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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 | 韩军:考上大学离开乡下,房东大妈哭了

韩军 新三届 2022-03-21


  作者简历
本文作者

韩军,笔名垂谷,安徽无为市人,75届高中毕业生,安徽劳动大学77级数学系学生,曾任中学教师,公务员,上市公司总经理,党委书记。


原题

知青岁月:质朴的恩情





作者:韩 军


                     
1975年底我高中毕业,几乎多数同学都奔向了农村接收贫下中农的再教育;我没有去知青农场等集体户,因为我父亲曾经在县城下面的一个公社做过“四清”工作队长,这里的干部和村民有点人脉基础,因此我就独自下放在这个公社,由于我父亲过去的威信使得这里的干群对我也非常照顾和友好;每每和我提起我父亲的往事,因此我也很安心。

大队领导多次和我说,一旦有上学或者招工,他们就推荐我走,所以就不给我单独盖房,让我暂时住在一个单身的残疾人老陆的窝棚里。

何谓窝棚?就是用茅草搭盖一个能遮风挡雨大约二十几平米的棚子,当时老陆四十多岁,一直单身,当然也没女人愿意嫁给他,两腿是小儿麻痹症导致的,走路一瘸一拐的,也能做点力所能及的农活,做事还特别负责,就是生活十分邋遢。因为床上的被子被他盖成了帆布(常年不洗),房里的气味每每熏得我发晕。

他一开始热情的邀请我一起吃饭,我也不知就里,就和他一起吃,他虽然没啥吃的,但是他能在东家要点,西家拿点,也不缺蔬菜和油盐。吃住的生活都完全颠覆了我的想象,开始时认为这也许正是需要接受再教育的地方吧?

可越来越无法容忍,终于在两个月后的某一天给了陆国和五元钱(当时的五元钱应该是很大的一笔费用,两个月的伙食费用不了)随即由大队领导做工作,搬到了一对汪姓老夫妻家。

这对老夫妻是再婚,各自的孩子都不在身边,只有他俩相依为命,大伯六十岁,还能干农活,身板很好;大妈五十多,不下地,只在家里种种菜地,做做家务;大伯喜欢乱说话,但是说不到点子上,经常被大妈责骂,骂的大伯也不敢回嘴,家里基本上是大妈当家。

我就在他家的厨屋搭了个床铺;白天我不在家,不是干农活就是到大队、公社或者其它地方,晚上才回我那个烟雾缭绕过的厨屋,我自己准备了柴油炉和锅灶,从家带的米,还有很少的一点腌制肉类。每次下工后都是自己做饭,也没蔬菜吃,连油盐都备不齐,又不好意思找人家要,几乎好长时间吃寡饭,暂时吃点苦我也不怕,可长期下来怎么改变现状呢?我因此很苦闷。

那个时候都穷,能有一件没有补丁的衣服就很神气的,一天傍晚,我瞅准了大妈收回晒的衣服,偷偷的拿了她一条长裤,第二天赶到了十几里路远的镇上,买布找裁缝按照长裤的尺寸做了一条新裤子,做好需要两天时间。当天我回来把旧裤子原封不动的放回大妈的衣服堆里。

两天后我去取了新裤子回来让大妈试试裤子,她半信半疑的说哪来的裤子?我说你试试看能不能穿?她穿了,结果很惊奇的说正好,我说就是给大妈您做的。她半天才相信,激动的说:“小韩,你怎么这么好啊,你比我儿子对我都好”。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她坚决不让我自己做饭了,说“小韩,你就在我家吃吧,我们吃啥你就吃啥,看你天天缺盐少油的,这样不行的,你每天这么苦,我都看在眼里,我家虽然不富裕,但是蔬菜还是能保证的,以后我不准你再自己烧了,就在一起吃,你要不嫌我高攀的话,你就是我的孩子。”我喜出望外也当即表态:大妈,我的工分以后都计到一起吧。

从那以后,我就没怎么受苦了,也不用去愁吃饭没油没蔬菜了,我终于度过了下放初期最困难的日子。

后来大队成立革委会,我作为知青代表当选为委员,经常去大队开会,被公社抽去搞路线教育和民兵训练活动,几乎不怎么回生产队,偶尔回去,大妈就象亲妈一样,做好吃的给我吃;逢人说到我,她就骄傲的说“我家小韩……”,从心里把我当成了自己孩子。

最搞笑的是“四人帮”倒台后,大队让我组建文艺宣传队去区里参演,我任队长兼指导,还是唯一的器乐——小提琴手,后来竟然在区里汇演时还得了奖。在组建和排练过程中,我从各个生产队选择抽调一些有点文艺爱好的年轻男女社员,大队还让学校予以支持,来了不少初中女学生参加了宣传队,在排练中,大妈也去观看,回来后告诉我,哪个哪个女孩不错,还有哪个女孩对你有意思等等,她俨然在挑选未来的“媳妇”了,把我笑坏了。

1977年恢复高考时我考上了大学,临走前,回乡里转户口,乡亲们纷纷来给我送行,这家拿几个鸡蛋,那家拿一点花生,大妈哭了,舍不得我走,可是她知道上大学是好事,是关于我的前途,我也流泪了。

上学期间寒暑假我有空都会回农村看大妈;她还会像迎接自己远方的孩子一样,我去时仍然住她家,和她拉家常,每次我回去看她,大妈都会非常自豪的告知她遇到的村民:我家小韩回来看我了。不一会屋里就会挤满了来看我的乡亲们,这时也是大妈最忙和最快乐的时光。多么朴实善良的老人!

两个老人现在都已经去世,在我心里永远的深深的感恩着两位老人。


外一篇

追忆中学同窗倪海芜




作者:韩军



得知家居淮北的中学同窗倪海芜同学英年早逝使得我和同学们扼腕叹息,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回忆与海芜同学的同窗交往更是历历在目。

我和海芜在无为一中读高中时都比较喜欢武术,学习和上课之余会经常抽空一起切磋一下。海芜同学性情憨厚,他不善于言辞,说得少,做得多,但是与人交往诚实可信。

我们1975年底高中毕业后都奔赴农村接受再教育,我在安徽无为县汤沟公社,海芜在白卯公社,虽然各自属于不同的公社,但是相距不远,不过我们也没有去过对方插队的地方,只是偶尔在汤沟镇会面,因为离我俩最近的当时最繁华的商业集散地就是汤沟镇了。

后来我俩分别考学离开了农村,海芜从事的是电力安装工作,工作流动性比较大,属于哪里有安装任务就去哪里生活和工作,一般工程大,去了就是几年才能完工,完工验收后又要转场。估计也是积劳成疾,英年早逝,痛哉!

当年下放在农村时,我们接触比较多,经常在汤沟镇上相见,除了交流各自的信息外,一般都会找一个空地互相练一会拳脚。海芜学的是十二路弹腿,一招一式非常劲道,他身高腿长,还是蛮有杀伤力的。

有一次我一人在汤沟镇遇到了我初中的女同学黄正霞,她是初中毕业就下放了,我们下放的时候,她已经招工上班了,就在汤沟镇的供销社上班,虽然是初中同班同学,可上学期间也没怎么说过话,但是不管怎么说,同窗之情还是油然而生,特别是他乡遇故知的感觉让我特别兴奋,于是我很快就告诉了海芜(怎么告诉他的已经忘记了,也许是见面说的,也许是写信说的),海芜和我也是初中同班的,当然也和黄正霞同学,于是我和海芜相约同时去看望黄正霞。

那一天黄正霞见到我俩站在供销社门口时也是很兴奋,热情的邀请我们进屋坐下。我们三个人说天道地的神侃了一顿,到了中午饭时间我们假意要走,黄正霞不允。我俩就顺水推舟的留下了。

要知道当时能吃饭是我们求之不得的事情,不然我俩还得走路十几公里赶回生产队,特别是我,还得用煤油炉烧饭,少盐寡油的,也没有啥菜。能有人请吃饭可是太好了。

依稀记得黄正霞当时盛了三小碗饭,饭上盖了菜,还有几块肉;当黄正霞还没开始吃的时候,我和海芜已经碗底朝天了。黄正霞还说,你们吃得真快!说完黄正霞低头继续吃,我俩就这样坐着眼巴巴的看着黄吃饭,继续聊着笑着……黄正霞吃完后,也没有问我们还吃不吃就将三个碗全部收拾拿走了。

我和海芜你看我,我看你,相对发出了苦笑。因为我俩都不好意思开口说没吃饱。那个时候我们的饭量都特别大,别说一小碗饭,估计三小碗饭也就是个半饱。

每当想起这件事,甚是好笑,这些当年的囧事晒出来共享。

谨以此文纪念我的同窗好友倪海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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