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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 | 复旦大学文工团:歌声飞越40年

新三届 2019-06-25

原题

“团座”陈小鹰





原载:两栖之鹰公号


 

陈小鹰为文工团四十周年聚会切蛋糕


比起演出,眼前的情景更像是一台小型联欢会。有人忙着抬钢琴,有人上前递话筒。每位表演者站到台上, 台下就会大声呼喊他的名字。但当灯光渐暗,音乐声响起,所有人似乎又陷入40年前的回忆之中。

     

这是复旦大学文工团时隔40年的重聚,共计40余位校友返回复旦,在复旦大学艺术教育馆举办了一场小型的文艺汇演,在舞台上重现当年的“芳华岁月”。 

   

复旦大学文工团是恢复高考招生制度后复旦的第一个文艺社团,下设合唱团、西乐队、民乐队和舞蹈队, 复旦话剧团虽不属于文工团编制,但队员们之间也紧密联络,一同演出,此次一同返校聚会。复旦文工团的基本队伍由77-81级学生组成,来自全校10多个院系的30余个专业,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复旦校园引领着文艺潮流。


如今,当年的团员们已年近六旬,生活在全球十多个国家和地区,但每每回忆起在文工团的日子,那些与音乐相关的记忆就会越过千山万水,重新变得鲜活起来。


文工团旧照集锦


物理系的沈乐年至今都还记得文工团团长陈小鹰帮自己打赢的一个赌。那是1980年,电声音乐刚刚在中国流行起来。他和班里一位同学听到了一段电声音乐版本的曲子,沈乐年说这是《溜冰圆舞曲》中的一段旋律,只不过电声版本缺少了一段管弦乐版中的旋律,同学反对,两人便打了一个赌,赌注是一个月的饭菜票。


有一天合唱团排练,排练后我向团座请教,团座肯定地说,有,并且立刻就在钢琴上敲出了缺少的那段旋律,我很高兴,就请团座在周一中午吃饭的时候,在复旦广播里面播出管弦乐的版本,和我打赌的那人当时哑口无言,都快气疯了!在其他同学的起哄下,他很不情愿地拿出了饭菜票给我。” 沈乐年回忆道。


被团员们亲切地称为“团座”的,就是文工团团长陈小鹰,也是文工团的“灵魂人物”。他出生在一个“文艺家庭”。父母是老一代积极的文艺爱好者、教师,姐姐则是专职音乐老师。因此,陈小鹰从小便耳濡目染地继承了些文艺专长,吹拉弹唱样样都行。


高中毕业那一年,正好赶上“上山下乡”,当地有一位县委书记看重他的特长,跟他说:出身不由己,道路可选择,带着陈小鹰在乡下办文艺宣传点。两年以后,在县委书记的帮助下,陈小鹰被推荐到湖南常德师范音乐班,成了一名“工农兵中专学员”。 “师范的音乐班就像是万金油,声乐器乐形体作曲,样样都学一点。”


1978年,陈小鹰从常德师范毕业,参加了中国全面恢复高考后第二年的考试。因为常德师范是中专学校,所以陈小鹰有资格报名参加统一考试。但他没想到的是,那一年他成了文科状元,被全国名气最为响亮的复旦大学新闻系录取,全湖南省仅取一人。 “


“我那时候就想,进了大学要好好读书,这些文艺之类的都不要搞了。结果迎新晚会的时候,我没忍住唱了歌,也拉了二胡——一个人有这些爱好,他是忍不住的。”指导员翻了他的档案,让他在班里当文艺委员,参加系里和全校的文艺活动,慢慢地,他也被复旦文工团发掘,去合唱团当指挥,又因什么都会一些, 就直接做了团长。


男声小组唱


每个星期六的下午是大扫除时间,文工团的成员们就在这个时候集中排练。排练前,陈小鹰要先一张一张纸写通知,往每一个宿舍的信箱里投。决定了这次排练要唱什么歌,他就去刻钢板,用蜡纸在油印机上印歌谱。有时候他听着哪首歌好听,也会给歌曲配器成四部和声,再发给大家排练。 如电影《音乐之声》的插曲《孤独的牧羊人》,他是听录音磁带记谱,再配和声。


“一首台湾的歌曲叫《台湾岛》,被我配成男女生混声的四部。” 陈小鹰说着唱起了前几句词。“也配过《橄榄树》女声二重唱,我们有两个女高音,特别不错。” 文工团排练的地点在原来复旦四号楼女生宿舍前,当时叫“学生俱乐部”,如今已经难觅踪影。


陈小鹰指挥文工团合唱


学生俱乐部一共三层,第一层是乒乓球室,周末乒乓球台一收,复旦的学生们就在里面跳舞;二楼是文工团的办公室和排练室,三楼也是。“其中我有一间专门的办公室,里面一架钢琴,是我当时的‘特权’。复旦当年十点半要熄灯的,那里却不熄灯,有时候考试之前恶补或者排练节目通宵,都是在那儿。”陈小鹰笑言。


星期六下午,学校会派专车把陈小鹰送到市区,让他负责接回给文工团培训上课的老师。这些老师都是当年上海音乐界的名家,比如著名的指挥家、作曲家司徒汉、郑裕锋、肖白、唐康年等。有时候陈小鹰到得早了,这些指挥家就给他上指挥课,每次45分钟或者是一个小时,分文不取。给复旦文工团讲课排练也完全免费,最多在复旦吃个客饭,或者哪一次排练得晚了,就吃一点夜宵,几个生煎馒头而已。


肖白指挥文工团演出


老师课讲得多了,文工团团员们的水平也越来越高。1982 年,也是陈小鹰毕业那一年,正好要参加上海市大学生文艺汇演。“我们的老师说, 干脆搞个大胆的设想,搞一场纯粹的莫扎特作品音乐会!那时候没有任何一所学校这么做过,不仅整台演出都是‘洋’的,还都是一个人的音乐作品!”陈小鹰不无骄傲。前后排练了不到三个月时间,全文工团超过70人参演,学校给文工团的团员们拨了款,全部定做了黑色西装。


终于,这场莫扎特作品音乐会登上了相辉堂的舞台首演。演出当天,文艺部组织集体发票,几乎一票难求。“我们一下子就轰动了,然后在上海的高校巡回演出,我们去过上海外国语大学、交大、华东师大、纺织大学、第二军医大学⋯⋯”


相辉堂首演《莫扎特音乐作品专场》


谈及这场演出轰动的缘由,陈小鹰说:“当时大学校园里面基本上形成了西洋文化的一种热潮,然后我们自己的学生就回应了这种热潮。”上世纪80年代初期,复旦校园寝室里面很多人都使用小型录音机,大学生的录音机文化就这样反映了一个时代,从最初的邓丽君,到后来的舞曲,再到后来的古典音乐。文工团在大学生对音乐爱好的变化中起到了重要的引领作用。


毕业以后,陈小鹰成为新华社的一名摄影记者,在世界各地“南征北战”,几乎没有再触碰过音乐,但聆听音乐的爱好一直保留着。退休以后, 陈小鹰坦言他实现了人生的五大目标,这五个目标都与音乐有关。“第一, 我到美国的纽约曼哈顿百老汇听了歌剧、音乐剧;第二,去听了波士顿交响乐团的一场现场音乐会;第三是美国费城交响乐团的演出;第四是在维也纳国家歌剧院欣赏了《莫扎特音乐作品专场》;第五是在圣彼得堡皇家剧院看了芭蕾舞《天鹅湖》。


波士顿交响乐团演出节目单


“当年我们读大学的时候,凡是国外来的文艺团体在上海首演,我们都会分到票,我那时在上海就听过费城交响乐团, 如今是重温。”去年6月,陈小鹰去了维也纳国家歌剧院,在那里,他听了莫扎特乐团演奏的整场莫扎特音乐作品,其中很多都耳熟能详,都是当年他和他的团友们,一起在复旦相辉堂的舞台上认认真真演出过的。 


维也纳国家歌剧院观看演出


经过了40年,文工团的团友们早已散落在世界各地,大部分失去了联络。有几位老朋友和陈小鹰提议,是否可以建立一个复旦文工团的微信群, 说要相信网络的力量。



2017年,复旦校友会举办了毕业四十年校友的返校活动,活动上使用了陈小鹰当年用相机记录下的一百多张老照片,他自己也在公众号上发表了几篇文章,回忆当年的生活,“迅速地在校友里面传开了,校友会也在公众号上推送了我的照片,一下就传到了全世界,当年的团员们全到我的麾下来报到,现在文工团的微信群里足足有73位团友!”陈小鹰高兴极了。


文工团在物理楼前合影


有团员建议,不如大家组织一次返校聚会,结果获得了积极的响应,很快就订下时间。“办演出是我们返校聚会的第一要素,一定要再回到学校的舞台上!于是大家就在网上开始排节目,分谱子,各自排练。这次最积极的是民乐队,舞蹈队有两个节目,还有合唱、独唱、二重唱等。最有纪念意义的是,由老文工团和现在的复 旦艺术团合作,共同排练了我当年作曲的《大学生圆舞曲》。”


文工团四十周年返校联欢


许多团员都已经在国外定居多年,为了这次聚会提前安排好年假,有人从日本带来了演奏用的古筝,有人从美国飞过来,背着当年在文工团用的那一把琵琶。 


当年文工团的团员里,有两对结为了夫妇,其他人很多都有着良好的私交,虽然不在同一个年级同一个专业,但是仍然成为挚友,真的很不容易。”


四十年后物理楼前再合影


陈小鹰印象最深的,是有一年五一假期,文工团集体组织去普陀 山玩。几十个年轻人穿着统一的团服黑色西服,带着乐器出发。到了普陀山,陈小鹰发现当地的海军部队很气派,就拿着介绍信,和部队说他们来慰问演出。“部队的人都特别高兴, 管吃管住。当年宋美龄在普陀山有一 幢别墅,部队就安排我们住在别墅的第三层,打上地铺。我就睡中间,男同学睡我左边,女同学睡我右边。我们在海滩上,吃用箩筐装的螃蟹,晚上就跟海军的士兵们一起演出联欢。”


陈小鹰翻出一张照片,是当时的一张集体合影。照片上的男孩女孩们大多穿着团服黑色西装,在海滩上站成三排。搭着肩,仰着脸,笑得纵横山河,意气风发。


普陀山合影


文工团返校晚会不觉到了最后一曲,是陈小鹰谱曲、张胜友作词的《大学生圆舞曲》。1979年,陈小鹰在复旦的第二个学期,中文系的张胜友来敲他的宿舍门。“听说你会作曲,我写了首歌词, 请你为它谱曲好吗?”


陈小鹰开了一周夜车,把《大学生圆舞曲》谱成领唱、合唱形式的曲目,再交由文工团反复排练。在上海市大学生文艺汇演上,复旦文工团凭借这首曲目,最终获得创作、演出两个一等奖,引起了很大的轰动。获奖后,上海电台多次播放这首曲子,复旦广播站也很长一段时间把《大学生圆舞曲》作为代替起床号的开机音乐。


同年七月,复旦大学学生会创办的《大学生》杂志面世,因其优秀的内容在学校颇为抢手,而这首《大学生圆舞曲》的曲谱,就印在这期杂志的封底,留存了下来。

     

四十年后再返复旦舞台


演出的最后一曲刚报完幕,然而复旦大学艺术教育馆的控制室里,竟一时找不到《大学生圆舞曲》 的录音带,汇演不得不陷入停滞。忽然,有人用手机搜到了曲谱,架在钢琴谱架上。有人坐下来,开始弹奏。陈小鹰也走上舞台,激动地、大声地,跟着钢琴声演唱歌词。 


一切又开始运转起来了,所有文工团的校友们都涌到舞台上,围成一个圆圈,开始跳舞。他们身上穿着特别定制的文化衫,将每个人当年读书时的照片印在T 恤上,附带标注入学年份。


伴随着歌曲和舞蹈,白色T恤上印着的一张张年轻面孔也随之欢笑跳跃着。就像《大学生圆舞曲》的歌词里写着的:醉人的春风洒落田野,幸福的歌声飞出心房,年轻的朋友翩翩起舞,我们挽起青春的臂膀⋯⋯


晚会最后的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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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复旦人》本号获许可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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