候温润舒适,美丽精致的庭院里热带花木繁多,许多大酒店,大购物中心都是里外相通,没有严格意义的入口和出口。因我们在喜来登饭店的网上订了一辆吉普车,现在来酒店取车。老公在办理租车手续,我闲逛到柜台旁的庭院里的小池塘看鱼。池塘虽小,鱼的颜值,数量和个头都相当可观。可见酒店在这个小小的鱼池里用了心。



         因为疫情,不少租车行都停业。不过车少游客也少。开上车后突然开始注意到满街都是类似的车。我们在一处观景点下车看风景,扭头看见四辆同款不同色的敞篷大吉普齐刷刷地停在那里,颇有喜感。夏威夷天气很适合开敞篷车,并且开个大吉普比一般家庭用小轿车感觉会更像是在度假。


       从威基基出发,先开上夏威夷的洲际公路H1,再转帕里高速(Pali Highway),一共三十多分钟车程。夏威夷都是太平洋中的岛屿,和大陆并没有洲际公路相联。但是H1公路是联邦拨款,道路是按照能承载军用车辆的战备等级修建的,所以也归类成洲际公路。

 

      帕里(Pali)在夏威夷语是悬崖。帕里高速是连接欧胡岛的下风区檀香山城(Leeward)和迎风区(windward)的主要高速,穿过努邬阿努峡谷(Nuuanu Valley)。一路风景如画,有不少景点可以停车观赏。帕里眺望点 (Pali lookout)离檀香山市中心只有五英里,能看到最壮观的悬崖,迎风区的海岸线,还有无边无际的太平洋。这里也见证了夏威夷历史上最惨烈的努邬阿努之战(The battle of Nuuanu ):1795年,大岛的国王卡美哈梅哈(Kamehameha , King of the Big Island)带领十万将士进攻欧胡岛。欧胡岛王国的将士们被逼退到努邬阿努峡谷战至悬崖边,几百将士跳崖自尽。大岛国王最终在1810年统一夏威夷,成为卡美哈梅哈一世。

 


       这里一直有不少传说:有一只狗的幽灵会在这里游荡,如果你看见了,一定要背转身,否则会有灾;还有一位蜥蜴女郎,会变成一位美女,专门引诱男性游客,把他们骗到悬崖坠崖而死;开车路过,车上不能有猪肉,不然的话车就会出故障,等等。

 

       张学良和赵一荻葬于科奥劳岭(Koʻolau mountains)山脚下的神殿谷纪念园(Valley of the Temples Memorial Park)。科奥劳岭是瓦胡岛上的一座盾狀火山迎风面(东面)的称呼,1972年列入美国国家自然地标。

 

       神殿谷陵园依山傍海,绿草如茵。第一感觉是赏心悦目,心里莫名地替张学良感到安慰。相隔了年代和阶层,背景和经历,我们毫不相干,毫无交集。然而今日在太平洋岛上的异地他乡寻访张学良的安息之地,却有故人一词恍惚飘过。

 


       小时候看电影听故事,张学良只是一个逼蒋抗日的抽象的政治人物。脑子里有的只是被教育的黑白分明的概念,比如好人坏人,还有各种主义,各种崇高的目标等等。许多年后,我们亲眼见证了没有一个主义能万岁,没有一种制度是万能。政治对于我简单到了是不是更多的普通人能够衣食无忧,有多一点自由选择的空间。

 

        经历了漫长的时间沉淀,张学良作为历史人物依然让人心存敬意。1936年西安事变前,张学良手握20万东北军。那个时候各路重要人物许多都在计算自身的利益和野心,而张学良的行为现在看来也是令人吃惊地无私:他逼蒋停止剿共,共同对抗日本人,因为他相信那是利国利民的选择。蒋被释放后,张学良又因觉得自己冒犯上司而很迂腐很义气地甘愿受罚,把自己交由蒋处置,换来的是五十年的软禁。

 


       张学良在2001年去世时,纽约时报的一篇报道说,张移居檀香山,他很开心逃离了让他很有压力并且把他当做英雄的华人世界。当有人很尊敬地提到他是大名鼎鼎的英雄时,他会很不开心地说:即便连张学良这个名字我都不想要。我只想做一个普通人,做自己想做的事。

 

       张学良的墓地在一个山坡上,俯视大片宽阔的绿地。感觉夏威夷是美国各种文化相对包容共存较为深入的地区, 这个陵园就是一个例子:这里埋葬的人来自各种宗教文化包括佛教,日本的神道,新教, 还有天主教。值得一提的是,陵园里有一个颇具规模的佛教庙宇,是复制日本京都平安时代建造的佛寺,可见日本文化对夏威夷的影响。

 


       因为情人节刚刚过去,陵园里许多墓地上都有家人故友留下的鲜花。在张学良墓旁只见到了已经枯败的圣诞花。在一个讲究仪式感的年代,我本是个落伍的,对仪式感不敏感的人。今日见到张学良的墓是少数没有鲜花的墓地之一,很想替张学良的亲人故友献花。其实有没有花除了我们谁能看见了呢?

 

       进来的时候,看见过陵园的门口有鲜花售卖。所以就开车回到门口买花。老公很诚心地和守门人讨论这里扫墓一般是什么花;正好看见有白菊,我说:“We Chinese know our flowers”。买了两束花,又和看门人讨论能不能及怎样往墓前的花钵里浇水。看门人扭头问另外一位说:“将军墓前的花钵能不能浇水?”听到肯定回答后又递给我们一个空瓶子去接水浇花。我们暗自开心看门人也知道并且称张学良为将军。回到张学良的墓前,我们插上了花,又接了水浇上,并拍照留念。


(图片均为作者的先生曹刚所摄)



(全文完)

(编辑:鳝鱼臊子)


作者往期文章链接:
Sherry:客居夏威夷(之四)
Sherry:  客居夏威夷(之三)
Sherry : 客居夏威夷 (之二 )
Sherry:客居夏威夷(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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