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宝和,1953年生,山西定襄人,现居太原。大学学历,当过农民,兵工厂工人,教师。退休后开始文学创作。有多篇诗歌,散文发表。
原题
快乐的老城时光
作者 | 史宝和
人们都知道佛教圣地五台山在山西忻州,不知道忻州古城比平遥古城还要历史悠久。他建于1800年前的东汉;比平遥古城还要规模宏大,因为平遥是县制,忻州是州制。我记忆中的忻州还保持着历史原貌,是一座古朴,安静,整洁,祥和的小城。
我1953年就出生在这里。由于父母四处调动工作,岀生两个多月后就离开忻县,回到定襄,先在奶妈家,后在姥娘、奶奶家。直到晋北专署分为雁北和忻县专署,父母在忻县安了家,1963年我才从乡下回到忻师附小上五年级。
学校在泰山庙巷,往西百十米,坐北朝南,过去香火旺盛的泰山庙,就是我们的校园,面积并不大,建筑庄严肃穆,感觉很压抑。也可能与我的心情有关,初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学习又跟不上。因为农村的教学条件差,一个教室就有三个班同时上课,来到这个当时的“重点”学校,就被老师放弃了。你爱懂不懂,爱学不学,没人管你。
我们21班,用今天的话说就是“重点班”,语文老师兼班主任姓乔,那视而不见冷漠的表情至今难忘。至于其他任课老师和班里的同学是谁?记忆模糊了。
不过我很快就发现了一个非常好的地方。我们家往北走约100米,就是号称“晋北锁钥”的北城门楼。历经沧桑,高大雄伟,当时的台阶与城墙垂直,拾级而上,进了大门,有一间平房,是工作人员休息的地方。城墙的南北两边有护栏,向南望去,南城门楼历历在目;城内房屋鳞次栉比,时有青烟袅袅;大街上的行人虽不至于像蚂蚁,但也小了许多。向北望去,整个北关尽收眼底;匡村逶迤向西;时而有蒸汽机车的白烟在东边升上蓝天;广阔田野里的十里后隐约可见。城楼的二层三层,住了许多燕子和不知名的鸟,叽叽喳喳的飞来飞去。
最吸引我的是城楼一层的阅览室,有各种报刊杂志。来这里阅读的人并不多,不管大人小孩,不用办什么手续,坐下就可以看。我只要有时间就来这里,尽情的翻看着,忘记了心中的不快。
磕磕绊绊的到了1964年,该上六年级了。尽管考试成绩属中等,我还是决定留一年,重上五年级,分在23班。开始了我愉快的两年小学生活。
这时学校也搬到了南城门楼下,在南北大街马路西侧,由四五个套院组成,操场的东面和南面就是古老的城墙。每天早晨,我和同学走完整条南北大街去上学。当时一个礼拜也见不到一辆汽车,却经常有一辆洒水车洒水,街道非常干净整洁。
那时没有雾霾,天碧蓝碧蓝的,路旁边的白杨树叶闪烁着光点,小鸟在上面跳来跳去,空气就像被雷雨洗过一样新鲜;沙尘暴还是有的,来时天昏地暗,我们就从路边商店的这个门进去,那个门岀来,这个商店进去,那个商店岀来,一路往前走;遇到下暴雨,马路就变成了河(不记得有地下排水设施),城门洞的水有齐腰深,据说还曾冲走一个少年。
在泰山庙巷对面的马路边,有一位胖胖的中年妇女,常年卖鞋垫、茶水、凉粉。还有一位叫吉祥的中年男子卖水为生,据说害怕老鼠。我们见了他,常常喊:“吉祥!guer(忻州土话,老鼠)”,想看到他扔下水桶,狼狈而逃的样子,可惜往往不奏效,不过我们仍乐此不疲。
下午四点半下学,时间尚早。我们从南城门上去,沿着城墙来到西门坡外面,在沟壑纵横的黄土地上撒野。
春天是挖甘草的好季节,它发芽比较早,很容易发现。越往下挖越粗,质量越好,可越来越难挖,从来没有挖过一根完整的甘草。秋天,土崖上的酸栆红了。颗粒小的酸,颗粒大的酸中带甜,非常好吃。我们就像猴子攀崖爬壁,采酸栆吃。估计大人们做好晚饭了,就从一个窟窿里钻到地委所在的圪蛋上,部分同学就此回家了。
我下了大坡,经过打磨巷,南北大街回到北城门楼下的小院里。拍打拍打衣服,也不洗手,吃个窝头,喝碗稀饭。看看有没有戏票、电影票,那时大人们各种会议挺多的,常常赠送各种演出票。没有就去大礼堂、职工俱乐部及后来的东风电影院混,混不进去就等临散场前,不收票了进去观看十几二十几分钟演出。
从石狼巷进去,往南一拐就是地委大礼堂,这里主要是表演戏曲和文艺节目。最不喜欢看北路梆子,“咳咳咳……”的没完没了,也不知道剧情是什么。不过因为学校包场,昏昏沉沉地看完了《焦裕禄》和《岳云贵》。职工俱乐部主要演电影,设施比较陈旧,地方也小。比不上东风电影院大和先进。
灯光球场也是经常光顾的地方,激烈的篮球比赛和精彩的摔跤比赛常在这里举行。这里的票非常难弄,经常是在外面抓耳挠腮的听里面的欢呼声。
附小的校长就是师范的陈友三校长,负责日常工作的是教务主任于深义。我们21班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张羽升,会画画,字也写得非常漂亮。数学老师庞德魁,人有点厉害,我们都怕他。可他经常和我们一起玩篮球,又和同学们很亲近。自然老师薄存贤讲课风趣,一句“天明亮稍的,冻破蛋包的”至今不忘。
刘健老师经常穿一条将校呢军裤,皮鞋擦得锃亮,不知道什么原因,转业到了我们学校。给我们上历史课,每节课用十来分钟,黑板上画一座山,画个孙悟空,讲一段孙悟空的故事。画了几十座山,讲了几十个孙悟空的故事。这些老师都对学生充满了爱心。
一次上自习课,老师让我的同桌,把上课说话的同学名单记下来。我就写了一首小诗,“笔尖沙沙的飞,引来几只老虎,这个虎一口,那个虎一口,把我们咬死”。同桌把它交给了老师,我心里怕极了,可老师却朝我笑笑,什么也没说。老师总是那么和颜悦色,以理服人;学生也是知错就改,尊敬老师。
一次考试,我把“墨西哥”写成了“黑西哥”,老师错上加错,给我改成了“黑四哥”。反而加深了我的印象,纠错效果明显。老师提倡轻松活泼的学习,经常讲他曾经教过的一位学生,裤带上插着乒乓球拍,上课认真听讲,下课抢着打乒乓球,后来考上清华的故事。当时各种课外活动的很多,特别重视劳动锻炼,捡柴、拾糞、捡麦穗……
那时老师教得愉快,学生学得轻松,师生关系和谐。对比一下今天的教育,真是感慨万千。育人不提了,就说教书。本来中小学,就那么点基础知识。非要翻来覆去,七扭八拐弯,搞得人们云里雾里。美其名曰:提高智力,其实是摧残学生。
1966年的上半年,小城还是那样静谧祥和。5月份我们去忻中参加了升学考试,自我感觉良好。谁知到了下半年,一场疾风暴雨席卷全城。我们十几个小学生,居然和县委副书记杨芳勋吵了半天,争取参加串联的权利。最后在县委党校给了一间房子了事。说是要参加文化大革命,实际上自己也不知道要干啥。后来觉得城里没意思,就经常回老家住着。
也就在这一年,父亲单位的宿舍盖好了,位于新建路旁边的忻中北巷。尽管新房子宽敞明亮,但我喜欢老城,喜欢原来的小院,那儿有高高的城楼,那儿有市井生活的人气。
转眼50多年过去了,多想沿着当年的路线再走一圈,重温快乐的老城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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