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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窗丨陈大强:退休后自驾游,揣着同学录走四方

关注本号☞ 新三届 2023-04-16



作者简历

本文作者


陈大强,1953年生,1969年初中毕业去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七年,1976年回到北京。1978年考入大连海运学院,毕业到北京电影制片厂做影片摄制工作至退休。


原题
同 学 情
——记我的海院同学




作者 :陈大强


 

我是大连海运学院78级的,那时学校的简称是“海院”。后来,学校改名叫做大连海事大学了,简称“海大”。可我还是习惯叫它“海院”,因为早年间,北京有一个“海淀走读大学”,简称就是“海大”。那个学校是走读,学生每天从家里到学校来回跑,北京人就送了它一个戏称,叫它“海跑儿”。后来,“海跑儿”升级了,改成正规大学了,名称也就一并改了。


根据当年辽宁省高教局的文件,我是带工资上大学的,所以,毕业分配又回到了原单位——北京电影制片厂,当时北影厂隶属文化部,与交通部是两个不同的行业。拍电影是一件好玩的事儿,所以,我也就没再要求专业对口,回到交通部系统。转眼间,我们78级到今年毕业就是四十年了,可谓光阴似箭,转回头去,写写我的大学同学。


我觉得我是最有条件写同学之间感情的,因为处在两个不同的行业中,我和大学同学之间没有单位和行业里上下级的隶属关系和人事关系,又因为处在两个不同的行业中,我们之间也没有丝毫的经济利益,所以,我们之间就是那四年单纯的同学情谊。


书归正传。

 

(一)

毕业刚工作时,我拍电影在全国到处跑,还去看过几个同学,后来各忙各的,联系也就越来越少了。工作30年,时间一晃我就退休了,一个平头百姓,开始过上自由自在的生活。退休第一年,一个人开辆汽车开始环绕中国。后来,有人问我,你一个人自驾,害怕吗?车要出了事怎么办?我想了想,好像我还没有怎么害怕过。

不过,最初我沿着海岸线跑的时候,我书包里带着一本海院轮机系78级同学的通讯录,沿海好像都有我的同学,我觉着,但凡有点儿事,找同学帮忙解决肯定不成问题。不管怎么说,当年我还是轮机78级的学习委员,当过院学生会的体育部长,是学校田径队的,5000米长跑过第一。尽管十几年、二十几年不联系,估计一提到我,轮机78级的同学还会有些印象。


2013年6月,我开车到了广东的徐闻县,准备从这里过琼州海峡去海南岛。北港码头有滾装船,直接开车上船就到海口了。从徐闻高速公路下来到北港码头有17公里,我老远就看见前面有好多车停在那里,刚一停车,就来了个戴箍的对我说,回去吧,台风来了,轮渡停航了。我说,不会吧,刚才还看见有车过来嘛。他说,那是最后一班。我问,什么时候开航呢?他说,不知道,给你个电话,到时候打电话问就行。

他让我返回徐闻县等消息,如果不返回去,就要像大货车司机那样把车停在码头排队,在车里过夜,可是这台风要是刮上个三两天可怎么办呢,心里着急,我得找人问问。

我掏出78级同学的通讯录,找到电话号码拨了过去。电话响了,没人接。再打,还是没人接。电话没人接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情况是在开会,不便接。第二种情况是来电号码陌生,不认识的不接。我是属于第二种情况,于是又写了一条短信发了过去。

不一会儿,手机就叫了,短信回来了,上面写着:“估计明天中午通航。”行了,我心里有底了,不在码头等了,开车回县城!

我赶上的是“温比亚”台风,电视上说,有记者从海南省海事局获悉,今天上午10点,琼州海峡已经全线停航,目前船只正在陆续进港避风。可是琼州海峡什么时候恢复通航呢?报道没说。但是没关系,我已经知道了,刚才我的电话打给了同学老马,马玉清,他在海南省海事局当副局长兼党组书记呢,他说明天中午通航,那就没错了。

台风刮了一夜,果然,到了第二天中午就没什么事可以通航了。过了琼州海峡,我从南港进入海口市区,去预订的格林豪泰酒店,途中,正好经过海事局大楼。我看了一眼,没有进去,我的原则是尽量不给同学找麻烦,等自己住下了,再电话联系。

不料电话一接通,老马听说我住下了,不禁是一通埋怨,说,你经过我门口,就应该进来,住的地方都好说,你怎么还自己住下了?好了,好了,不说了。老马让我在酒店等着,一会儿来接我。

轮784在海滨

当年,老马是我们轮机784的班长,就是照片中举大旗那个。当然,班长就是班长,直到毕业30年后的同学聚会,活动依然是老马在张罗,几十年不见,老马先让每个同学都说说自己这些年的经历,大家有个相互了解,然后再评选出轮机784班毕业30年,工作与所学的专业最靠谱和最不靠谱的两个人。

大家介绍完情况,开始评选了。现在的工作与轮机专业最靠谱的,莫过于王振东同学。他现在是中国远洋运输总公司的总老轨(总轮机长)。学轮机的,这是干到国家队的首席了。

最不靠谱的,当然选的就是我,一个学轮机的,怎么干起电影来了?

对于评选结果,大家毫无异议,一致热烈鼓掌通过。
 
当晚,老马请吃饭。见到我悄声说,你看你,路过我门口你还不进来,还自己订了酒店,记住下次到我这儿,吃的、住的都不用你操心,你过来就行。我说,行。和老马一同过来的,还有海院先后毕业的校友,老马一一作了介绍。席间,大家说在海南岛环游,有什么事情尽管说,都可以解决。我自是感谢同学盛情。

当然,别给同学找麻烦依然是我的宗旨,我在海南岛自驾一圈,然后从海口悄悄离开了。临走,给老马发了一个短信,告诉他,我马上要离开海口了,谢谢关照,以后有时间我们再聚。没想到,这次在海口竟是与老马的最后一面。老马去世多年了,今天写同学情,追忆老马,表达对老同学的怀念。
 
(二)

我开车自驾出游,往往有一个题目,2012年的题目是“走抗战之路”,到抗日战场去看看。最西面走到云南泸水县,边境上的片马镇有一个“怒江驼峰航线纪念馆”。最东面走到上海宝山,那里打过仗,有一个“上海淞沪抗战纪念馆”。

回到北京,我发现在上海淞沪抗战纪念馆收集的资料还有欠缺,想找个时间再去做个补充,半天时间应该够了,但是宝山离上海市区挺远的,最好有辆车,这样一天时间就把事情办了。上海有我许多同学,找谁呢?不是太好找,因为这些同学都比我年龄小,就是说还没有退休,每天在单位上班忙着呢,不想麻烦他们。不找他们找谁呢?想来想去,想到易宇飞同学,听说他毕业后到了国外了,后来又回上海办了一个公司。既然是老板了,找辆车应该问题不大,出门也不用跟谁请假。唯一的顾虑就是我们几十年不见了,他的情况我不了解,连他公司的名字也说不出来。行不行的,先打个电话联系一下,不行就再想别的办法。

一个电话打过去,正是易宇飞接的,寒暄一下我就直接说,你能不能给我找辆车去宝山。他爽快地答应了,说,没问题,然后问了去的时间和接我的地点。他说,现在他在美国呢,不过没事儿,他给我安排就是了。我真没想到,一个电话以为打到上海的,实际是打到美国去了。

操艇课

到了上海,一切都很顺利,司机把我接上就去宝山了。收集的资料都搞好了,也到中午了,司机说,我们去吃饭。我说,我来付钱。他不让,于是两个人就争来争去,到头来我还是没有争过他,是他花的钱。我一直没搞清,是易宇飞有交代还是怎么回事。要是同学请吃饭,自然心安理得,坐下就吃。要是司机花的钱,我真是心中老大不忍,得狠狠批评一下自己。
 
(三)

我是69届的初中毕业生,在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待了7年。1977年高考没考上,1978年才考上的。那年,我老妈的右派问题还没有平反,海院就录取我了。就凭这事儿,我得感谢海院一辈子。

我25岁上的大学,在78级里算是岁数大的,但是在我们轮机784班,还不算最大的,徐新建就比我大,我们尊称他“老徐”,其实他就比我大几个月,是从农村来的,为人忠厚。自驾路过泉州,我打了电话给他,没想到,他还没有退休,还在工作。他问我,住哪了?来泉州准备去哪玩呢?我说:“我想看看大船,看看现在的船啥样了,不过要是太麻烦就算了。”我觉得进码头和上船都是件挺麻烦的事,不过,我还是想去看看。

1982年在学校毕业实习,我和老徐在一条船上。记得那年在上海海运局等待上船实习,别人都分配上船了,就剩下784班我、徐新建和朱文卿三个人无船可上。后来,就让我们先到大庆49号油轮。实际上,大庆49已经有5班4个同学了。后来,朱文卿回忆说,我们仨人到大庆49以后,刷锅洗碗,帮厨干活,人家看我们态度端正,干活麻利,就收留了我们。所以在大庆49号油轮,就有我们7个同学在上面实习。

在大庆49号油轮实习

我对老徐说,我在泉州住哪还难说,订的是维也纳酒店,可是酒店今天通知我,他们有接待任务,我们只能住一天,然后再找别的酒店。老徐说,噢,是维也纳呀,你别管了,你就在那住着吧。

你看,有同学就是好,什么都是你别管了,你只要提要求,他都会安排的。后来,我们在维也纳酒店就一直住下去了。第二天一早,老徐带我们去石湖港,到了港口大门,老徐拿出电话,打通了,说了一句:“我是徐老轨。”神了,就这么一句话,车就一直开进了港口。

石湖港是个集装箱码头,我们去的是34000吨的“仁建珠海”轮。老徐带我是上上下下的转,给我讲这讲那。我现在是外行了,跟着老徐看热闹。我的兴趣还在机舱,机舱里干净明亮,主机、辅机、管道标以各种颜色,一目了然,跟我当初实习船大不一样了。我唯一可以炫耀的资本就是当年跟着二轨钻过曲轴箱,船一靠港,就钻进曲轴箱是什么滋味?我是至今难忘,就是四个字——闷炉烤鸭!
 
(四)

我的大部分同学都没退休,所以不管去哪,我宗旨都是别给同学添麻烦,多半就是自己藏起来。比如,我闺女把家安在上海了,我去闺女家就猫着不吭气,也没去找同学。但是一不小心,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闺女家离新开业的爱琴海购物公园很近,我去逛了逛,觉着这是个挺漂亮的地方,光餐厅就有100多家,说一天吃一家,3个月不带重样的。高兴之余,我把照片发到朋友圈了。马上,轮机786班庄勤宏的微信就来了,说:“看见你发的朋友圈了,你在上海吧?”这下,狐狸尾巴露出来了,知道藏不住了,于是承认我在上海。他说:“我找几个同学,咱们聚一下。”不多时,事情就敲定了,庄勤宏开车来接我了。

上车,去吃饭的地方。车开了,我说:“同学聚会,咱们AA啊,我们在北京都是这个规矩。”在这里,我隐瞒了一点,我们北京同学聚会时AA不假,但是,有外地同学来,外地同学是不A的。庄勤宏听了说:“这个你不用管了。”他连说了两遍,我只好不再说了。

到了吃饭的地方,有六七个同学在那里,大家见面都很高兴。席间,每个同学都讲讲自己的近来的工作,一个同学讲,其余的同学都静静地听,一个说完下一个接着说,这让我了解了许多事。我很喜欢上海同学这样的聚会形式,比高声喧哗,吆五喝六地劝酒好很多。


吃过饭,大家告别,庄勤宏开车送我回家。饭吃了,我也没弄清是谁做的东。
 
有同学就是好,那年,听说轮机785班的冷平到了南非,是中远派在那里的领导,具体什么情况我还真是不了解。只是当时冒出一个念头,到南非去找冷平吧,我是想去南非看看野生动物园。于是发了短信给冷平。冷平说,欢迎。那时,我刚退休没多久,以为退休后真是“天黑得很慢”,没想到是天黑的很快,一不留神,时间就过去了,等真正策划去南非时,冷平都调离了。后来再碰到冷平说起此事,他说,叫你来你不来嘛。所以,退休了,也要抓紧时间。

后来,我就准备去美国自驾,按照自驾群不成文的规矩,只有开自己的车,那才叫自驾。我们就准备把车运到美国,手续怎么办,谁也不知道,那就问张守国吧,他是船东协会的领导,联系面广。我还发了一张照片给他,货轮甲板上有一个集装箱,集装箱里有一辆车,旁边站着的就是车主。我说,你再帮着问问,我们能不能跟着托运的车坐船一起走。很快,张守国的回应就来了,还有询问的截图。不过那一次去美国自驾,我们还是飞过去的,在当地租的车。

临要从北京出发了,我忽然接到一封国外来的邮件,不认识。打开一看,是轮机786班胡大雁发来的。毕业以后,胡大雁去了美国,我跟他就没有联系,不知道他通过什么渠道得知我要去美国,就发邮件来了,说到了美国,有什么事情可以找他,一句话的事儿。然后就是他的住址和联系电话。我很感动,这么多年不见了,真没有想到。胡大雁是北京的,这就是北京爷们儿,说,有事儿,你吱声!
 
所以说,我在国内国外自驾到处跑,没什么好担心的,到处都有同学。这里最最重要的是,我和他们之间没有一点点政治瓜葛和经济利益,有的,就是大连海运学院那四年的同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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